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身邊已經站著一個陌生人。梔子並沒有理睬,只是時間一秒秒過去,那個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彷彿一棵樹,渾然不知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傷心欲絕的人。
終於無法忍耐。
「你誰啊?看別人傷心很有趣嗎?」
「委屈?」
陌生而清冷的聲音,卻讓人忍不住想聽。
「我委不委屈跟你有關係嗎?」
能不委屈嗎?一下午莫名其妙的挨了兩個巴掌。
「是沒什麼關係,我只是怕明早這校內湖裡多出一具浮屍,那就太影響這周圍美麗的環境了。」
「你,呼~」
華梔子深吐一口氣,她覺得眼前的人說話太損,
「放心,我會游泳,你什麼時候看見鴨子淹死過?」
「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你沒聽說過嗎?」
清冷如水的聲音卻總讓梔子感到他欠扁。
「你不冷嘲熱諷的說話會死嗎?沒見到我在哭嗎?該去哪兒去哪兒,不要呆在這裡就行!」
梔子的脾氣其實很烈,平時都是隱藏在看似瘦弱的身體裡。只是心情不好時容易爆發。而眼前這個不怎麼長眼神兒的人撞個正著。
梔子開始趕人,很不耐煩的看了一眼來者。微弱昏黃的燈光下,一張白皙的臉。被眼淚迷著眼睛的梔子,模糊的意識裡只覺得眼前的人很帥氣,只是被欣賞的那種,碰不得。稍作調整,梔子從那張俊逸的面孔中收回了目光,恢復剛剛的從容。
梔子看清了來人容貌,來人也看到了梔子的淚臉。梔子低下頭,她沒有發覺來人臉上的驚愕,沒有看見灼目眼神中的狂喜。
「是她?真的是她嗎?」
幾天前在那個雨天他無意中碰到了她,認出了她是那晚ktv裡最不起眼的那個姑娘。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聞到了那股塵封在記憶深處已經久遠的香氣。剛剛路過,看到她獨自在這裡,只是逆心的想再聞一下她身上那久違熟悉的梔子香。卻不想那碩大寬厚的眼鏡下,隱藏的是自己內心最深情的痛楚。自己一味的逃避著過往的一切,忍著不去尋找,以為會被時間沖淡。但那股幽香彷彿烙鐵一般,深深的烙進了自己的血肉裡。他知道自己早就病入一見鍾情的膏肓。想要抹去那段記憶,他其中拚命的結交異性,多少個他都記不清了。但所有的女人,不論有多麼優秀卻都敵不過她當時淡淡的一瞥。
以為這幾年的逃避會繼續下去。她卻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驚慌嗎?只有心臟的狂跳在回答自己。又有多長時間,心臟沒有如此狂跳了?以為它已經沉睡了。
「你還不走?」
發覺身邊的人依舊不動,梔子有些不耐。
「我為什麼要走?」
來人反而坐了下來,帶著一臉梔子認為很欠扁的笑。
「你是第三者?」
他想弄清楚,她為何淚眼模糊的獨自蹲坐在這裡。卻不想,話起的並不是很理想。
來人話一出,華梔子的火噌的一下躥到了幾丈高。梔子自認為自己平時不是一個愛上火的人,可是短短幾分鐘眼前的人已經讓她數次怒髮衝冠。
「你看我像是第三者嗎?」
來人稍作猶豫的點了點頭,
「像!」
華梔子稍稍平靜的心此刻又開始委屈起來,淚止不住的流,但她卻又嘟著嘴倔強不服的問,
「哪裡像?」
來人看著她淚眼模糊,袖下的手緊了緊,依據平靜的回答,
「因為你確實漂亮!」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眼鏡還捏在手裡,剛剛擦拭眼淚沒有戴上。只是這一句漂亮卻像是觸犯了梔子的底線,反駁的聲音驟然變大,
「就因為漂亮?就因為一個人的容貌就能決定這個人的錯與對嗎?就因為一個人的容貌難道就要剝奪她永遠的幸福嗎?公平嗎?如果真是如此,那你長得這麼帥這麼好看,我說你是『牛郎』你願意嗎?」
來人一臉錯愕,沒想到她的言語竟如此的不羈。更沒有想到自己理解為是讚美的一句話卻讓眼前的人火冒三丈。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袖下的手攥的更緊。他想要道歉,卻被眼前的人搶先一步。
「對不起!」
來人臉色轉變好快,輕笑,「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