夢裡面的世界,黑色黑色黑色黑的一塌糊塗。
看不到邊際的黑暗,沉悶的叫人說不出話,甚至腦海都停頓與這恐怖的顏色中無法自拔。
在那黑色的最深處,又泛著猙獰的暗紅光芒。那是類別與耀眼的熾紅的——代表著血與罪的惡之色彩。
冬天屍體上凝固的血液,就是這種對於「罪惡」來說,最為迷人的色彩。
(不、不要。)
心中這樣想著。
一個孤單的,孤單到甚至讓人心疼的少女,矗立在那裡。
矗立在這骯髒的色彩之上,火紅的發澤在這血色的光彩中飄舞,無數美麗的炎星綻放在少女的週身神秘的繚繞,而那雙瞳孔——
擁有著「灼眼」之名,燃燒著無法熄滅的紅蓮火焰的熾熱瞳孔。遙遙望去就忍不住從心中發出對此的徹骨驚歎的華美炎瞳,卻意外的……黯淡。
發不出那如同太陽一樣盛大的光芒,反而奄奄一息的如同燒盡的火燭。
(不要離開,求求你——)
遙不可及。
明明很近的距離卻遙不可及,怎麼跑都作無用功,跑啊跑啊跑啊,跑了無數個日子無數個歲月。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哪怕是內心可憐到卑微的呼喚、渺小的不堪一擊的脆弱祈求,都彷彿聽不到。
(不要——絕對不要離開我身邊!無論如何也不要——)
那位名為夏娜的少女。
就站在高的看不到頂的位置,望塵莫及的位置,被名為「悲傷」的風肆意的吹著。
(……夏娜啊……)
……
「不要、不要離開,求求——」
話音曳然而止。
(夢……!!)
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大汗淋漓的少女睜開眼睛的時候,是一棟修飾熟悉的建築。
「醒來啦?哈——現在都已經晚上了,我這裡買了哈密瓜口味的菠蘿麵包和奶茶,快點吃吧,要涼咯。」
而在身邊,更加熟悉的驚喜聲音,緊接著射入瞳孔的白熾燈光線在許若晨的耳邊響起。
(這裡……是家裡嗎。)
扶著靠背,還有些茫然的許若晨用手扶著額頭,在柔軟的床上坐起。而抬手的時候,過於寬大的袖子從手上滑落,從而露出嫩白細瘦的手臂。
在昏迷到甦醒的這段時間——許若晨的校衫已經被換成了一件深v領襯衫,非常寬鬆的那種。如果是由成**性來穿,已經可以提前收穫鼻血三升咯。
可惜,永遠十二歲的傲嬌蘿莉是不可能有「胸」這種不可思議的東西的。
(但儘管如此,穿著寬大的白色襯衫,露出脖頸下一大片粉白和性感的鎖骨的可愛幼女也已經是十足的誘.人啦。)
在床頭邊的椅子上,一位精神異常振奮到鼻孔忍不住噴出白氣的少年正這樣想著。
而在少年身邊,擺放床頭燈的櫃檯上是散發著香氣的用透明薄膜袋包裝的菠蘿麵包,上面還貼著沒有撕下的便簽(¥:8元),而熱氣騰騰的奶茶更是屍體可繞地球三圈的香飄飄奶茶,這個梗想必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至於這一件臥室,是區別主臥的次臥。原本是存放各種等身大型手辦和卡通抱枕的枕芯專用地點,而客臥是在遙遠的三樓。
(剛才,不、是下午的時候,被打暈了……好像是這樣吧?)
在這件以粉白為主色調的次臥中,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並且理智漸漸清晰的許若晨並沒有和平常女孩子一樣發出什麼驚訝的「呀!我怎麼在這裡」或者是「你、你想幹什麼」之類的低俗尖叫。
而是首先蹙眉露出沉思的表情,在纖細的睫毛下,黑色瞳孔中所射出的直勾勾的目光,不帶掩飾的盯著那位一臉討好笑容的少年。
雖說是許氏財團董事長以放養的手段飼養長大的孩子,但是卻依然有著比之普通人更加顯赫的重要身份。
這樣說來,身邊毫無防備甚至可以任人隨意宰割,這倒是根本沒可能的事情。
(過的時間太長,短時間也是忘記了,我自己是配有保鏢的。身手還不曉得是怎麼弄的,好的嚇人。尤其是小一,我就是被她打昏過去的吧,這下難辦了。)
擺在如何殺掉這位名為少年之前的任務前提,是如何解決掉立誓過終身寸步不離的小一。
小一是以許淺的生命為自身一切的僕從亦或說成守護者也沒差,是比之任何人都要忠於許淺的一位少女。
擁有華麗和公主一樣的外貌,卻在某些程度上有些超乎想像的膽小。
例如別人如果摘掉她的鴨舌帽,她就會慌亂到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會膽怯的摀住頭抱在地面瑟瑟發抖。
這種事情其實是萌屬性十足的啦,只不過在另外一個方面——
如果有事情觸及到許淺的安危,這位少女就擁有著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可怕性格。
那種殘酷的手段,甚至讓許若晨這位擁有「屠城獵人」之稱號的火霧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渾身一個顫抖。
這個時候,在許若晨身邊,身為這棟房子主人的,名為許淺的少年正繼續好奇心勃發的詢問著。
「喂!剛才怎麼啦?我好像聽到你說了什麼「不要、不要離開」什麼之類的事情?」
「……沒什麼。」
許若晨繃著臉,用這樣沒有感情的聲音回答。
「咦咦咦——莫非是被誰拋棄掉了?啊……是誰這樣魚目混珠、不,是有眼無珠,明明這麼可愛的一隻夏——」
許淺用這樣羨慕的語氣說到一半,卻被靠在床沿的少女充滿殺氣的目光瞪的無法繼續下去,只好頓住嘴一言不發。
兩人之間的氣氛,隨著這句話又突兀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從歐式扇形的雕花木窗外,吹來了一陣微風。
輕輕揚起了少女的纖纖條條飛舞的秀髮,下面那雙帶著茫然的瞳孔迎著溫柔的風,卻吹不走刻骨的悲傷。
(是……提到她傷心的地方了嗎?)
即使不特地的去觀察,許淺也可以發現,那位穿著寬大的白色深v領襯衫的少女情緒正處在十分不穩定的波動中。
(哎呀呀,總之女孩子就是難辦。好煩啊,我現在該做什麼?說「男人的肩膀給你,儘管哭上一場吧。哭到融化掉都沒事,我會一滴不剩的吃到肚子裡的」,嗯……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呸,這樣噁心的話才說不出來啦!)
許淺的神情就這樣時明時暗,在劉海下的眸子以不惹人注意的角度,偷偷的觀察著沉默在床上倚著波浪式靠背軟墊的少女。
「你……」
冷不丁的,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中,許若晨卻說話了。
「你,你想知道原因嗎?」
(什、什麼原因?!)
少女那雙蘊含著複雜情緒的瞳孔,連同抿住的嘴角,正直直的對著許淺,讓許淺忍不住做出這個張大嘴巴的動作。
「就是……我為什麼,要殺掉你的原因。」
許若晨蜷起太空被下的雙腿,然後用雙手緊緊的抱住。保持這個姿勢把頭埋在腿彎中,這樣小聲的說道。
「我……其實是一個很自私的,很自私很自私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和**,甚至是喜樂,就可以隨意奪走他人的生命。」
(開,開玩笑的吧!)
以如今這個法治社會的觀念為邏輯來思考的許淺,自然對少女話中的一切保持不敢置信的態度。
「………………」
「不相信?」
許若晨追問,但是沒等許淺回答,緊接著就帶著不高興的語調說道。
「你居然不相信,雖然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你這只沒智商的草履蟲,說吧,為什麼不相信?」
坐在床沿邊的凳子上的許淺只能露出無奈的表情吐槽道。
「喂喂!這樣說,無論是是誰也沒辦法接受吧,我已經盡力了。而且就草履蟲來描述,未免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吧。」
「好!那我盡量以你能接受的程度說出來,僅寬限你這可憐的智商一次。」
「啊,能被這樣寬恕的我真是高興的眼淚都飆出來啦!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滿地打滾來表示高興。」
「噢?那就滾到天台上,再滾下去吧。這樣就省的我浪費口水了。」
「……你這主意也變的太快啦!還是請務必好好解釋,能做一個明白鬼總比糊塗鬼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