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很懷疑,你還有腦子嗎？」胤禛將鈕鈷祿氏甩開,臉色難看極了。他不知道現在他京城裡會不會傳出什麼話，可他知道,想要找他麻煩的人多了去。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胤禛不知道京城裡他的妻子也惹出了話題來，當然了，他的額娘也一樣。若是知曉了，也許他當下一口血就噴出來了！
鈕鈷祿氏衣服單薄,身上披著黑色的裘衣，纖細的身子不住顫抖著。她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嘴唇都沒有了顏色了，聽到胤禛的怒斥過，眼圈一紅,淚珠兒登時就滾落下來了。委屈的大眼睛瞅著胤禛，可憐兮兮的說道：「四爺，我好害怕啊！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四爺，救救我們的孩子，他被那些人抱走了！怎麼辦啊，四爺，怎麼辦呀？」
鈕鈷祿氏彷彿看到了救世主，心緒一下子就放鬆了，她顧不得胤禛的冷臉，猛地撲上去，抱住胤禛開始痛哭出聲。
胤禛的臉登時比黑鍋底還黑了。
這個沒有腦子的女人！
「你保護不了他，你將他帶出來做什麼？不，你來自己都照顧不好，你跑出來做什麼？找麻煩嗎？還是說，你在心虛什麼？」胤禛的眼睛半瞇了起來，銳利的盯著鈕鈷祿氏的眼睛，冷聲道：「說吧，你為了什麼跑來這兒？」
「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啊。」鈕鈷祿氏眨巴著眼睛，無辜的看著胤禛，解釋道：「我若是不走，孩子就要被抱走了啊。那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怎麼捨得他被抱走，從此成了別人的孩子。也許我再也沒有機會看他一眼，聽他喊我一聲額娘了！四爺，你不在，大家都欺負我，我沒有法子，實在沒有法子啊。」
「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胤禛的聲音依舊含著怒意。鈕鈷祿氏的解釋只能讓人更加生氣。
鈕鈷祿氏扁著嘴，可憐兮兮的看著胤禛，「人家哪裡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嘛？」
「四爺，胤禛，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生氣了嘛？今後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鈕鈷祿氏雙手抱住胤禛的腰，嘟起嘴唇不住的親著他的臉，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讓胤禛消氣。也許真的有用，胤禛整個人都僵住了。
眉角抽搐了幾下，胤禛木著一張臉，抬手輕輕按住額頭，他想，沒有腦子的人一定是他！
「這是？」優曇詫異的看著被抱進來的小嬰兒。
嚴嬤嬤歎氣道：「這是鈕鈷祿氏抱走的那個小阿哥。四爺吩咐了，說是暫時交給福晉照顧，等他回來了，該怎麼做，他會安排的。」
「給我？」優曇皺著眉頭，她從來都沒有幫別人養兒子的念頭，養大了又如何，大多的人還是選擇他的親生母親，就算沒有太過明顯的偏袒，也是力求平等。所以說啊，孩子不是自己生的，還是不要碰觸的好啊。
「只是暫時的。」嚴嬤嬤等人也知道優曇只喜歡她自己的兒子，別的她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可這一回不同，四爺都已經吩咐下來了，福晉還是小心些的好。萬一，這孩子要是有個萬一，福晉可不是要遭罪嗎？
「再說也不用福晉親自照料，只要每天看上兩回，問上幾句也就是了。」劉嬤嬤也勸說著，這種事情她遇到的多了，可那些女人哪一個不是歡喜的將孩子接下來的？
若是擔心孩子養不熟，不妨留子去母，這種事情在皇宮在這些貴族之間，很常見。鈕鈷祿氏就是死了，又能怎樣？出了這趟子事，四爺怕是恨不得她就這般死在外頭吧？
優曇揮揮手，道：「那就抱下去好好看著吧。」她沒有什麼心思去管這個孩子。
嚴嬤嬤點頭，順道將孩子抱回去了，她只是抱著過來，只要讓外人知道福晉經常看看孩子也就足夠了，其他的，誰會曉得呢？
「福晉，那鈕鈷祿氏生的小格格呢？」劉嬤嬤覺得奇怪，小阿哥是被鈕鈷祿氏自己抱走了，那小格格呢，怎麼都沒有聽到她的消息？
優曇奇怪的看著劉嬤嬤，答道：「她又沒有被帶回來，自然是在外頭了。四爺只要我派人去照顧好他們，並沒有要求將孩子帶回來，我不會擅自做主的。」
劉嬤嬤瞪著眼睛，也就是說，那個小格格被留在外頭了？「這樣做，真的好嗎？」不合適吧，現在那個地方就只有那麼一個小嬰兒，萬一出了什麼事情，福晉可是要負責的呀。
「我吩咐人盯著，不會有事的。」優曇並不在意，她自然是有把握孩子不會有事的，再說了，就算真的出事了，她最多不過是被四爺說上幾句，難不成他還能為了一個孩子找自己拚命？
「福晉，六阿哥醒了。」如玉抱著孩子走了進來，笑呵呵的說道：「六阿哥醒來瞧不見福晉，一直哼哼呢。」
「六阿哥就是聰明，才這麼大就知道找人了。」旁邊的人不禁讚歎著說，半是誇讚，半是討好，氣氛登時溫煦起來。
「別太誇他，他現在能知道什麼呀。」優曇一臉的笑意，伸手抱過孩子，低頭看了看，發現一切穩妥後，這才笑道：「你們都退下吧，我和小阿哥好好說說話。」
眾人依言退了下去。
「你啊，真是一點都不乖，額娘哪裡時刻陪著你呀，一醒來就知道找我。」孩子愈發粘人，優曇也覺得無奈，她的時間被大大的減少了。雖然平日裡她都盡量將府上的事情都推給信任的人了，可她也需要修煉啊。
偏偏孩子就喜歡粘著她，一發現她不見了就急得直哼哼，要是還見不到人，他就哭，誰哄都不成。奴才們發現他哭了就只能抱過來，優曇哪裡還敢隨意跑去修煉？帶著他修煉也不是不行，可優曇瞧得明白，這個孩子可不一般，聰明的緊，記憶也好，他又一天比一天大了，等他會說話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說破嘴了。到時候，又麻煩了。
這也是優曇現在開始控制著不叫孩子發現空間的原因了。一開始她只是想著空間對孩子好，可孩子沒有自我控制也沒有自我約束的能力，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妙啊。
六阿哥自然不是一般的孩子，所以他很敏銳的發現，他的母親好像在疏離他，對於修仙的事情也不叫他知道了。這怎麼行？他不樂意了。之前每一天他都可以到那個仙境去，泡水喝仙露吃靈果，可現在呢，什麼都沒有了。他怎麼能願意？
就因為這樣，他愈發纏著優曇了，一發現她的氣息沒了很容易就醒來，醒來第一件事就開始尋找，這好像成了一種習慣，偏偏他沒有自覺。
優曇含笑捏了捏六阿哥的臉頰，無奈的笑了起來。「等你阿瑪回來後，額娘可要忙上一陣子了，到時候，你可不要鬧啊。」
六阿哥睜著漆黑的大眼睛瞅著她，咧嘴笑。小手揪住優曇的袖口，逕直玩耍起來。
優曇失笑，摸摸他的臉頰，「真是個小淘氣。」
她忽又玩笑一般的說道：「你阿瑪最近可真倒霉，也許是沾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你說，他會不會半路上也遇到了什麼？」也許他會遇上強盜？
優曇心情倏爾變得極好，那個男人急得頭髮都掉了才好呢。
胤禛有沒有急得掉頭髮優曇不知道，不過，她的日子還真的不太好過。送來的小阿哥很喜歡哭，特別是天黑之後。
大夥兒被折騰個嗆，優曇差點就將他給扔出去了。她到底忍住了。在胤禛回來後，她的眼底下還帶著青色，憔悴的模樣真叫人心疼。
「爺回來了。」優曇虛弱的看著他，滿臉疲倦，比起趕路回來的胤禛更憔悴，她勉強的微笑了下，說道：「瞧著爺的臉色，可還順利。」
胤禛的臉，泛著冷意。他不過回來一小會兒，立馬就得到了消息。有關於德妃，有關於優曇，還有關於他的。
他禁不住想要歎氣了。
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他開始懷疑，自己可是招攬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不然怎麼會諸事不順呢？
「還好。」胤禛又瞥了優曇一眼，她這話裡有什麼深意？鈕鈷祿氏的事情從他腦海中飄過，果然，優曇很是愉悅的笑了起來，「那就好，我還擔心四爺···不說那些大事了，四爺，鈕鈷祿氏妹妹可回來了？」
胤禛只覺得一口血哽在喉間。
「你問這個做什麼？」胤禛的臉徹底的冷了下來，冷哼一聲，道：「府上的事情可還好？我怎麼聽說你進宮後惹了大麻煩？」
「府上是不太好。鈕鈷祿氏妹妹的孩子一直哭，府上的人幾乎都不能休息了，怎麼好的起來？我的四爺喲，你不怎麼不將鈕鈷祿氏妹妹也一併送回來？」她頓了頓，狐疑的問道：「難不成鈕鈷祿氏妹妹沒能回來了？不會是真的吧？還真的被說中了？」
「什麼真的假的？」胤禛臉色變了又變，頗有些惱羞成怒。
優曇歎氣，解釋道：「當然是關於鈕鈷祿氏妹妹的。我可是聽很多人說過了。他們都說，這一次鈕鈷祿氏妹妹是回不來了！我可不太相信，四爺信裡都說有消息了，鈕鈷祿氏妹妹怎麼可能回不來呢？大夥兒就是愛說玩笑話呢。」優曇的臉色微微沉了沉，不太滿意的瞪著胤禛，「四爺，你可不要真的將鈕鈷祿氏妹妹給丟了！到時候他們可都會說，定然是鈕鈷祿氏妹妹跟人跑了，四爺才會這般生氣的，要不也會猜測是不是被抓到什麼地方去了，四爺才沒有將鈕鈷祿氏妹妹給帶回來了。這樣傳出去都不好聽啊。」
「雖然現在已經傳開了。可現在是謠言，等發現鈕鈷祿氏妹妹真的不在了，那可就是事實了！四爺，你可得好好說清楚，鈕鈷祿氏妹妹，還活著嗎？你不會殺人滅口了吧？」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胤禛雙唇抿的直直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稍微有些黯啞。他問：「這事傳開了？」
「嗯。」優曇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你是幹什麼吃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玩意兒！」胤禛勃然大怒。
優曇皺著眉頭，不解的看著胤禛，反駁道：「我做錯什麼了？你可不要隨意誣陷我。我都吩咐下去不能亂嚼舌頭，一個字也不准往外說。後來額娘要我進宮，問的就是這事，我覺得納悶呢，額娘她是從哪裡知曉的？我原本想要問一問的，可誰知，我不過開口問了額娘一個問題，她馬上就昏了，我有什麼辦法？又不是我不關心，可額娘都倒了，我能說什麼呀？我跪了好久，差點也就昏了，可我想著，若是我也倒了，誰來管理這個家啊。我就撐著，可你倒好了，在外頭連一個鈕鈷祿氏妹妹都顧不好，回來還衝我囔囔！」
「反正大家是知道了。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我也派人去找了，聽說是從宮裡傳出來的。」優曇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額娘可不會是拿這個去開玩笑，所以，一定是你得罪誰了。說吧，你在宮中和那位娘娘不對付啊？」
胤禛瞪大雙眼，這又關他的事了？「就算是從宮裡傳出來的···那麼是誰將消息傳到宮中去的？你就沒有去查探查探嗎？還有，這種消息傳出來，你沒有派人前去澄清？這是事情可等不得。」
「我哪裡知道會這般麻煩？」優曇抱怨的看著胤禛，道：「我原本都打算好了，等你將鈕鈷祿氏妹妹帶回來，到時候給大夥兒看看，謠言自然就沒了。再說了，鈕鈷祿氏妹妹也不能一直住在外頭啊，孩子都生了兩個了，繼續在外面窩著，像話嗎？」
「你做什麼打算？」胤禛忽視別的不喜歡聽的話，他倒是抓住了重點。眼神閃了閃，優曇想出的法子，可能不是什麼好法子。
優曇瞇眼笑了起來。「四爺出去一趟，回來帶著個美人兒，就說是之前認識的，是鈕鈷祿氏家從小被拐走的孩子。這麼一來，鈕鈷祿氏妹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府了，四爺說，這2可不就好了？反正鈕鈷祿氏妹妹的身份明面上還是不要提出的好。孩子就更好辦，反正是鈕鈷祿氏妹妹生的，由著她來撫養也沒有什麼要緊的。」
「你覺得，這行得通？」胤禛冷笑。這麼一說，明面上是掩飾過去了，誰會不清楚呢？到時候他的頭上還會按上個好色的名頭！
「要不然，就直接說得了。鈕鈷祿氏妹妹就是想去找你，這才離開京城了？我覺得這樣也不錯，反正他們也知道，鈕鈷祿氏妹妹頭腦一熱，還真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上一回，她不就逃婚來找你了嗎？」
優曇愈發覺得這個辦法好。
「你覺得如何？」
「哎呀！我給忘記了！」胤禛正沉思著該怎麼掩飾過去，優曇忽然拍著桌面站起來，她轉了幾步，回頭，苦著臉說道：「四爺，我都給忘記了！」
「你又忘記什麼了？」胤禛忽然覺得自己的福晉腦子，好像出了問題，不，她從之前就一直不對勁，現在不過是情況更嚴重些罷了。他只覺得身心俱疲，按著額角，無奈的歎息，道：「說吧，又怎麼了？」
「我忘記鈕鈷祿氏妹妹沒了呀！」優曇抬手輕拍了一下額頭，歎氣道：「我想的法子可都跟鈕鈷祿氏妹妹有關，她要是真的沒了，我可得趕緊再想個法子了！」
胤禛的臉，扭曲了。
他咬牙，猙獰的瞪著優曇，低沉的嗓音帶著涼意。「你是不是也覺得，為了抹掉這些，我選擇了殺人滅口？」
「難道你沒有？」優曇脫口而出。
說真的，優曇還真的這麼認為，胤禛不是善良正直的男人，他怎麼有利怎麼來。若是鈕鈷祿氏的消息沒有傳開，優曇相信他會讓鈕鈷祿氏安全的回來。可現在，亂糟糟的，他還會這般好心？鈕鈷祿氏大抵是凶多吉少了。
大多的人都是這麼想的，優曇也是。
所以，她故意在胤禛面前一個鈕鈷祿氏妹妹又一個鈕鈷祿氏妹妹的叫，為什麼呀？膈應他啊！最好噎死他。
「四爺這般瞧著我作甚？」優曇訕訕的笑了笑，解釋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呵呵，既然大家都安全回來了，那我們在好好商量商量？」
「你覺得我是親自動手呢，還是暗中下毒手？」胤禛冷笑的走近優曇，優曇後退兩步，然後在他冷厲的目光中站穩，尷尬的移開視線，呵呵道：「四爺又不是那種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四爺快別開玩笑了，這一點都不好玩。」
「這怎麼會是玩笑呢？你剛剛不都是這個意思嗎？」胤禛繼續冷笑。「我忽然覺得，確實留不得她了。」
「怎會？好容易都回來了···」優曇擠出一絲笑容來，她很想要推開他，可惜，胤禛的理智又回來了，不，應該說，是被氣極了反而恢復過來了。
「不，我也想過暗中除掉她的，可惜了，她的命還真大，途中遇上幾次山賊她都沒事，好好的活著回來了。」優曇的嘴角一抽，還真碰上山賊了？該不會是他暗中安排的吧？她的眼神很好的表示出來，胤禛又被氣樂了。
他的手臂緊緊的攬著她的腰肢，用力按住，面色沉沉的說道：「原本我還想，她如此命大也就算了，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夫妻一體，福晉是不是該為我分分憂啊？」
優曇眼角一跳，他是什麼意思？「既然四爺也覺得她命大，不如就算了？總會有辦法的，我們好好想想，好不好？」
胤禛搖頭，嘴角往上勾起。「已經有辦法了，福晉。」他的眼睛很冷的盯著優曇，說道：「福晉的辦法多，而且，由著你動手再合適不過了。內院的事情，本就該是福晉的責任。」
「我辦不來的。」優曇連連擺手，她可不想要代替他去殺人。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難不成她要為了這個男人做下這等事情。然後被他厭惡著防備著？她腦子又不是真的進水了！
最重要的是，優曇不愛他。一個女人會願意為了一個男人去殺人去做盡壞事，可能有幾個原因，一是，你是他的下屬，沒有選擇的餘地。一是你被控制威脅著，不做就得死。一是你深愛那個男人。
這其中，最能叫女人死心塌地的，不外是，那是你深愛的男人，所以你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
可惜，會這麼吩咐的男人，定然不會是喜歡你的人。
優曇不傻，她看的清楚，所以她不會去做。哪怕她真的愛上了他，在他開口的瞬間，也會決定放下這份感情。就憑這樣的心思，就足以叫你死心了。真心喜愛你的男人，永遠不會有這樣的要求。
「我不會殺人。」優曇慢悠悠的又說了一遍，她的眼睛中滿是溫和，她微笑著，堅定的說道：「若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四爺，你也找錯人了。我不會為了誰去做這種事情。」她抬起她那白皙的手，幽幽的說道：「我不會叫我的手染上那種顏色。這世間沒有什麼值得叫我污了我的手，我的心。」
胤禛的手不由得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