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羽千夜!?」劉大還來不及反應,舉起斷掉的大劍與魔兵再度撕殺起來。
遠在戰鬥中的武朔聽到楊白的高喊,在撕殺中不時尋找羽千夜的身影,因心中急迫,手臂和大腿好幾次被魔兵的大劍劃傷,甚至還有一、兩次險些傷及心脈。
終於就在武朔旋身砍過一個魔兵之時,抬眼見到那道穿著同色盔甲的嬌小身影,只見她利用嬌小柔軟的身子周旋在魔兵中,一腳乾淨利落地踢開魔兵之時,反身舉起尖銳的棍子向另一魔兵侵襲過去。棍子始終脆弱,完全抵擋不住強烈霸道的抗擊力,瞬間粉碎性斷裂多截。
眼看某截斷裂的棍頭即將劃到她的臉頰,她一個側踢將那截棍頭拋高,雙手擒住那拖著大劍反撲的手,借由魔兵再度抬高的手臂,抬腳蹬上那粗脖子,一手剛好接住那拋高的棍頭,身子由上至下傾倒地瞬間,雙手握緊了棍頭,並不尖銳的棍頭尖端直取魔兵的心臟。
魔兵倒地抽搐幾下,她已然翻身落地,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接著再以類似的方式再殺幾個魔兵,渾濁的血腥沾染全身,此刻她冷冽華光挑釁地望向那群魔兵,也望向了武朔。
她朝著他大喊出聲:「武朔,衝出去!」
在武朔眼中,羽千夜是個遇事呆板的女子,也不會大聲說話,甚至嬉笑怒罵,且因為虛無中沒有』魂』之力,她更著重於體能的鍛煉,但是遇到幾個普通魔兵自保足矣,而今面對一群來勢兇猛的魔兵,隨著她眼底的冷冽華光,渾身肅殺之氣頓出的樣子,武朔眼中的驚喜全然淡去,留下的是一臉陰鷙。
接著,他從懷中摸出白玉瓷瓶,仰頭將瓶中魂丹吞嚥滾下喉嚨,隨著幾股熱浪在體內奔騰狂湧,薄薄的白色氣焰從體內爆發,衝破身上的盔甲,渾身血脈僨張。
他將虛無之氣集中在手,白色氣焰快速凝聚,一把大劍從純粹的氣焰中豁然幻出。大劍的劍身散發清幽寒芒,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冷冽,由此得名:清幽劍。
他暗運一口氣,手揚清幽劍,隨穩健的步伐,游刃有餘地穿行在魔兵之間遊走,所到之處便是魔人的屍體。
接著他怒吼一聲,一個縱身躍上幾個魔兵上空,大劍順勢一挑,劍鋒直掃魔兵的頸項。隨著他眼角一滴晶瑩劃過,魔兵相繼倒地。
「小夜,你給我回來——!!!」他悲慟出聲,仰天大呼。
聲聲呼喊撕心裂肺,羽千夜心中一悸,使得魔兵乘其不備偷襲而來,一拳打中她的肩胛骨。她悶哼一聲,倒退幾步,呸了口帶血的唾沫星子:「發生什麼事情呢?胸口為何如此之痛?簡直比被刀割還要難受!」
她捂胸低喃,禁不住望向陡然力量爆發、悲痛不已的武朔,暗想:這種無比心痛的感覺,是因為他嗎?羽千夜,是你的思念在悸動嗎?
此刻武朔情急之下吃掉魂丹,全身虛無之氣一次爆發,就在楊白再度突圍回來,他早已虛脫地癱在滿是血腥地泥地上。也不知道武朔對楊白說了什麼,使得她的目光不可思議地望向自己。
劉大早已趕過來幫忙,一邊阻擋一邊喊道:「羽千夜,快走!」
因為那一拳將左肩重傷骨折,連動一下都難以忍耐,羽千夜輕咳了幾聲,無心揣測楊白眼中的疑惑,快速將骨頭回位,再度投入到殘酷的戰鬥中。
目前的現狀對他們十分不利,眼前的魔兵無法在最短時間殲滅,只聽樹林深處的魔兵們接二連三地吼叫,聽得人為之一悸,血為之一凝。魔兵們已在斷頭谷集結。出乎預料。
楊白手持斷劍刺穿魔兵的胸膛,迅速轉移到羽千夜這邊,問道:「你,是誰?」
羽千夜望著楊白,肯定回答:「羽千夜。」
楊白目光灼灼地望著羽千夜的眼睛,似乎很想從這雙澄明的眼睛中將她看透,又道:「既然如此,你把武朔帶走吧。」
羽千夜踢翻一個魔兵,白了楊白一眼,道:「你帶他走不就成了,幹嘛要本尊做這事情!」
楊白一咬貝齒。此刻又一個倒霉的魔兵撞上她的怒火。
羽千夜明白身份已經被揭穿,無奈道:「這樣的話,本尊更不能走了。這是羽千夜的心願,不惜一切,護摯友周全!」
楊白一愣,感覺眼前的羽千夜,有那麼一瞬間,竟與記憶中的小夜重疊起來。
只見羽千夜將五指張開伸向黑幕,透過指間的縫隙望著黑幕,彷彿想要抓住些什麼,是什麼?她不知道,更無人知道。
那輪彷彿被鮮血染紅的紅月籠罩身周,她心中暗想:羽千夜,難道這是你留在這個時空最後的思念吧!既然如此,我便以這魔兵之血來祭奠於你、以及一去不復返的思念之情和朋友之誼!
遠處聲聲巨響震耳欲聾,魔兵們有如鬼魅般迅速從黑暗中集結而來。
羽千夜放下手臂,神色一凝,回頭大喝:「劉大,保護好他們,速速撤離!」隨眼角眸光閃動,肅殺之氣瞬起。
方纔的對話如同神聊,聽得人一頭霧水。但是劉大卻信任著羽千夜,背著武朔護著楊白,手持早已破爛的斷劍欲要撤離。武朔抵抗著,遲遲不願離開。楊白望著羽千夜,心情複雜萬千。
羽千夜從懷中摸出魂丹,根據這個時空羽千夜的記憶,魂丹可以提升她的虛無之氣,凝聚魂力,並對魔兵進行猛烈攻擊,時間卻受到限制,只有短短一刻鐘,這是對這個時空的羽千夜而言,對她並非如此簡單!
因為從第一次觸摸魂丹,就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這是古跡大陸神魔之血的氣息,亦是曾經身為古跡大陸魔族女尊的她的氣息!
「神魔之血……久違的血之傳承……」
聞著彷彿久違億萬世紀的神、魔氣息,她嘴角的弧度勾得更深,仰頭將魂丹盡數吞嚥滾下喉嚨,魂丹中的神魔之血在那嬌小的體內一觸即發,神、魔兩道強大的氣流沿著經脈奔騰遊走,最終匯聚至虛無之』魂』,刺激著虛無中屬於她的』魂』光速運轉。
神魔衝撞,陰陽合抱,捲起的強大氣流時而有如炙熱岩漿、時而有如極寒冰川,使得她如墨般的黑髮凌亂狂舞,她的面部、乃至全身似神、似魔、又似那魑魅魍魎,可怖、可憎,又不由得可敬!變幻無窮!
當虛無之力灌至全身,達到臨界點,旦聽她陡然一聲狂吼:「啊——」
隨著滾滾赤焰從體內爆發,衝破支離破碎的盔甲、以及髒亂不堪的軍服,火紅的焰芒若隱若現的覆蓋在她幾乎全裸的身周,上古神器:異獸錐從滾燙得發紅的酥胸中浮出。
她抬眼望著豁然出現的異獸錐,眼角微瞇,低喃出聲:「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她單手握住異獸錐傲然站立,彷彿回應著她的低喃,異獸錐赤的強大力量與自身之力融合,燃燒得更甚!
她望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武朔,而後冷眼注視著集結而來的魔兵,冷言道:「武朔,楊白,這是羽千夜為你們獻上的最後一支群魔亂舞:微光魂殤!你們都看好了!」
言畢,當烏雲敝月之時,氣流灌注全身,她雙腳輕點騰空躍起,仿如箭矢一般,火紅身影當空俯身衝入,竄入來勢洶洶的魔兵之中。
旦聽她嬌喝一聲:「浮生萬仞!」一道弧光以半徑展開,赤焰滾滾的神魔之氣蓋在魔兵頭頂,伴隨著陣陣轟鳴,魔兵無力抵擋,燼滅!
接著,異獸錐所到之處,瞬時赤芒乍現,無數魔兵又被一招致命,滅矣!
她目光微斂,唇角微勾,冷言頓出:
「今夜,本尊將遇神殺神,遇魔殺魔,以祭夜之殤!」
與魔兵的混戰中,她無暇顧及為何斷頭谷會竄出如此之多的魔兵,為何這些魔兵卻僅為她而來,至少,她可以保證目前武朔、楊白等人相對安全!
儘管如此,還是有少量魔兵手持大劍前來攻擊武朔、楊白等人。
此刻,楊白道:「武朔,你還記得我們師祖靈皇天尊曾經說的話嗎?」
武朔望著遠處戰鬥中的羽千夜,道:「記得,師祖靈皇天尊說道:小夜為魔而生,出生便是無魂之人,自古魔與道善惡同源,有如陰陽合抱,當赤魂大陸面臨滅頂之災,便是小夜魂散之時,也是擁有神魔之血之人來到赤魂大陸之時。」
楊白頓了頓,接著道:「但是,就在剛才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眼前這個羽千夜才是擁有著完整靈魂、性格堅韌的羽千夜!」
武朔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聽他緩緩問道:「楊白,你說的是真的?」
楊白眼眸微瞇,勾起嘴角:「你不信?女人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哦!」
「信,我信。」武朔另可相信楊白的話,至少有了可以讓他繼續走下去的信念。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能拖了小夜後退啊!」
兩人默契十足的朝著佇立身側的劉大示意。
撕殺再度開始,武朔將僅剩下的虛無之氣提起,在黑暗中揮動清幽劍,迸射出奪目的清幽冷芒,每一次殺戮,血珠噴灑。血珠帶花,四下飛濺。
混亂之中,武朔與楊白無暇顧及對方、以及同伴,各自利用精湛的劍法和矯健的身手,最終殺出一條血路,他們沒有想著逃跑,而是欲往羽千夜的方向奔去。
未料,只見一道綠芒狠戾劃過,幾棵巨大的杉樹倒在他們的正前方,迫使他們不由得頻頻後撤:
「是誰!?為何阻止我們!?」武朔和楊白異口同聲。
「你們確定是去幫忙嗎?」接著樹林深處又是幾道綠芒劃過,某個身影從黑暗處走了出來。
如墨的長髮飛舞,妖異的綠色眼眸,他一身簡單的翡翠錦袍傲然站立在他們的面前。
武朔和楊白見到來人,面色一凝,相繼單膝跪下:
「武朔見過賢王!」
「楊白見過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