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撕殺,鮮血遍地浸染,傳說這裡曾是一方淨土,卻被神遺棄,之後的歲月,人族與魔、妖、巫三族的血戰持續千百年,久未停歇!
這個世界名為赤魂大陸。
而現在——「該死的,這是什麼鬼地方!」
羽千夜一腳踢翻魔兵的身體,飛身躍起,雙手緊握劍柄,斷劍刺中另一魔兵的心臟。
緊握劍柄的雙手狠狠一擰,渾濁的血液順著劍柄撒落在泥地上,接而熟練地將斷劍從魔兵的體內拔出,血再度濺在她蒼白的臉上、乃至全身。
羽千夜呸了一口唾沫星子:「這身體竟然還是個不能武的窩囊廢!」
是的,她重生了!
本應借由三方王者彙集的潛在力量,利用御魔經打開時空之門,以魔魂塔為引,將魔兵魔將帶來這個異世,卻未想中途出現變故,魔魂塔與魔兵魔將一並不知所蹤。
而她,原本以本體穿越進入時空之門,未想中途被從未見過的東西破除魔身,成為一抹魂光,重生在一個不能武的廢材嫡女身上,來到這個被神遺棄的世界——赤魂大陸。此時她所在的地方是赤魂大陸四個國家之一的雁雲國。
至於這副嬌弱的身子大致情況便是:這名不會武的廢材女孩不敵魔兵的圍攻,活活被魔兵撕裂頸動脈,失血過多,消香玉隕。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她的魂魄落在這名奄奄一息的女孩身上,不僅接收到了關於這名女孩為數不多的信息:與她同名同姓,都叫羽千夜,雁雲皇朝大將軍府的嫡女,年齡不到十五歲!
最多的信息都是關於她為將軍府的榮譽參軍,被分配在了偏遠的青峭鄉的破落軍營中,以及半個月前,守著斷頭谷的魔兵開始蠢蠢欲動,不時突襲青峭鄉,引起陣陣恐慌。
當今朝廷即刻頒旨:命令駐守青峭鄉的軍營士兵在三個月內擊斃魔兵,拿下斷頭谷。因此,青峭鄉軍營的將軍派來斷頭谷共有二十名先遣兵,先遣兵中有男有女,主要目的為打探魔兵在斷頭谷的具體行動方式。
傳聞斷頭谷是一殺陣之谷,融合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可攻可守。在多次試探,發現此陣也是一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殺陣,也可以說:如果是手無寸鐵之人進來,平安無事,若是武學天分極好之人,唯有魂斷當場,方可解陣!
這次被青峭鄉軍營派來的先遣兵基本都是』魂』修煉在突破初期,並沒有迫使殺陣開啟的能力,除非其中有』魂』修煉等級在突破初期以上之人。此刻因被魔兵追殺,先遣兵死傷無數,在逃跑中也早已走散,更沒人知道這人是誰,隱匿在先遣兵之中來到斷頭谷,意欲為何!
根據這副身子的記憶還得知:赤魂大陸中每個人的身體中幾乎都有個名為』虛無』的異度空間,在虛無中凝聚著一團陰陽合抱的光球,稱之為』魂』,吸收天地靈氣為燃料,以』魂』為助力,催動全身經脈達到戰鬥狀態,方能與魔軍對抗。
但是她所重生的這個身體是個例外,不僅不能吸收靈氣於虛無,更沒有類似陰陽合抱的魂,唯一有可取之處是,或許在軍營經常鍛煉的緣故,這個身子的經脈暢通,體能也相當不錯,使用古武勉強可以應付目前的狀況,卻也非長久之計。
最後一個魔兵的屍體重重地砸在泥地上,隨著渾濁的血在泥地裡蔓延開來,清冷紅月照射在她的身上,也照亮了她身後那十幾具魔兵的屍體。
羽千夜盯著魔兵的屍體瞧了兩眼,發現這些魔兵與自己的魔族子民完全不同,也便越過魔兵血糊隆冬的屍體,在死去同伴身上搜索著可以帶走的東西,哪怕是吃的、喝的、防身的,只要有用,都塞滿在這身軍服中。當然,她也沒有忽略了銀子,出門在外,沒有銀子可是萬萬不能!
而後按照這個身子前世的記憶,將死去同伴胸口虛無中的「魂」吸入手心,捏碎。這種方式叫「魂散」,主要為應對魔族的魔軍,凡是被魔族魔兵殺死的人類,都很容易成為魔族的傀儡,為保護死去之人的靈魂得到安息,便有了「魂散」一說。
直到一切重新整裝完畢,她才低喃出聲:「這身子還真是麻煩!」
就這樣,一朝重生,已是三日有餘。也不知隱藏在先遣兵中那個高等級的人是否被魔兵殺死,所幸這幾日沒有遇到魔兵的侵襲,同時也悲哀的沒有見著可以果腹的動物。
身上能吃的幾乎都吃光了,就除了這幾顆放在黑色小瓷瓶中的黑色丸子。
根據前世這身子主人的記憶,這黑色丸子名為魂丹,雖說不是極品魂丹,但是給她這種沒有虛無之氣,更無法聚魂的人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好東西。
可惜這魂丹吃一顆只能凝聚一刻鐘的虛無之氣,同時吃一顆少一顆,要問為什麼?因為赤魂大陸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沒有魂,因此赤魂大陸的魂丹師都很不屑煉製這種並不受歡迎的魂丹。而她,便在極少一部分人之列,可恨啦!
於是她將魂丹湊到鼻尖嗅了嗅,魂丹中被隱藏的某種氣味讓她眉頭緊蹙,然後再度放入黑色瓷瓶,並收入懷中。
此刻饑不裹腹很容易讓人想起曾經發生在古跡大陸的事情,那點點滴滴,有如放映片一般,瀝瀝在目。
特別是那個男人那雙哀怨的眼神:鏡宮零,一個比誰都倔強、頑冥不靈的男人!也不知道他的傷勢是否轉好?也罷,反正有靈皇天尊這個牛鼻子老道在,死人都能大變活人,完全不必擔心,就怕他突發奇想的做出另類之事。
當想到他那雙無辜的、受傷的冰藍色眼睛,她忍不住肉疼地想要低咒出聲。
突然感覺陰風襲過,某處動靜異常,仔細傾聽方知道是一連串打鬥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濃厚的血腥味,讓人神經緊繃。
紅月逐漸沒了光影,她快速將身子隱藏在參天古樹旁的矮叢中,手不自覺地從泥地裡摸出一根木棍,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後退,欲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陡然見不遠處幾道詭譎綠芒劃過,又讓她貓回樹叢中,直到紅月撥開雲霧,十來具魔兵屍體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卻未見殺魔兵之人的身影。
又是一柱香時間過去,她感覺到沒了危機,才從暗處走出。未料,隨眼角一絲凌厲的目光旋身,她手中的木棍被使出渾身力氣朝密林黑暗處投出。霎時,黑暗處五道綠芒劃過,木棍被削斷成幾截,掉落在泥地上。
「誰躲在暗處!快出來!」幾道綠芒讓她背脊一寒,警惕地大呼。
只聽不遠處「咯吱」聲一響,一個碩長人影從密林黑暗處走了出來,來者是名男子,面白如玉,鼻樑挺直,厚薄適中的嘴唇緊抿,山谷的風微微吹起,在掀起那身綠色錦袍的同時,也吹散了他一頭濃黑如墨汁潑灑過的長髮。
「好心智,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來到斷頭谷,你就得死,毫無例外。」他口中說道,那雙妖異的綠眸在黑暗中顯得陰寒詭譎,讓人瘆得慌。
「嗯?」羽千夜望著眼前這人,估摸著不遠處十多具魔兵屍體便是被他所殺。暗想:看來一重生就惹到不能惹的角色,如果放在她那個時代,這個男人的話算什麼啊!
再一次,她深深眷念著在古跡時代、身為魔族女尊的幸福日子,不僅魔族勢力強大,還有呆萌得可以的零在身邊隨時等候調侃,多麼美好啊!
果然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就在羽千夜想得發呆之時,綠袍男子飛奔躍起,伸手便是五道綠芒擦過耳際,若非她矮身得快,不僅僅是削掉幾縷頭髮,而是頭顱不保。
她後怕得渾身一顫,使勁咬了一下舌尖,讓身子不再發抖,在翻身爬起的瞬間,冰冷眼眸望向綠袍男子,暗想:該死,這個男人果然不是普通角色,一重生就遇到這樣的大神,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呵呵,你不是說我必須死嗎?這麼厲害的人,竟然不能將我這弱小女子一招致命,你在憐香惜玉麼。」她可沒想過當真問他這番話,不過是在言語上刺激他一下,看是如何反應。再說了,重生第一眼開始就在打鬥逃亡,哪裡有時間關注自己的容貌,或許此刻的自己是個可笑的滿臉麻子。
「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能。」綠袍男子綠眸中詫異之色微閃,又很快恢復陰寒之色。
「呵呵,本就是將死之人,嘴裡說道幾句都不許呢?」這人果然不好惹,陰狠毒辣,卻心思縝密,萬萬沒有因那番話而激怒。
綠袍男子掌中的漆黑火焰點綴指尖,指甲隨即變成犀利的黑刃,她沒時間咒罵,雙腳隨俯下的身子發力,伺機逃離。
待那黑刃再度甩出五道綠芒,羽千夜身子飛撲,朝密林空曠處連續幾個翻滾,同一時間,只要被漆黑火焰包裹的綠芒掃過的地方,不論是石頭、還是參天大樹,無一倖免的碎裂開。
羽千夜心下一驚,低喃:「這就是赤魂大陸的武學?呵呵,果然有意思!」暗想:如果她還擁有曾經的力量,或許會因好奇眼前這人鬥上一鬥,此刻實力懸虛,估計連活的希望都沒,如何去鬥?
「不行,我不能死!不論是前身的古跡大陸,還是這個赤魂大陸,我,羽千夜都要驕傲的活著!」她摸起一根棍子,直立起虛弱的身子,隨眸光再度恢復澄明,持起木棍俯身向衝去。木棍隨騰空躍下的瞬間,筆直插向綠袍男子的額心處。
綠袍男子身形未動,棍子和人如同失了方向,硬生生的擦過翠綠錦袍跌落。在跌落的瞬間,他一腳踢中她的小腹,使得她的小腹處一陣劇痛難忍,這副柔弱的身子被迫拋高,重重砸在不遠處高高的樹幹上,筆直落下。
從這麼高的樹幹上砸下來,就算不死,肋骨也得斷掉幾根。此刻疼痛讓她險些昏迷,若非求生意志強烈,估計早就死於非命了!暗想:難道這剛重生,她又得魂歸嗎?
「本尊進入時空之門,來到赤魂大陸不易,目的沒達到斷然不能死!」她因劇痛變的渾濁的眼眸望著他:「你想殺了本尊,沒這麼容易。」
接著,眼眸中五道綠芒劃過,她使出渾身解數,滾落進一旁的烏黑溝壑中。
羽千夜滿是污泥的臉上露出純淨的黑眸,不覺得狼狽地呵呵笑著,喃道:「想殺本尊,果然沒那麼容易!」
這一刻,綠袍男子沒有再動殺機,口中一張一合,隱約在說:
「雁夙零,記住本王的名字。」
望著瞬間消失的綠色身影,羽千夜躺在骯髒的溝壑中,怒目微閉:
「雁夙零,遲早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