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的日子沒有想像中的緊張竊喜,相反,赫連零整日無所事事,沒有心情變成小孩子的模樣去應付赫連家的人,更沒有心情陪著赫連縈或者拉娜絲去閒逛娛樂。
自從文樓公主的陵墓毀了之後,戚殿就像是陰魂不散一般總是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的周圍。開始,赫連零微微驚訝並且非常不適,之後也就習慣了。畢竟她的能耐雖然比戚殿高出許多,但是不知道為何看到戚殿的那一雙眼睛,她所有的異能就像是被封鎖了一般動用不得。既然沒有辦法,赫連零也就任由戚殿像鬼一樣纏著她。
直到婚禮前一周,赫連零才從拉娜絲的抱怨中得知,戚殿傷心了。而且是非常傷心。
對於一個從小鍾愛地下玩意兒的人而言,遇到一個千年難得的陵墓值得研究,眼看快要卸掉那層神秘的屏障,陵墓卻被人炸了,這種感覺也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反正赫連零覺得,戚殿一定覺得陵墓被炸與她有關,遂她總感覺戚殿那一雙滲人的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的憤怒。
不過戚殿的種種行為最過分的也就是在赫連零晚上休息的時候突然間出現而已,遂,赫連零除了把此人當做空氣之外,暫時不作他想。
今夜,月明星稀,赫連零一身精緻大方的雪青色連衣裙,站在窗口,望著夜色,不知道在想什麼。身後,一襲黑色長袍陰沉著臉的戚殿猶如鬼魅一般直直地站在門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地盯著窗口那抹略顯孤寂的身影。
不知道為何,他總能在那抹影子身上感覺到一絲莫名的熟悉,似乎曾經見過一般。雖然他除了陵墓和拉娜絲母子便對任何人任何事不感興趣,但是赫連零那張面容太過絕美,他若是見過不可能沒有印象。況且,令他感覺熟悉的,是赫連零的影子。
不自覺地,戚殿又想到了八年前那夜,那名被他當做是拉娜絲縱情一夜的女子……
赫連零望著夜色,面色無波無瀾,實際上心緒卻凌亂不堪。
她在思念昀犀!
她竟然在思念昀犀!
以前並不是沒有想過昀犀,但是從來沒有超出過令她難忘的範圍!
這種思念,就像是她第一次重生之後對君溟的思念一樣!蝕骨入心!
愛嗎?
不確定。
赫連零是個聰明果斷的女子,從昀犀離開華夏的那一刻起,她便潛意識地在心裡斬斷了對昀犀僅有的喜歡。但是情感似乎不受控制呢……即便她理智地想要斬斷,內心隱蔽處那顆稚嫩的種子依舊在悄悄的成長髮芽,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竟然能左右她的思緒!
甩甩頭,赫連零苦笑,露出自嘲,隨後眸光清冷,無波無瀾。
她從來不是個脆弱的女子,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是!
轉過身,有些意外,戚殿竟然還在。無語地抽搐下唇角,赫連零漫不經心地扯掉束髮的橡皮筋,任由烏髮傾瀉,眉峰一挑,冷笑道,「怎麼,除了喜歡死人的東西,還有監視別人睡覺的癖好?」
戚殿本來陷入沉思的思想瞬間回過神來,心中一僵,面色卻沒有多大變化,冷漠地看一眼準備脫衣服的赫連零,下一秒竟然化作一道黑影從窗口處消失不見。
赫連零笑笑,隨手束起頭髮,用橡皮筋固定,看看時間,夜君溟應該還沒有休息……
——
按理說夜家獨子夜君溟與身份駭人的沅玉樓的婚禮應該受到前所未有的矚目,可惜,此時,一處清幽的郊外,簡單的婚禮正在進行中。
說是簡單,其實只是參加婚禮的人並不多。
赫連家族的家主赫連蒙易和其夫人喬文蓮、赫連穹、赫連縈赫連靖姐弟都來了,當然,赫連零也來了。赫連蒙易有意借此機會向三大家族的人都公佈赫連零的身份,可惜,赫連零太貪玩,這會兒竟然不知道去哪兒玩去了。至於鄧家,鄧振天本因為心臟病不能來,可他偏偏坐著輪椅來了。若不是那一雙陰霾含憤的眼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麼想要來參加這場婚禮。
帝豪和凋謝的董事長拉娜絲依舊是一襲運動裝,只顧著吃甜品,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作為湊熱鬧的小王子凱瑞,很沒有面子地被拉娜絲拉著小手,那張小臉上已經寫滿了無奈。戚殿依舊是一次詭異暗黑的長袍,若不是那頭精短的短髮,還真以為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另類。不過著一家三口也算是另類了……
羽毛作為夜君溟的專職管家,本應該忙上忙下,此時他卻忙著談情說愛……此時要從葫西發生的事情說起。雖然他最後沒有無恥地強要了茉莉,卻莫名其妙地被茉莉扇了一巴掌,之後兩個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走到一起了!一個星期前,茉莉被北堂家族的人找到並且追殺,若不是羽毛相救,或許此時茉莉已經化作一縷幽魂。
茉莉死士的思想根深蒂固,但是她是人,是人就會有感情有感覺,哪怕那份遲來的感情遲來的感覺被可以冷漠了二十多年……此時的茉莉,雖然淺笑著,但是已經沒有了已往的冰冷和空洞。且她現在有一個新得身份——白蓮。是羽毛取的,說她就像是蓮花一樣潔白無瑕……惡……
喬恩早在不久前就離開了華夏,只是寄來結婚禮物祝福凋零的婚禮。克雷作為凋零的朋友,本也是邀請之列,只是元親會洩密的事情對元親會的打擊還沒有恢復,遂,克雷脫不開身,由其妻子文嫻代為轉達祝福。
今日,妖孽一身潔白的泡泡裙,加上淺淡的妝容遠處看去猶如小精靈一般可愛,湊近了看卻又被她精緻可愛的五官和那天真無邪的氣質打動。只是此時圍著妖孽的那些叔叔阿姨,好奇的卻是妖孽旁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頭銀黃短髮在一群黑頭髮人中異常引人注目,且小男孩一襲潔白,加上皮膚白皙,整個人竟然像是會泛光一般璀璨!此時小男孩似乎害羞一般,雙頰微微泛紅,配上白皙的皮膚竟然有一種令人忍不住親一口的衝動,直想自己也有個這麼可愛萌萌的孩子!
妖孽嘟著唇,異常不悅地看著光。並不是光吸引了別人的注意,而是光竟然害羞了!
要知道從她在一個月前救下光開始,光除了比以前微微有些變化,連笑容都是淺淡的!此時竟然臉紅?
她嫉妒啊!
若是赫連零再此,便能看出來光的不同。以前光很純淨,如水一般的純淨,猶如清新的生命力!就連眉毛和身上細小的絨毛都是銀黃色的!但是此時,光除了那一頭銀黃的頭髮,眉毛已經變成淺灰,笑容靦腆,瞳孔雖然微微泛銀但是已經沒有之前雪色一樣的毫無感情。
事實上,光的確害羞了,甚至不知所措,拉著妖孽的手微微用力,顯示了他此刻的緊張。他從來沒有被這麼多人注視過,更沒有被這麼多人看到過!
他明白,他身上的能力已經消失了。一個月前他被北堂家族帶走,北堂家族想要從他血脈裡提取異能的能量,是妖孽無意中救了他!並且那股能量奇跡般的被妖孽吸收了,之後……他以為自己會死。他知道每一個聖子的能量消失殆盡的時候,都會死。可是很神奇,他沒有。妖孽會發光,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救了他……他似乎變成了正常人……
此時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著,說不緊張是假的……
婚禮似乎開始了,夜君溟一襲潔白精緻的西裝,剛一出現便引起一片驚艷。
夜君溟本身身材修長,身體雖然略微單薄但是比例完美,猶如童話中的王子紳士一般美幻。且他長相俊美華麗,氣質純潔空靈,有著女子不可比擬的美好,又有著男子無法擁有的睥睨氣場,如此完美。饒是只對死人感興趣的戚殿也微微驚艷。
但是……新娘呢?
眾人從驚艷中回過神來,才發現新娘竟然沒有出現,正當大家疑惑的時候,天空中突然砰砰砰幾聲,眾人一陣慌亂,本能地受到驚嚇,但是看到從天空中飄落的鮮紅色花瓣,才鎮靜下來,臉上皆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想來這應該是司儀準備的花樣。但是依舊有人注意到,新郎夜君溟本來淺淡的眸子瞬間冰冷陰寒。
啪啪啪……突然一陣響亮的拍掌聲,眾人一同向同一方向看去,當看到一抹幽黑如墨的身影時,不少人眼中閃過擔憂和陰霾。那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元親會的當家——孤城!不,應該說是隱世家族北堂家族的棄子北棠孤城!
夜君溟面無表情地站在由百合和玫瑰花搭建而成的花台上,眸光除了最初的變化,便沒有看向北棠孤城,嘴角邊似乎還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嘲。
北棠孤城似乎頹廢了不少,雖然黑色西裝乾淨整潔,但是整個人的氣場比以前消弱許多,本來像是蘊含無數力量的軀體此時薄涼不堪,五官依舊俊朗,但是眉眼之間掩飾不住的灰敗之色則洩露了他的憔悴。此時,他孤身一人,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手掌輕輕地拍打著,唇角邊帶著詭異的笑容,似瘋狂似嗜血又似變態。由於他帶著擴音機,遂,一丁點聲音都能令眾人聽得到。
「親愛的溟,見過我你是不是太開心了?竟然開心到連反應都忘記了?」
低沉陰寒的聲音通過擴音機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下一秒眾人眼神微變,皆不明所以地看著北棠孤城。知道北棠孤城已經成為廢人的幾人,則露出警惕。
北棠孤城不會不明白他這般出現,有多麼大的風險。那麼,他的保障在哪裡?難道他根本就是打算有來無回?
赫連穹面色微沉,立即吩咐人手查探周圍。
北棠孤城雖然成為了廢人,但是敏銳和眼力還在,他自然看到赫連穹的舉動,冷嘲一笑,眼神便不屑地轉移,轉而是深情含笑地凝望著花台之上的夜君溟。
「溟,怎麼不說話?見到我興奮地說不出話來了嗎?呵呵……你看,這滿天的花雨多麼鮮紅,像不像鮮血一般令人興奮?」
話音落,眾人臉色驟變。先不說這滿天紅色花瓣竟然是北棠孤城弄的,但是此時北棠孤城的不對勁和那瘋狂的語氣都令人心生警惕。見到北棠孤城又靠近,距離近的不自覺後退幾步,謹慎地盯著北棠孤城。
「哦?哈哈哈~的確令人興奮。」出乎意料的,一聲清脆稚嫩的童音在如此安靜的場合中響起,眾人望去,不遠處,信步走來的精緻女童,不正是赫連家族帶來的小女孩赫連零嗎?
「是你?!」北棠孤城臉色一變,眸光陰冷,嗜血的眼神令人看到都心驚不已。沒有人懷疑若是可能,北棠孤城一定會衝上去拆了那小女孩的骨喝了小女孩的血。
「原來你這條畜生認識我啊。嘖嘖,真晦氣!你竟然認識我?我的命也太不好了,你竟然認識我?」小女孩立馬變了臉色,嫌棄之極。似乎被北棠孤城認識,哪怕看一樣都像是沾染上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賤人!」北棠孤城陰戾地大吼,五官近乎扭曲,不過一想到這周圍已經佈置好的炸彈,他又詭異一笑,看上去驚悚之極。
眾人皆驚,不明白北棠孤城為何那般失控,還有那嗜血瘋狂的笑容是在令人心驚肉跳!
花台上,夜君溟臉色微變,終於捨得看一眼北棠孤城,然而眸光卻猶如千年寒鐵一般。
「哼!」小女孩冷笑,慢悠悠地走近北棠孤城,赫連蒙易等人一驚,想要攔住赫連零,赫連穹擋在面前,微微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動。赫連蒙易等人疑惑不已,但是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緊張地看著赫連零,深怕北棠孤城突然發瘋,傷害到赫連零。
「北棠孤城,你不是應該在你家族的水牢裡面享受嗎?怎麼有空參加沅玉樓的婚禮?哦~我倒是忘記了,你還有一個好弟弟,他不救你,誰會救你?」
本來赫連零提到水牢,北棠孤城的臉上便閃過恐懼和陰戾。水牢,聽名字並不是單單只是有水的牢籠。相反,裡面不僅沒有水,也沒有黑暗!到處都是光明,光明到你不得不看清你所經歷的事情!
水牢裡,全部都是家族實驗用的人和動物!不,那些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若是以前,他被關進水牢,憑著他的本是,勉強能自保!但是,他已經是廢人了……進了水牢,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半個月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他被無數的生物凌辱踐踏……身上早已經破爛不堪,連他自己看了都作嘔不已。他甚至想過一死百了……但是他不甘!明知道家族不可能放他出去,他依舊強迫自己活著……
他曾經不屑的親情,關鍵時刻竟然是弟弟北棠沽緣救了他。他清楚地看到北棠沽緣為了救他,險些被幾隻發了情的蟒蛇吞腹……雖然有過一絲一閃而過的親情,但是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已經不需要感情了。遂,他並不感謝北棠沽緣救了他。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淪落至此,卻依舊忘不了夜君溟。當北棠沽緣告訴他,夜君溟要結婚和結婚的時間地點時,他竟然感激北棠沽緣……
「賤人!果真是你!果真是你!」北棠孤城突然瘋了一般指著赫連零一臉的陰戾。
他和赫連零交過手,在夜君溟的房間裡也和一個小女孩交過手,那時候他只是疑惑兩人之間有絲相似。直到在水牢裡的時間,他猛然大膽地猜測,那個小女孩就是那名少女!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異能的世界裡,不是無所不能嗎?而且一旦人認定了什麼事,潛意識地就徹底相信了。
此刻小女孩竟然知道水牢,除了沅玉樓,他想不出還有誰有那個本事!
「我要你們死!我要你們死!」突然,北棠孤城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遙控,發狂了似的胡亂按著。按完後詭異一笑,扔掉遙控,含情脈脈並且陰冷地望著夜君溟,「我那麼愛你!淪落到這部田地依舊心裡有你!你呢?你背叛了我!你生生世世只能是我的!是我的!你敢喜歡上別人,你敢娶別人!我就要你們全部都給我的愛情陪葬!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休想得到!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不知道吧~這周圍全是炸彈,快爆炸了!你們都要死了!哈哈哈~」
突然,北棠孤城像是瘋了一般,大吼大叫,又哭又笑,看著滲人。
然而,北棠孤城的一番話,卻猶如炸彈一般在人群中炸開。婚禮一下子混亂起來,有些人甚至踩著被人的身體想要逃命……
夜壟染夫婦也有些慌了,好在有羽毛護著,沒有被人群傷到,但是看羽毛的樣子似乎並沒有逃命的打算,反而和白蓮冷漠地笑著,保護著夜壟染夫婦。
赫連家也慌了。赫連蒙易由赫連穹護著,赫連靖護著赫連縈和喬文蓮,兩兄弟平時沒有多少交際,關鍵時刻竟然一同點點頭,也沒有立刻逃離此地的跡象。但是喬文蓮驚嚇不已,竟然脫離了赫連靖的保護範圍,混亂之中她被撞倒,一抬頭看到也驚恐不已的鄧振天。
此時鄧振天坐在輪椅上,推著他輪椅的後妻早已經跑了,鄧家其他的人也都相繼逃命,哪裡有人顧得上他?鄧振天求救似的望著喬文蓮,後者一愣,突然詭異一笑,鄧振天一怔,想到什麼隨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喬文蓮,扯著喉嚨直呼救命,可惜,因為北棠孤城那一句炸彈,這時候喊救命的人太多,且聲音比鄧振天還有尖銳渾厚,哪裡有人聽得出鄧振天的聲音。
喬文蓮左右看看,趁著沒有看注意,突然站起身,推著鄧振天的輪椅就跑,速度竟然極快!鄧振天當然不會認為喬文蓮是在救他,喬文蓮眼中的殺意他還是看得出來了!可惜,他直呼救命也沒有人注意到!助跑了幾秒,喬文蓮突然猛地往前一推鬆開了輪椅,輪椅像一把利劍一般衝著一塊巨大的石頭衝過去!
鄧振天嚇得心臟病都來不及發作竟然昏了過去,眼看著輪椅就要撞上石頭,突然一條白皙修長的胳膊出現,穩穩地截住了輪椅的衝勢,但是由於慣性,鄧振天還是往前猛地一彈,幸好輪椅上有安全帶,而鄧振天也帶著安全帶,只是頭碰到了石頭上,撞了一個包,鄧振天疼得驚叫一聲又昏了過去。看樣子並沒有生命危險。
昏過去之前,鄧振天模糊地看到一抹修長完美的白色身影。
是夜君溟嗎?
不。夜君溟的身形雖然也完美,但是並沒有那種感覺。是誰?鄧振天不知道,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但是還不待他細想細看,他便昏了過去……
喬文蓮本來陰笑的臉上瞬間煞白一片,突然見癱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著攔下輪椅的那抹銀白色完美男子。
是他!怎麼會?他不是最喜歡鄧振天去死的人嗎?他怎麼會救鄧振天……而且……他不是去意大利了嗎?
男子面無表情地鬆開輪椅,孤狼般的眸子輕輕一瞥不遠處癱在地上的凌亂女人。後者猛地一窒,全身猶如被冰凍了一般忘記了思維……
從突然混亂到現在,不過是短短的三十多秒時間,婚禮上的人竟然已經跑了大半!
而赫連零依舊是原來的姿勢,只是淺笑著,姿態說不出的悠閒,饒是赫連蒙易和也夜壟染都震驚於她的反應。
而且……怎麼還沒有爆炸?
本來瘋狂大笑的北棠孤城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猛地回頭望向赫連零,見到後者唇角邊天真無邪的笑容時,他突然一窒,終於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北棠孤城連忙撿起來被扔掉的遙控器,瘋狂地亂按,「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炸!炸!快爆炸!我要你們全部都死!」
「呵呵呵~」忽然赫連零一陣清脆的笑聲,北棠孤城一僵,看向赫連零,突然間感覺他自己猶如小丑一般。
「你以為北棠沽緣那般厲害,進入水牢能安然出來?況且還帶著一個猶如破布的你?你以為北棠沽緣會那般無心告訴你,君溟的婚期和地點?你以為北棠沽緣會為你準備炸彈轟炸他自己的產業?」
赫連零每說一句,不,哪怕一個字,北棠孤城的臉色就慘白鐵青一分,最後變成了不敢置信!
這裡是北棠沽緣的產業?
問題不是這,而是……
「呵呵,北棠和到底是個聰明的,知道不能與暗黑帝國為敵,早在不久前就向暗黑帝國求和了。那樣的家庭,你以為還會有顧念親情的人存在嗎?呵呵~北棠孤城,說你是天真,還是白癡呢?」
轟——赫連零的話猶如炸彈一般在北棠孤城的腦中崩裂!
是北棠沽緣!不,是北棠沽緣和北棠和!
他應該早就知道的!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北棠家族根本沒有感情沒有親情!有的只是利用和利益!
他怎麼會以為北棠沽緣會對他有一絲親情?
北棠孤城是個精明的人,但是經過那麼多事情他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其實若是以前的他,他或許從北棠沽緣能救他出水牢便能懷疑。但是他被仇恨和瘋狂蒙蔽了心智,已經喪失了理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個殘敗之人還值得北棠和父子算計!
的確。北棠沽緣是城府極深的高手。他比北棠和更加冷血無情。只是他善於偽裝,善於隱藏。
雖然北棠家族和暗黑帝國簽訂了協議,但是協議上北棠家族受牽制與暗黑帝國的地方太過。且今後北棠家族將會由北棠沽緣繼承,他如何也不能容忍暗黑帝國在他頭上壓制著!但是,現在北棠家族強不過暗黑帝國,遂,北棠沽緣需要的是時間,慢慢壯大自己!
還沒有強大自己之前,他萬不能與凋零為敵。在北棠孤城的事情上討好與凋零,給自己爭取時間,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他深知凋零不會放過北棠孤城,遂,不如將這個禮送給凋零,由凋零處置,賣個人情。怎麼送,就需要點算計了。
此時,北棠孤城被『送』到虎口,遠處,一襲勁裝的北棠沽緣滿意地勾唇,與之前冷漠的形象不符的是,他此時整個人散發著冷寂的光。
而這廂,北棠孤城突然呵呵直笑,本來整潔的西裝凌亂了許多,看上去整個人頹廢墮落,有著無盡的落寞和孤寂。
一個人啊。一個人啊!他竟然從出生開始便注定了永遠一個人啊!
原以為這輩子夜君溟會是他的溫暖,原以為突然間還有一絲親情,原以為他再怎麼殘敗也曾經有過不是一個人的時候……原來……原來他始終都是一個人!
笑了幾聲,北棠孤城突然望向夜君溟的方向,眼神充滿了祈求和哀怨,看上去可憐之極。
「溟……你就從來……沒有在意過我嗎?哪怕是一點點?」
夜君溟面無表情,然而唇角邊勾起的一抹冷嘲不屑已經說明了一切。
北棠孤城看到後呵呵直笑。突然衝到離之最近的赫連零身邊,雙目瞪圓,猩紅一片,大吼道,「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不要!」
「不要!」
「不要!」
……
赫連蒙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可惜他雖然掙脫了赫連穹的控制,但終究不能一瞬間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赫連零被彈飛!
赫連穹也嚇了一跳,雖然早知道赫連零自己應該能應付,但是他也本能地想要去阻止,然而身上周圍似乎有一股阻力,竟然阻礙了他的行動!看著赫連零被彈飛,他的一顆心就像是被炸彈轟炸一般,鎮痛不堪!
赫連縈赫連靖也想阻止,但是赫連縈本身沒有什麼武力,如何也阻止不了的!而赫連靖也和赫連穹一樣被一股阻力阻礙,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女兒被彈飛!
妖孽更是驚呼不已,不過若是細看,便能看到她眸底並無驚慌,反而異常興奮。好耶,媽媽的演技真棒!
拉娜絲和凱瑞也是擔憂驚慌,可惜他們被戚殿拉著,只能用眼睛看著!戚殿面無表情,看著赫連零被彈飛,眸底忽然閃過一絲無語。
花台上,即便已經知道赫連零計劃的夜君溟也揪心一般的忽然握緊了拳頭,才沒有衝動地第一時間衝上去阻止北棠孤城。終於等待赫連零被彈飛,夜君溟才瞬間移動身形,想要去接赫連零……
但是,似乎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
遠處,還沒有離開的北棠沽緣驚愣了一下,眸底閃過疑惑。他自然不知道赫連零就是沅玉樓,但是以他對赫連零的瞭解,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女孩,怎麼就被一個廢人似的北棠孤城撞飛了?不!不是撞飛!北棠孤城手裡有鐵絲!
赫連零是一身淺色的童裝,即便是相隔很遠,北棠沽緣依舊能看到赫連零後背竟然冒出了血色!
不知道為何,北棠沽緣面色一沉,眸底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擔憂!
那根鐵絲竟然貫穿了赫連零身體!
「哈哈……」北棠孤城瘋狂地大笑,緊握著鐵絲,絲毫沒有去想他竟然能夠得手!忽然,他注意到赫連零被彈飛的一瞬間,唇角邊閃過的冷笑,北棠孤城神色一怔,瞬間明白了什麼,指著赫連零想要說什麼,但是突然一股強烈的勁風掃來,北棠孤城竟然猶如破布一般被彈飛數十丈之遠!
北棠孤城連續滾了數米才停止下來,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花台上還沒有收回手的夜君溟,突然露出一抹淒然的絕望笑容。
是啊。有何不敢置信的。他傷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他恨不得親手殺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還是不甘。他被利用了……被赫連零利用了。
北棠孤城面帶著輕鬆的笑容望著天空,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從小到大的經歷……終於,閉上眼睛,世界裡一片黑暗!
「零兒!」一聲痛苦驚慌的沙啞聲音劃破天空。
赫連零『虛弱』地睜開雙眼,有些意外,竟然是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瑟碧琳味道,赫連零忽然感覺一陣溫暖,揚了揚『虛弱無力』的小手,輕輕地撫摸男子的臉,聲音細弱如蚊,「老師……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噗——
本來如此傷感的場面,羽毛絲毫不給面子的失笑出聲,立馬引起雙雙憤怒的眼神。羽毛吃癟,撇撇嘴,面上露出『擔憂』的表情。
「嗚嗚……媽媽你不能死啊!嗚嗚……」妖孽突然鬆開光的手,衝上去撲到赫連零身上就是一陣狼嚎大哭,突然間意識到什麼,妖孽微微一抽搐,趕緊改口,「呀呀呀……零兒姐姐你不要死啊!嗚嗚嗚……」
那廂,羽毛實在是憋不住,摀住嘴巴一個勁的抖動肩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傷心哭泣……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突然反應過來的赫連靖突然衝上去,想要從男子懷中奪過赫連零,但是那男子忽然揚起頭,一個陰森冷寒的眼神硬是讓赫連靖止住了腳步!
「不能死!你要是敢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男子陰冷著眸子,一眼掃到花台上神色不明的夜君溟,雖然男子很意外夜君溟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北棠孤城,但是此時男子滿腦子都是赫連零滿身是血的畫面,抱起赫連零吼道,「車呢!通知救護車!這裡有沒有車!」
哪裡有車?早在剛才,參加婚禮的人都已經把車搶走了,此時婚禮現場狼藉一片,恐怕連輛自行車都找不到。
男子抱起赫連零用最快的速度向市內奔去,身後緊跟著赫連穹和赫連靖等人。赫連蒙易和赫連縈一些人因為沒有他們那麼牛叉,一時間竟然追不到他們的身影。
在看花台上,夜君溟依舊站在那裡,表情莫名。
赫連縈打電話通知人送來車,接他們。畢竟赫連零是她的侄女,她說不但是假的。
而此時,拉娜絲也是擔憂不已,絲毫沒有看到凱瑞已經煞白的臉色。
戚殿皺皺眉,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他的猜測安慰安慰他的女人和兒子。雖然他也只是猜測……
從赫連零瞬間釋放異能阻止了一些人的行動開始,他便感覺到赫連零的氣數和那名少女一模一樣。且,赫連零能有釋放異能的本事,自然能避開北棠孤城的攻擊。她那般中招,反而有目的了……
赫連靖赫連穹兩人雖然沒有異能,但是都是經過訓練的!但是此時,他們心驚地發現,他們竟然已經看不到男子的身影了!
他們自然是早先就接到赫連零的消息的。赫連零是凋零的人,赫連靖雖然驚訝,但是也僅僅是驚訝。凋零的計劃是引出北棠孤城,讓北棠孤城攻擊赫連零,當然,赫連零並不會真的受傷。而北棠孤城也會因為故意殺人罪而被判刑!
但是事情超出他們的計劃!北棠孤城竟然安放了炸彈!光這一條就足以判北棠孤城死罪!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北棠孤城竟然能夠傷的了赫連零!
此時他們的擔憂是真心的!畢竟赫連零是赫連玉兒的女兒!
再說赫連零,『昏迷』了一會兒,突然一陣風鏤空,幸好她反應快,在被丟開之前穩穩地落地。
不滿地看著一臉怒色的昀犀,赫連零摸摸已經不流血的傷口,一扯,傷口竟然又流血了,看得昀犀一陣心疼,但是想起之前的擔心,昀犀強忍著沒有衝上去。冷冷地看著她,「既然你沒事了,我先走了。」
「喂!你別這樣嘛,你看又流血了……喂喂……我真的快死了好不好!」赫連零見他一轉身就走,急了,追上去,因為牽扯到傷口,一路上竟然流下觸目驚心的血跡!
昀犀終究是不忍,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過頭。「好玩嗎?明明能避開!你覺得這樣好玩嗎!」
赫連零抿著唇,臉色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蒼白。看的出來,昀犀是真生氣了。
她的計劃本來就是借用北棠孤城讓『赫連零』消失或者變成植物人,這樣她就能以沅玉樓的身份出現,不用再扮成小孩子。遂,會被北棠孤城傷到這一點她沒有告訴太多人。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昀犀會出現!
他不是去意大利了嗎?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他上飛機……
「你……」赫連零剛說一個字,腦袋或許一陣暈黑,竟然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昀犀感覺到不對,一回頭看到的便是赫連零即將暈倒的一幕!心一揪,昀犀衝上去抱住她,發現她的臉色很蒼白,鮮血依舊血流不止,心疼的同時也氣她剛剛為什麼扯開傷口!
等昀犀趕到醫院的時候,昀犀一身白色的西裝上也是觸目驚心的血色一片!嚇壞了醫院的人……但是本著救死扶傷的心,赫連零被送到了急救室……
等到赫連家的人和夜家的人趕到的時候,得到的結果竟然是赫連零變成了植物人!
或許下一秒就能醒來,也或許……永遠醒不來!——
過完年後,距離夜家獨子婚禮出事已經過去了兩個月,那次的時間驚心動魄,只是後來夜君溟竟然以旅遊為名離開了京都,至於婚禮的事情,沒有人再提起。那個神秘的少女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
而赫連零也被接回了本家,每天由家人照顧著。值得一說的是,喬文蓮傻了……聽說是在那次婚禮上被人撞倒了,摔到了腦子……
赫連靖每日看到赫連零靜靜地躺在床上,眸光裡總是閃動著不知名的情緒。除了最開始一家人都接受不了外,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大家也都接受了赫連零變成植物人的事實。但是赫連蒙易和赫連靖依舊不死心地天天和赫連零講話,希望會有奇跡出現。
此時,美國,龍閻總部。
喬恩百無聊賴地翹著二郎腿,看著晨報。突然有電話響起,喬恩淡淡地瞥一眼,拿起來,「說。」
突然,喬恩猛地彈跳一起,本來懶散的臉上瞬間變得認真嚴肅。
特麼!老大帶著老公們度蜜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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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早就碼好了。我以為已經發了……好幾天沒有上網絡,若不是老公說有編輯找我的扣扣,我都不知道我竟然還在連載中!
抱歉!
本來昨天就應該上網看看,但是昨天下午才知道那時候人在醫院。回家後又下雨……今天早上一直下,一直到中午才有時間。但是存稿子的u盤一直找不到……囧,我老公沒有把u盤拿回來……直到晚飯後他才去拿u盤……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