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夙零的綠眸中夾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儘管只是瞬間劃過,依然被羽千夜輕易捕捉,她心中暗想:以兩人之間這麼久的關係與默契,只需回以一個歉意的眼神即可,沒想到眼中這個男人竟然拒絕地將頭偏了過去,好似手中的那杯茶水更甚於一切。當然,也不否認那杯茶水是世間少有的龍園勝雪。
羽千夜略顯氣悶,食不知味地輕啜一口茶水,笑了一笑,道:「此茶芳香醇厚,沁人心脾,果然好茶。」
肖銘塹雖貴為玄天國國師,地位僅次於玄天國國主,他除了喜好權利頂端的感覺之外,更多的就是酒與美人。至於品茶並非他心頭所好。他淺淺一笑,道:「看來鏡小姐似乎對茶很有研究?」
羽千夜將頭一偏,故意不去瞧對面那間豪華包廂,回道:「我並非懂茶,正是因為從未喝過如此好茶,一時間有感而發罷了。」她心中暗想:此茶正是龍園勝雪,前一刻才與對面的男人一同共飲此茶,又如何不知?
白衣女子雖然面遮白紗,喝茶的姿態卻是優雅無比,只聽她道:「此茶名為龍園勝雪,乃少有的極品茶之一,其茶之妙,遠勝於雪,卻因每年產量稀少,物以稀為貴,僅為皇帝專享,看來國主對肖哥哥是極為賞識信任,就連最喜歡的龍園勝雪都賜予肖哥哥,普通人家就算積八輩子福也是喝不到的。」
一直看著花魁大賽的玄明月也開口說話,道:「西鳳,你是玄天國的第一巫女,言行舉止都代表著世人對玄天國皇家的看法,就算心中有無數想法,說話也不能含沙射影。」
她示意身後伺女繼續倒茶,接著又與羽千夜拉起了家常:「這龍園勝雪乃父皇此行出訪雁雲國,雁雲國天皇親贈,的確是物以稀為貴的茶中極品,鏡小姐這次可要多品嚐一番。」
羽千夜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道:「龍園勝雪固然是一茶難求,但是明月公主與肖國師的盛情款待,更讓我感覺賓至如歸,再次感謝。」
玄明月莞爾一笑,道:「鏡小姐滿意即可,就不知道鏡小姐現在下榻離城何處?又想待多久?」
羽千夜想了一想,道:「目前住在滿堂客棧,既然親戚都不在離城,這幾日就會離開吧。」
玄明月回以一笑,道:「原來鏡小姐也是下榻滿堂客棧,真是巧了,本公主記得有一朋友也下榻滿堂客棧,下次有機會一定要介紹你們認識一番。」
「朋友!?」羽千夜忽然想到之前的確在滿堂客棧門口見過玄明月,當然那時候玄明月的視線都在雁夙零的身上,將她忽略實屬正常,如今竟然想利用她來接近雁夙零,玄明月這腦子裡想什麼啊?她想到這裡,這口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於是,她緩緩將茶杯放下,道:「以前雖然在鄉下老聽人說道著江湖險惡,如今家逢厄難,我又處處碰壁,如今連跟在身邊的丫頭都跑了,如今公主盛情,我如何能拒絕呢。」
兩個女人就這樣相互交談著,時而開懷大笑,若非肖銘塹與西鳳知曉玄明月的性格,大概也會覺得這兩個人聊得甚為投機,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當然,見她們聊得甚歡,肖銘塹也很意外,不自覺的多看了羽千夜兩眼,心中暗想:不論從這女子得體的行為舉止,還是這身普通人家根本穿不起的昂貴服裝來看,對於她所說的坎坷身世總感覺蒙上一層陰影。
於是他朝著某個伺女勾了下手指,低聲吩咐幾句,也摻合進了這兩個女人的話題之中,原本還在為玄明月那一番話悶悶不樂的西鳳也深受吸引,幾番交流下來,整個皇家包廂其樂融融。
「對了,鏡小姐,你說你府上是在京城?西鳳怎麼不知道京城還有一個鏡府?卻不知道你府上在京城何處?為何又會燃起大火?」西鳳忽然將話鋒一轉,說道。
「西鳳說得是,本公主也從未聽人提及京城有那一家發生大火。」玄明月接話道。
「其實我家並非住在京城內,而是在京城郊外。」羽千夜正了正神色,腦子裡不停搜索著玄天國京城的地形圖,緩緩說道。此刻,她心中暗想:原本那個謊言不過是臨時瞎編出來的,真沒想到她們竟然如此斤斤計較,所幸在烏天狗的空間中看過赤魂大陸所有的圖紙,不然想脫身很難。
「原來是京城郊外,這就難怪本公主不知曉了。」玄明月說話之餘,忽然瞧見對面的那間豪華包廂,驚愕地站起了身子:「……雁夙零!?」
「公主,您在說誰?」西鳳聽著玄明月吐出的三個字,也禁不住望向對面,道:「真的是……零哥哥?」
聽著這二人念這一個熟悉的名字,羽千夜心中莫名一堵,卻是好奇問道:「明月公主與西巫女怎麼都站起來呢?」
肖銘塹一抿嘴角,似笑非笑,道:「鏡小姐,不用去理會她們,我們繼續喝茶,今夜的花魁大賽果然非同一般,鏡小姐可以慢慢欣賞。」
羽千夜輕聲一笑,繼續與肖銘塹共飲,心中卻在腹誹:現在看來,西鳳一直想要尋找的人應該就是雁夙零!這一連就出現兩個追隨雁夙零的愛慕者,長此以往還不知道有多少愛慕者出現了,看來是否繼續同行這個問題得好好考慮了。
看台上在幾人登場演繹出後,又輪到這次受人矚目的話題人物寧湘兒的演出,由於寧湘兒的表演向來以奇為主,此時只見台上忽然間一片雲霧繚繞,接連出現的是一塊塊細長的彩稠。
琴聲乍起,彩綢飄飄,寧湘兒一襲白衣忽然竄入彩綢之中翩翩起舞,被白霧籠罩,彩綢阻擋中,若隱若現的展現出她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材,以及上乘完美的妖嬈舞姿,她那雙眉目巧笑倩兮,艷紅的朱唇更是誘惑著看客們欲要一親芳澤。
由於是寧湘兒的登場,整個樓閣瞬間轟動,凡女孩子都喜歡美的事物,羽千夜也不例外的聚精會神的看著,她也感覺到雁夙零緊緊注視著這間金碧輝煌的皇家包廂。
「肖國師,你對於賢王殿下來到離城一事,不知道有何想法?」雖然對於雁夙零來到鳳香閣有點出乎預料,但是她始終摸不透雁夙零的想法。於是,玄明月緩緩坐下,問道。
「肖哥哥,真沒想到賢王殿下真來到離城了,不如我們找時間約賢王一同進餐,若是能想辦法將賢王留在玄天國,對於玄天國而言可謂是一大助力。」西鳳巧笑倩兮地望著肖銘塹,急忙道。
「西鳳,這些都不是你考慮的問題,坐下看戲。」肖銘塹輕描淡寫地說道,言辭中夾帶著強烈的強制力,接著,他轉頭對著玄明月說道:「明月公主,見到雁夙零,你希望我有什麼想法?」
「本公主的想法與西鳳不謀而合。」玄明月淺淺一笑,又道:「不過,聽說雁夙零似乎與一女子一同來離城,為何不見那女子與他同行?不過,仔細瞧著鏡小姐,感覺與那女子倒有幾分相似之處。」
「鏡小姐怎麼能和那女子相提並論,我聽說那女子不僅相貌平平,還是個人盡可夫的女海賊頭子,就算零哥哥與那女子一同深入火島腹地,也不可能看上這樣的女子。」西鳳如此說著,一想起這女子竟然與雁夙零在火島朝夕相處這麼多天,心中很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有侍衛進來匯報,大致在說:名叫李芳的女子已經找到,卻打死不承認是鏡小姐的丫頭,而且那李芳似乎還攀上高枝,成為一府最尊貴的小姐,最後甚至越鬧越大。
肖銘塹只是吩咐將這女子帶入就近的空房,隨即起身離開。
羽千夜目視肖銘塹離開的背影,暗鬆一口氣,想:這個肖銘塹果然不好惹,若是他知曉自己欺騙於他,不知道會是如何?無所謂,與這兩女共處一室著實無趣,既然危機解除,也該回雁夙零身邊了。
此刻,在白霧與彩綢的遮掩下,只有寧湘兒優美的舞姿,接著只聽「轟隆隆」地聲音,忽然有一批黑衣人從天而降,灌注虛無之氣對著這間皇家包廂狂轟亂砸。
隨著連竄的爆炸使得金碧輝煌的皇家包廂大火噴湧,一時間整個會場由震驚到動亂,所有人慌不擇路的四處逃竄,最後導致跌倒踩踏事件層出不窮。
鳳香閣內的所有護衛更是無法與這群突來的黑衣人抗衡,唯有聽從花娘的吩咐,將昏倒在台上的寧湘兒救出來,與一同參加花魁比賽的眾位佳麗,從另一處秘密通道護送出鳳香閣。
雁夙零這一處並沒有被波及,他神態自若的繼續喝著茶水,濺在桌子上的幾滴茶漬卻是洩漏了此刻的擔心。擔心的對象正是對面皇家包廂內的羽千夜,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在經過瘋狂襲擊之後,玄明月、西鳳有侍衛與高手保護,輕易躲過黑衣人的轟炸襲擊,然而這群黑衣人訓練有素,來勢洶洶,豈容失手,必定全力將目標除之。
但是,這群黑衣殺手們要除掉的目標又會是誰?雁夙零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在見著羽千夜完好無損的站立在忽明忽暗的角落處,他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下。
險遭突襲的羽千夜也在思考著同一個問題,特別是見著自己的座位遠比周邊的座位炸毀程度更大,她將冰冷的視線投向了正在全力應付黑衣殺手的玄明月,她心中暗想:看來交換位置並非這個公主的心血來潮,而是早已計劃好的!那麼,離開的肖銘塹是否也有份參與呢!?
羽千夜見是非之地不易久留,藉機離開了皇家包廂。就在這時,才離開不久的肖銘塹聞聲趕來,緊隨其後是一大群守候包廂之外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