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李雲林仍舊信步到了紫雲路那兒，他沒有停留，逕直到了書攤那兒，經過一個星期的交往，李雲林和那個賣書老頭已經比較熟悉了。
見到李雲林又過來之後，老頭笑道：「今晚又來啦？」
李雲林點頭笑道：「我這人就有這個嗜好，到哪裡都喜歡買些舊書和舊的雜誌，這些東西就像陳年的老酒一樣，越久越香。」
老頭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像你這樣想法的人可是不多了，人家都喜歡去買那些包裝精美的圖書，有的人買書回去根本就不是為了閱讀。」
李雲林點頭道：「你說的也確實不錯，現在真正讀書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大家都是買點書回去裝裝門面，冒充自己還有些學問和閒情雅致。我就聽說過一個老闆買了一幢豪宅，花了幾十萬裝好之後，一個大大的書架空在那裡，老闆便拿出好幾千，叫人到新華書店去買，書的質量不要求，內容也不要求，只是一定要精裝本的，放在那兒顯得漂亮。結果，書買回去後一本也不讀，這書便成了裝飾品，毫無意義。」
老頭說：「現在像你這樣喜歡讀書的人其實還是有的，不過數量正在減少，以前我們這兒每天晚上都要賣出好些本書，現在越來越不景氣了，大家都嫌這些舊書難看，可是，你看看這裡面的文章，大多都是名家寫的，很好的。」
李雲林想不到，一個賣書的老頭居然能談到書中的東西，顯然他也是讀過這些書的。
李雲林心裡清楚，現在正是瞭解這個老頭身世的好機會，千萬不能放過去。
李雲林問道：「老人家，你看過這些東西嗎？」
老頭笑著說：「我也上過高中，我們那個時候上個高中不容易，我的很多同學後來都有了出息，只是我家裡窮，高一還沒有念完就回到了家裡，後來成了家，身上便有了擔子，也就沒有時間再去讀書了。其實我高中的時候還是很喜歡讀書的，那時花上幾毛錢都能買本書，可兜裡連那點錢都是沒有的，所以我只好借書來讀。」
李雲林在那兒靜靜地聽著老頭說自己的故事，那些塵封的往事都從老頭的嘴裡跑了出來，儘管裡面充滿了悲苦，但是老頭回憶的時候並沒有半點悲哀，他似乎在訴說別人的故事，跟自己毫無關係。
這一次，李雲林只是瞭解到了這些東西，他並不急著去追問其他的事情，讓老頭自己說出來總比自己問要強一些。
李雲林回到旅社後，帥志強已經睡著了，現在帥志強基本上不管李雲林了，他準知道這個老同學整個晚上的收穫便是那幾本破雜誌，這些雜誌都被帥志強扔在了床底下，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回去的時候得用車拉了。
李雲林開了燈，見帥志強已經睡下了，便沒有打攪他，只是在旁邊翻那新買來的雜誌。
帥志強本是朦朦朧朧地睡著了，只是還停留在似睡似醒之間，被強烈的燈光這麼一刺激，他便醒了過來。
帥志強翻了個身，沒有理李雲林，他不好說些什麼，但心裡總是不大高興，不知這個同學到底心裡是怎麼考慮的，在這裡耗時間，比等死都難受。
李雲林看看帥志強，知道他已經醒了，便用腳踢了踢他。
「什麼事？」帥志強閉著眼睛問道。
李雲林笑道：「睡不著還在這裡裝睡？」
帥志強聽後，仍躺在那裡，說道：「不睡覺幹什麼？我不是天天在這裡睡覺嗎？再這樣過個十來天，你乾脆把我送到火葬場算了。」
李雲林笑了，笑聲不大，但帥志強聽得實實在在。
「你笑什麼？」帥志強問道。
「說正經的，別發牢騷了，明天你去幫我做件事。」
這一回，帥志強睡不住了，他翻身坐了起來，眼睛盯著李雲林，問道：「什麼事？」
李雲林說：「明天你到小虎的學校去，找門衛問問情況。」
帥志強不解：「問什麼情況？」
李雲林說：「你去打聽一下，在帥小虎出事以前，有沒有一個賣書的老頭進過學校。」
帥志強仍是滿臉疑惑：「問這事幹什麼？」
李雲林一臉嚴肅，說道：「你別問那麼多，把情況問清楚了回來告訴我，我有用。」
帥志強便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帥志強早早地起了床，李雲林則在那兒呼呼大睡。
帥志強沒有只是和李雲林打了聲招呼，便出了旅社，直奔學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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