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聲『到了』,讓她如夢初醒的抬起頭看了看前面,興奮的叫了出來:「好美呀!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嗎?」
我說:「對呀,不過我們還要從這裡下山才能到具體的地方。」
她看了看崎嶇的山路,呆呆的哦了一聲,滿臉難色。我知道她這城市公主是怕這山路難走,我安慰道:「怎麼,怕了?今天還是大晴天,要是下雨那就更慘了!不過你放心吧,等會兒我拉著你走,不會有事的。」
她聽我說要拉著她走,一下就高興了起來,還指著山下不停的問我:「下面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很美麗的地方?下面好玩嗎?有蝴蝶嗎?有……」
她開始喋喋不休,沒想到以前冰冷的她還有小女孩的一面,我沒有答她的話,等她一直在那裡念叨。我望了望山腳下那一排排朦朦朧朧的瓦屋,她的問題終於問完了,我這才回答到:「對呀,就是那裡,那裡很漂亮,那裡什麼都有。」
她欣喜地看著我,我們把自行車鎖在了路邊的草叢裡,我拉著她開始慢慢往山下走去。
山路有點陡,腳下踩著的全是石頭,這是一條小路,路兩旁長滿了雜草,路雖然難走但葉小倩臉上始終是笑著的,她問我:「你以前就住這下面嗎?怎麼這裡沒條好點的公路呢?」
我拉著她的手笑著說:「是啊,我那時才幾歲。也不是沒有路,就是那路還挺遠的,從這裡下去很快就到了。」
她哦了一聲,從路邊摘了朵小野花戴在自己頭上,笑容燦爛的對我說:「你看我漂亮嗎?」
我說漂亮極了,還叫她別動,我拿出手機給她拍了一張,保存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走在這條山路上我有些許的憂傷,要不是旁邊有個活寶,我還真笑不出來。
走著走著,她好像想起了什麼,驚訝地對著我說:「你家不也是在城市嗎,還有那麼大一家酒店,你小時候怎麼會住在這裡呢?」
我們走到了一節很平緩的路,我放開了她的手,看著她有些憂傷地說:「因為我爸。」
「你爸?對哦,我怎麼一直都沒聽你說過你爸,你爸現在在哪裡?」葉小倩一臉疑問的看著我。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是我一直不願提起的一段過往,也是一直壓在我內心深處的痛。因為它,我會寂寞,我會孤獨,我會害怕,我會渴望,我也會流淚。我有時會在深夜將這些往事翻出來,但我從不願在別人面前提起。
但今天,面對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給了我第一次,給了我愛,給了我激情的漂亮活潑可愛的女孩,我忍不住要跟她傾訴。
我吸了口氣,然後呼了出來,盡量壓制著自己內心的躁動,我以很平和的語氣對她說:「我也不知道我爸現在在哪裡,我很想他,但也恨他。他在我只有幾歲的時候跑了,丟下了我跟我媽,我們找不到他,我媽就帶著我回了娘家,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他讓我成了沒爸的孩子,所以我恨他。那時我們一家在這裡過得很快樂,我很懷念,所以我想他。」
說到這裡,我有一種說不下去的感覺,我再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著頭看向天空,我沒再往下說,因為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會情感崩潰。
我衝著大山深處大叫了一聲,將剛剛冒出來的不開心發洩掉了,我頓時感覺身體舒暢多了,壓在我心裡這麼多年的包袱也輕多了,因為我說出來了,有一個人跟我分擔了。我甩了甩手,又笑著看了葉小倩一眼,她竟然哭了。
她望著我哭得很傷心,我趕緊抱住她,幫她擦去眼淚,笑著跟她說:「你也太愛哭了吧,我都沒哭,你倒先哭起來了,好了,好了,快別哭了。快看,那是啥,蝴蝶!」
她一聽是蝴蝶,立馬止住了哭聲,眼淚還沒擦乾就抬起頭,到處張望,結果一隻蝴蝶都沒看到,她這才反應過來我是在故意騙他,不過等她回過頭來,我已經撒腿跑了。
她氣得拚命追我,還對著我張牙舞爪地叫著:「高風,你給我站住,聽到沒,你給我站住!」
這段路雖然比較平緩,但我還是怕她在這山路上摔倒,我趕忙停了下來,她一下向我撲了過來,我們倆就這樣倒在了草叢裡。她不停的在我胸口上拍打著,又哭又笑地叫著:「高風,你混蛋,你敢騙我,我今天就要打死你。啊……」
我一下抓住了她的手,看著她說:「你捨得打死我嗎?捨得的話,你就打死我吧!」
我又放開了她的手,張開雙手任她打,她打了兩下,竟一下撲在了我身上,抽泣了一下說:「哼,留著以後再打。」說著她還把鼻涕眼淚擦在了我身上。
她就這樣靜靜地趴在我身上,我抱住了她,我們開始親吻,就在這時,一個放牛的小孩從我們邊上走過,還不停的衝著我們笑。葉小倩趕緊爬了起來,我也跟著站了起來。葉小倩很不好意思地往前面走了,而我對著小孩做了個鬼臉說:「兒童不宜,不要亂看,放你的牛去。」
我趕緊追上葉小倩,這時我們已經到了山下,這裡阡陌縱橫,雞鴨成群,野花野草遍地開,還真有點桃花源記裡面描寫的世外桃源的感覺,不過就是多了些拖拉機、摩托之類的現代產品。
葉小倩看到這些景象很是驚喜,一路蹦蹦跳跳的,這裡摸一下那裡摸一下,早已忘卻了剛剛的哭泣。她笑的是如此的燦爛,笑的是如此的美麗,我深深地被她的笑迷住了,導致我踩了一腳牛屎,幸好這牛屎已經快干了,饒是這樣,葉小倩也是看著我捧腹大笑。
走在路上我還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不過近十年過去了,他們早已經不認得當年那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了。
我帶著葉小倩走過一節田間小路,來到了我以前的家,這是一間小平房,以前房子的周圍還種著些花草,現在這裡已經被雜草覆蓋了,房屋上也已經爬滿了青籐。
我用力地推開了早已破損的木門,一陣霉味撲面而來,這是一種頹敗的味道。我和葉小倩捂著鼻子四周看了看,還能在地上看到一些我小時候玩過的手工玩具,什麼木馬呀,鐵環呀,之類的。我依稀的看到了童年的樂趣。
我們在裡面轉了一圈,房屋早已破損不堪,牆上已經開了裂縫,我們也沒多待,一會兒就出去了。
走到外面葉小倩突然問我:「你媽肯定很愛你爸吧?」
我說:「是啊!我爸這麼窮我媽都沒嫌棄他,我媽是城裡有錢人的獨生女,而我爸卻是一個農民出身的小混混。但我媽卻為了他,不顧家裡人的反對,來到了這裡跟他過日子。他卻……」
我沒有繼續說,葉小倩接著問:「你爸是混混?你媽這麼愛他,他為什麼要走?」
其實這裡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我拉著她往會走,邊走邊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我爸因為什麼事跑路了吧,我媽反正跟我說他也是逼不得已才跑的。」
說到這,葉小倩對我家也基本已經瞭解了,她慨歎一句:「平時看你吊兒郎當的,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多故事。」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拉著她繼續往回走,因為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得趕回去。
我們打打鬧鬧的回到了放自行車的地方,踩著自行車趕回了公交站,幸好我們今天運氣不錯,不然就差點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
坐在車上,我跟葉小倩說了聲謝謝,謝謝她陪我走這一趟。因為這是最後一班公交,車上沒幾個人,我和葉小倩坐在最後面,她恐怕也是走累了,就這樣依偎在我懷裡睡著了。
到站後,我把她送回了家,我想著已經有幾天沒去搏擊俱樂部了,然後就回家換了一身運動裝去了搏擊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