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夜見雁夙零又保持了沉默,也默默走在後面。
從上五龍山那一刻開始,狂風刮得樹木搖曳不定,時不時夾雜著雷聲轟鳴,使得陡峭的山路極為濕滑。
她任由雨水打在臉上,順著蒼白的臉流淌下來。此刻由於沒有了深陷黑色沼澤的那種戰戰兢兢,她行動如常、健步如飛,路途中還不時望向山下的光景。
由於大雨傾盆,打散了籠罩山峰的白霧,兩人仿若置身朦朧煙雨中沉沉浮浮,前方的路更如黑蛇蜿蜒盤旋,看不到盡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來到半山腰上荒廢已久的舊樓,雁夙零一手推開竹欄,這幢舊樓共兩層,舊樓的正門處佔地不大,卻被山林環繞。若非這傷風景的傾盆大雨,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他們跨過七零八落的瓦礫碎片走進主樓正堂,由於一樓的佈局沒有細分,以會客為主的正堂前方掛著神像圖,圖下是一條幾,條幾兩側放置著兩把寬大的檀木椅,殘缺破舊、斑駁陸離。此刻從正堂進入來到竹梯口直上二樓,竹梯被各類鼠蟲啃咬得早已損毀,踩上去咯吱作響的同時,還伴隨著立刻踩塌的風險。
竹樓的二樓基本都是主人憩息的主臥和書房,主臥正位擺放著翡翠玉床、妝台上的物件琳琅滿目,圓形茶桌上則放置一套作古的紅玉茶壺杯盞。從主臥一側過去則是書房,書房內文房四寶、各類古籍、字畫、臨帖數不勝數,也價值不菲。
窗外暗沉的天空中,幾道銳利閃電映照在破損的窗欞上,讓羽千夜不由得身子一縮。
「羽千夜,將這身衣服換下。」儘管還是生氣羽千夜的鹵莽,雁夙零還是找來幾套衣衫遞給羽千夜。
「謝謝。」羽千夜接過衣衫,來到巨大的屏風後急忙換上,這衣衫穿著很是合適,表面看去樸實無華,質地還比較精良。
羽千夜很快換好衣裳,拿著青皮書卷從屏風後走出。
一盞作古的油燈被點燃。雁夙零將油燈放置在圓桌上,油燈照得整間臥室不清不楚,打在他俊逸的臉上也是朦朦朧朧。
窗外暴雨橫斜,狂風陡襲闖入,燈火搖曳不定,接踵而來,一抹灰塵撲到他們的臉上,惹得兩人一陣輕咳。
雁夙零道:「我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以做吃的。」
羽千夜輕「嗯」了一聲,跟著雁夙零出了臥室往廚房奔走。
直到雁夙零隨手點燃廚房快要乾枯的油燈,羽千夜發現廚房內儘管佈滿灰塵,該有的器具應有盡有。
她搶著道:「我來負責燒火吧,但是沒有食材?」隨即拿起一旁的乾柴放進灶下生火。
雁夙零將寬袖一甩,將手伸進袖中,隨即一些簡易食材都放在佈滿灰塵的四方桌上。
羽千夜見著如此多食材,驚訝地問道:「你這些東西從哪裡拿出來的?」
雁夙零從袖中掏出一個物件,道:「這個是空間錦囊。」
這個名叫「空間錦囊」的東西酷似女子的首飾,但是在某些地方又不像。
羽千夜嘀咕出聲:「空間錦囊果然是好東西。」
雁夙零耳尖的聽到,回答:「其實你也有個不錯的東西。」話畢,拿著一些可以下鍋的食物走了過來。
「你送的破書,算嗎?」羽千夜嘲弄著將青皮書卷翻了出來,看也沒看一眼便扔進火中。
接著,便聽到廚房某處一連串的「哎呀媽呀!」的尖叫聲!
「什麼聲音?雁夙零,你聽見沒?」羽千夜四處張望,尋找這個突來的聲音。
正在將水煮沸的雁夙零指了指熊熊燃燒的大火。
羽千夜以為是需要添加乾柴,接著又是一堆乾柴塞了進去,火「彭」地一下燃燒得更旺。
「雁夙零,要殺就殺,不帶這麼欺負的吧,哎呀媽呀,燙死本公子了!」
羽千夜終於聽清楚聲音出自哪裡,忙不迭往火中瞧去,發現丟進去的青皮書卷早被燒得面目全非,在火苗旺盛的熱浪中,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蹦跳個不停。
黑乎乎的東西有如小毛球,若不是長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真不認為是妖怪!當它見著羽千夜忙不迭驚叫出聲:「哎呀媽呀!繼承神魔之血的神魔之子!真的是神魔之子!」
羽千夜眼角微瞇,道:「火還不夠旺,再加點。」
黑毛球在烈火中嚷嚷:「神魔之子,不帶這樣整人的,本公子可是——」
羽千夜眼角瞇得更甚:「乾柴還不夠,必須多劈點再加。」
此刻,火旺得更甚。雁夙零望著一鍋煮得沸騰的水,道:「那個妖怪,本體是烏天狗。」
羽千夜挑了下眉頭,道:「烏天狗?似乎也和本尊無關。」
雁夙零將食材放下鍋中,回道:「妖族天狗一族擅長穿越時間和空間,通曉赤魂大陸所有古籍功法,由於妖族妖王在遷徙途中忘記將天狗一族帶走,所以這一族估計只有它還存活著了。」他頓了頓,又道:「你要修煉的功法,也得它教授才靠譜。」
「這個小妖怪有這麼重要嗎?」羽千夜嘀咕著再度探下頭,手中拿著棍子不時撥弄著,查看火焰中是否有烏天狗的影子。
直到烏天狗被狼狽的弄出來,一雙碩大的眼珠子與澄明的眼眸相視。
羽千夜好奇地將手指伸了過去,未料,那被眼睛幾乎佔據全身的烏天狗突然將完全看不見的嘴張得老大。陡然一張血盆大口狠狠咬破羽千夜的手指,指尖的鮮血緩緩流到烏天狗的體內。烏天狗嬌小圓溜的身體忽暗忽明。
在羽千夜陡然昏昏欲墜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兩個字:契約!還是主僕契約!
當她再度恢復神智,烏天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變得猩紅一片。
她道:「你就是雁夙零說的那個雌雄不分的寵物?」
「哎呀媽呀!神魔之子,甭聽雁夙零瞎說,本公子是新任的妖族天狗一族的王——烏天狗。」
「原來是天狗一族的王啊,久仰久仰。你可以叫本尊魔尊,或者主人,就是不允許叫神魔之子。」這神魔之子能叫嗎?聽著多招搖啊……
「是!是!主人!主人也可以叫本公子:烏天狗,或者小烏。」
就這樣,羽千夜才知道烏天狗在五年前的大戰中被雁夙零救了性命,唯一的條件便是:新任天狗一族的王者:烏天狗必須與未來的神魔之子簽訂主僕契約。
要知道妖族在整個赤魂大陸都是清高孤傲,很難與其他各族相處的,與人類簽訂契約難上加難;至於這神魔之子,更是習慣於和平的它們不願意沾染,能讓快要墨跡的新任天狗一族的王者:烏天狗與她簽訂主僕契約,已是匪夷所思。
至於為什麼將它封印在青皮書卷中,完全是因為它知道神魔之子即將出現,想要從雁夙零手中逃之夭夭。卻又悲催地被逮著。
羽千夜若有所思的望著忙碌的雁夙零。直到食物上桌,雁夙零道:「烏天狗,明天開始,帶羽千夜去異度空間學習功法。」
烏天狗正和自家主人攀著交情,打得火熱,不耐煩地回道:「放心,功法肯定會教授主人。」
羽千夜轉頭望向烏天狗,問道:「烏天狗,異度空間,什麼地方?」
烏天狗自豪的神秘一笑:「保密,明天主人就知道了。」
羽千夜見著神秘兮兮的一人一妖,儘管好奇異度空間為何物,還是跟著將新一輪的瞎侃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