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龍狼狽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掉落的雪茄落在了他的褲襠上,滾燙的煙頭瞬間將那上好的西裝褲燙了個洞進去,還往外冒著煙,顧不得心疼這條兩三千的褲子,楊振龍將雪茄拍落,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差一點就被燙到命根子了。
「小智,你確定沒看錯?」楊振龍瞪著眼,沒心思去顧別的。
「沒,那麼多警察怎麼會看錯呢。」楊小智肯定道。
楊振龍兀自有些不信,看了賈星一眼,「哪裡來的警察?」
「書記,我也不知道啊,不可能是我們派出所的,難道是縣局的?」賈星猜測道。
「不可能,早上才放人,縣局那幫人吃飽了撐著再來抓人?再說就算真是縣局的,這次肯定也會事先跟我打招呼。」楊振龍斷然搖頭,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楊振龍也懶得多想,甩開步子就往外走,「去看看就知道,我倒要瞧瞧又是哪些王八羔子敢來我這紅土鎮抓人。」
楊振龍急匆匆的往外走,賈星和楊小智兩人趕緊跟上,只是一小段距離,三人直接坐車過去,還沒到,遠遠的就看到至少**輛警車停在了黑子遊戲廳的外面。
「這麼多警車?」賈星驚呼了一聲,清北縣因為窮,財政緊張,別說是下面鄉鎮派出所沒錢配齊警車,即便是縣局,警車也緊張得很,如果不是跑遠路,大多數辦案人員都是騎摩托車出去,警用摩托不夠用也是時常的事,不少辦案人員只能騎自己的摩托車,油錢還沒法報銷,這事沒少被基層警員怨聲載道,這也成了清北的特色之一了。
眼前一下子見到這麼多警車,賈星稍微數了一下,估摸著有十二輛,賈星的驚訝可想而知,縣局不可能動用這麼多警車。
「是縣局的人嗎?」楊振龍看向賈星。
「等下下車看了就知道。」賈星微微搖頭,沒下車,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但他心裡已然有預感,這些警察,恐怕不是縣局的。
車子離了遊戲廳三四十米的地方停下,因為外圍停了太多警車,也沒法靠近,楊振龍三人下車後,就小跑著過去,推開看熱鬧的人群,楊振龍冷著臉就大聲呵斥道,「你們是哪裡來的警察,誰讓你們來紅土鎮亂抓人了。」
「嘿,你誰呀你,我們抓人還用得著向你匯報嗎。」一名警察擋住了楊振龍,阻止其進遊戲廳,「辦案呢,不許靠近。」
「這是我們鎮黨委書記。」賈星站在楊振龍身旁,及時說了一句,說著話,他的眼睛已經四處看了起來,一顆心直往下沉,這些警察,他竟然沒有一個認識的,沒少跑縣局的他,對縣局的警察並不陌生,認識了好些人,此刻所有警察的面孔都是生面孔,賈星眼皮直跳,已經暗感不妙。
那名阻攔楊振龍的民警聽到賈星說是鎮黨委書記,臉色才緩和了不少,瞥了身穿警服的賈星一眼,看著對方肩上比他高的警銜,民警琢磨著可能是鎮上派出所所長啥的,都是一個系統的,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
「這位兄弟,看著你們不像是縣局的呀。」賈星試探了一句。
「縣局?」民警撇了撇嘴,清北這地方,擱給他們這些市局的民警看來,那端的是窮鄉僻壤,市裡的民警,最不願意調動的地方就屬這清北排名第一,沒人願意過來,拿他自己來說,給他個副所長干他也不願意過來呢。
「你們到底是哪的民警,誰讓你們抓人的,經過我們鎮上同意了嗎。」楊振龍隔著警察攔著的警戒線已經看到裡面的黑頭等人都被扣住,老老實實的蹲在牆角,登時就瞪眼,他在這紅土鎮作威作福慣了,也習慣自己一言九鼎,再加上平常沒人敢惹他,早就養成了一副天王老子的性格,別人要來紅土鎮辦什麼事,在楊振龍眼裡,就得先經過他這個土皇帝同意。
「抓人還得你們鎮上同意?你們這鎮黨委zhengfu啥時候能管到公安部門頭上了?」民警笑著譏諷了一句。
「小李,怎麼回事。」從遊戲廳裡走出來一個中年民警,目光從楊振龍和賈星幾人身上掃過,看到身穿警服的賈星,微微怔了一下。
「肖隊,他們是鎮上的人,領頭那個是鎮黨委書記。」民警湊到中年民警身旁小聲說了一句。
中年民警聞言,微點了下頭,看向楊振龍,道,「我們是市局的,過來辦案。」
「辦什麼案,這些人犯了什麼罪?」楊振龍聽到是市局的,瞳孔縮了一下。
「這個我們就沒必要知會你們鎮上了,我們有我們的保密制度,能告訴你們的,自然會告訴你們。」中年民警笑了一下,根本不理會的楊振龍的詢問,要不是看著楊振龍是鎮黨委書記,他連回答都懶得回答。
「狗屁的保密制度。」楊振龍聽了,端的是火冒三丈,只能在心裡惡狠狠的罵一句的他,臉色鐵青,這種人不被人放在眼裡的滋味,楊振龍還是頭一次遇到,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幻著,楊振龍已經要爆發出來,惹急了,他發個話,立馬能召集百來人,將這些市局的警察堵在這裡,動都別想動。
賈星看了楊振龍一眼,見楊振龍隱隱要發作的樣子,賈星趕忙拉了楊振龍一把,逕直往外面走,他可是知道楊振龍一衝動起來,那就真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賈星,你幹什麼。」到了外面,楊振龍衝著賈星怒斥道。
「書記,那些是市局的,您千萬不能亂來。」賈星苦笑。
「市局的又怎麼著,老子能發動幾百鄉親把他們圍得水洩不通,讓他們走都別想走,在老子的地盤上,是龍得給我盤著,老虎也得給我趴下。」楊振龍怒髮衝冠。
「書記,先別衝動,這些市局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抓黑頭他們,黑頭這幫人,再怎麼做壞,他們的壞名聲也就在這紅土鎮上罷了,出了紅土鎮,他們算個屁,這些市局的警察動了這麼大陣仗來抓他們,吃飽了撐著不成?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是要先弄清裡頭是什麼原因,要是跟昨晚那事有關,更得小心了。」賈星提醒著楊振龍,比較冷靜的他,已經想到了很多問題。
怒氣沖沖的楊振龍面色一滯,賈星的話猶如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
清北縣城,一輛普通的家庭轎車上,市局局長林元豐端坐在車裡,林元豐此時是剛抵達清北,此行亦是來得十分低調,沒有知會清北縣局的人,為了不引人注意,也沒坐平常的那輛局長座駕。
手裡拿著手機,林元豐撥的號碼赫然是葉天的號碼,電話撥出,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林元豐凝神聽著。
葉天正在辦公室辦公,上任伊始,大量的工作需要他熟悉。
手機響起來時,葉天微微一怔,琢磨著可能是紅土鎮那邊的行動有了結果,葉天接了起來。
「葉天。」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爽朗的聲音。
「嗯,你是?」葉天眉頭一皺,他的猜測似乎有誤,跟紅土鎮的事看似無關。
「我是林元豐。」
「林元豐?」葉天念著名字,沒立刻反應過來,下一刻,才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原來是林局,幸會。」
「葉天,有空出來坐一坐嗎,我在你們縣城。」林元豐笑道。
「好,林局找個地方,我這就過去。」葉天愣了一下,隨即乾脆的應下。
掛掉電話,葉天若有所思,昨晚凌晨,他是給李中成打了電話,既然縣局靠不住,那他就只能從市裡找,不認識市局的領導,這難不倒葉天,把事情直接甩給李中成,他相信李中成肯定能找到省廳的關係,這點葉天是毫不質疑的,再從省廳下指示到市局,事情就簡單了,不過這看似簡單的事,卻也得有他這種關係,沒關係的人,就是難上天的事了。
至於深更半夜的把李中成吵醒,葉天也是沒少讓李中成好一頓埋怨,昨晚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後,也才有了今天紅土鎮市局行動的一幕。
葉天沒有想到林元豐這個市局局長會親自找上來門來,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這林元豐的嗅覺倒是夠敏銳的。」沉思片刻,葉天便動身往外走,林元豐這堂堂的市局局長親自到清北來找他,葉天可不認為對方是閒得發慌,無疑,這次他再次動用關係,讓林元豐察覺到了什麼。
林元豐找了個地方坐下,靜候著葉天的到來,葉天在琢磨著他的同時,他同樣在琢磨著葉天,林元豐心裡有些後悔,上一次葉天初到濟安時,他已經算是和葉天打過一次交道了,還為了葉天親自到治安一大隊去了一趟,結果沒從葉天身上試探出什麼,他對葉天的熱情也大降,過後沒再關注葉天這個人,這無疑是他的一個失誤。
今天,親自跑一趟清北,林元豐希望自己能不虛此行,望著街上還算熱鬧的清北縣城,林元豐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心裡暗道,葉天啊葉天,你可別讓我失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