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結束網吧的打工已經是十點多,每天晚上這個時候她都會穿過校園西門的小樹林回到宿舍。這個時候已經是熄燈將近,校園裡除了宿舍樓下一對對的情侶,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幾個人影。
梔子還在回思著剛剛在網吧電腦上演練的那個設計課題,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直緊緊跟著自己的身影。到了一處隱蔽的樹林外,梔子停下了腳步。因為眼前被一個人阻住去路。
梔子認識眼前的人,他叫蕭旗明是物理系大三的學長。平時溫爾,成績不錯,也是少有的才子。梔子能夠認識他是因為他已經纏著自己將近一個月了。鍥而不捨花樣百出的追求著梔子,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那份執著。但梔子卻對此疲倦的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況且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你到底想怎樣?我跟你說的很明白了!」梔子言語直白,不想廢話。
「我倒想問你想怎樣?我哪裡做的還不夠好嗎?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說出來,我給你!」蕭旗明不像往常,情緒有些激動,氣息中存著濃濃酒味兒。他上前緊緊攥著梔子的胳膊,他想要個答案。
梔子剛剛的鎮定開始動搖,那隱藏在心底的畏懼慢慢浮了上來。
「你放開,放開!」
只是越想掙脫那雙手攥的越緊。而梔子心裡的那根弦也越來越緊,
直至
「彭!」
斷了!
「啊!」
驟然的尖叫震醒了蕭旗明,他的手鬆了,有些無措的看著蹲在地上的華梔子。
梔子雙手抱著頭眼中儘是恐懼。
「梔子,華梔子,你怎麼了?我不逼你,你回答我,你怎麼了?」蕭旗明上前想要扶起梔子,卻被她一手扇開。
「別碰我,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她沒有做錯什麼……是因為這張臉嗎?我毀了它可不可以?我毀了這張臉你們能放過她嗎?」
梔子語無倫次,像瘋了般跪在地上四處亂摸,當一根堅硬的樹枝握在手裡,蕭旗明終於發覺不對勁了,可是他意識到已經為時已晚。尖銳的樹枝狠狠的向著那張白淨的臉頰上劃去。
血色炸開,濺在白色的袖口,恍若灼燒的彼岸花。
見到緊緊握住那節樹枝的手,蕭旗明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梔子卻依舊沒有停止,雙眼緊逼,身體顫抖著嘶喊著,
「放開我,放開……」懷裡的人在死命的掙扎。
「梔子,是我,冷靜點,是我……睜開眼睛,看著我,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發生……」
聲音很好聽,如春暖色秋風意,淡淡熟悉的青草香讓梔子慢慢冷靜了下來。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淚毫不保留的順著臉頰滾滾滑落。
「她沒有錯,這不是她的錯……」梔子像是在祈求,又好似在訴說著委屈。
楚千里滴著血的手輕撫著雲凝的青絲,他想安慰,他的心在顫抖。
「我知道!我明白!讓你害怕了,對不起!」
想將懷裡的人揉進身體裡,她在害怕,可他更害怕。
一抹血紅擦過梔子的視線,那一刻她眼前漆黑一片,失去了知覺。
蕭旗明呆呆的站在那裡,他不知道為何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他沒有預料到這個時候楚千里會出現在這裡,更從未看到過一直高高在上面無表情的楚學長會露出如此愧疚心痛的表情。
這一刻蕭旗明終於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是白費力氣。他覺得自己此刻在這裡真的是多餘。轉身毫不猶豫的消失在夜裡。自此之後他再未出現在梔子眼前。
懷裡的人呼吸變得輕緩,楚千里知道她昏睡了過去。扶著那纖瘦的身體,將那冰冷的淚痕擦掉,低頭,輕吻那柔軟的唇……
看著對面端坐的人,江少澤有些不悅。本來已經約定好了,可是眼前的人卻首先打破了規則。
「不是說好了嗎?不去碰她!」
將杯子裡的無色液體一口飲盡。閉上眼睛,像是幾天幾夜沒有休息,睜開眼睛,全是疲憊。
「我發現我竟然做不到不去想她!」
「如果你這樣下去你會讓她更痛苦。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是誰,你覺得她會怎樣?」
所以她只要站在原地就好。她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她不需要在意我是誰。而我,只要在她旁邊看著她就好,直到她真正的接納我,或者……或者真正的忽略我的存在。
這話他沒有說出口,只在心中輕輕低喃。
江少澤歎氣,有些後悔。
「早知道我不會告訴你她是誰。」
纏著繃帶的右手背搭在腦門,手腕陰影下是帶著憂傷的目光。
「那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楚千里的腦海中一朵淡潔白的梔子花,一朵妖嬈似火的紅菊兩者正在慢慢重合,最後顯現的是那張清麗暖人的嬌容。
「如果那時我沒有拒絕欣言,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拿起空空的酒杯給他續上,江少澤
回答,
「你難道忘記了你當時是怎麼揍得我嗎?你竟然現在說出這種話?」
「千里,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若我猜的不錯,那時她並不認識你,更沒有發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問你,如果有一天她知道那個人是你,你現在不撤出來,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