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正要走回山崖,忽然感到有一股殺氣正逐漸逼近,他警惕地緩下腳步,眼珠子像蜥蜴一樣轉動打探,眼角的餘光看見水底兩道猩紅的目光正死死地瞪著他。
自然界無論是普通的野獸或者魔獸,只要是肉食性的,其捕食模式不外乎就是那幾道板斧:盡可能地接近獵物縮短衝刺的距離,然後出其不意地捕殺;如果食物警覺,則及時發動攻擊!
這些日子經過真正在荒野長大的羅賓灌輸,羅克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魔獸君當成晚飯,只要他稍有妄動,必定引來攻擊,那只猩紅眼睛的魔獸耐性很好,或者它根本沒料到羅克會感覺到它的殺氣,但也快了!羅克判斷,幾息內它就會主動攻擊!
羅克腦裡快速尋找著應對的辦法,誰是食物還是兩說呢!他舔了舔嘴唇,如果運氣好,可以順手把魔獸打回去做晚飯。
羅克雙腿微蹲,雙手自然地提在左右胯旁,穩如磐石地站立著,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洛克面對捕食的魔獸,不輕敵,但亦無懼!
一人一獸就這樣僵持著。
水中魔獸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它如疾風一般,本來泡在水中的身體以電光火石的速度向著羅克飛撲過去!
羅克的頭髮被魔獸撲擊的風壓吹動,他甚至嗅到了魔獸口中發出的腥臭,待到魔獸及身,白森森的獠牙距離自己的咽喉大概只有一小臂距離,羅克才果斷地出手反擊,所用的,是他原來世界的古老武術招式——熊膀,粗暴,以力制力!這本來就是從野獸搏殺的動作中琢磨出來的動作,又融合了羅賓所教模仿魔獸廝殺的發力技巧,威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小臂外側殺入魔獸頸部,就像打在一塊濕了水的棉被一樣,受了羅克這一擊的普通野獸,大概已經頸折斃命,但那只魔獸卻只是晃了幾下,又撲上來。一時間,只見兩道身影纏繞交錯,就如兩隻魔獸在戰鬥。
糾纏間羅克已經看清了魔獸的模樣。
丟!竟然遇上了一隻河迥!這是羅克從羅賓口中知道的,最容易辨認的一種魔獸。
河迥並非什麼厲害魔獸,但它非常罕有,每一隻河迥都兼具雌雄特徵,所以它們可攻可受,而且它還有一項非常獨特的本領——可以同體授精,自我繁殖,大概就是因為這項雷人的本領,才讓這種罕有的魔獸存活至今吧。
這樣的魔獸,羅克可不敢吃,本來到嘴的肉飛走,羅克很憤怒,後果很嚴重。
畜生!嘗嘗羅克大爺的鐵拳吧!
既然知道是河迥這種只有一股蠻力的傢伙,也不用多講究了,羅克以凌駕於河迥之上的高速揮出右拳,拳頭擊中了它的鼻子,令它眼蒙鼻酸,然後趁機猛擊它咽喉的要害!河迥雙眼一合,比洛克要大上一倍的身軀轟然倒下。
世事就是這麼奇怪,皮粗肉厚的二階魔獸河迥,就連火球術也挨得住,卻頂不過羅克用普通的捕獵技術對它要害的一頓好打。
當然了,旁人看著簡單,但如果沒有羅克那樣的體力、速度、膽色以及羅賓傳授的對付魔獸的經驗,面對河迥胡亂揮拳,難免會落得個成為魔獸晚餐的下場。
羅克蹲下來確認河迥的死活,它的脈搏仍在跳動,看來只是暫時暈菜了,當羅克看見倒地的河迥暴露於外的雌雄同體性徵,不由一陣噁心。算了吧,就放這畜生一條生路吧……
慘,耽誤太多時間了!羅克狼狽地沿著河邊朝上游撒腿跑去!如果有熟讀魔獸圖鑒的人看到,必定可以認出他現在奔跑的姿勢依稀有幾分疾風魔狼的樣子,這就是羅賓孜孜不倦教導的成果。
為了讓羅克快速提升實力,羅賓為他制訂了常人無法想像的殘酷練習,三個月來無論吃喝拉撒,羅克都是在身穿羅賓的那件鎧甲中進行的,除非進行落崖這種本身就很危險的練習,羅克過著即使撒大條也比別人多付出數倍努力的生活。
鐵劍學派的修煉觀點和天然學派有點相似,一個是要在最惡劣的環境活下來,向自然造物取經;另一個則是要在承受巨大重力的情況下鍛煉,和不會手下留情的對手對打,吸取它們在力度、速度、角度各方面的優點。
有什麼人會比一頭飢餓的野獸更不手下留情?有誰會能想野獸一樣毫不藏私地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絕技,孜孜不倦地充當陪練?野獸就是最好的家庭教師,所有強者的踏腳石!
羅賓說過,在波爾多領的山區頂多就能找到些熊啊、豹啊、野豬什麼的,偶爾能碰上的魔獸,最多就是二階的,最適合鐵劍學派學徒的訓練場,是東陸的艾利多羅沼澤,那裡是魔獸的樂園,羅賓自己就曾在艾利多羅沼澤外圍修煉過幾年,她囑咐羅克,有機會一定要到那裡,到那裡接受各種魔獸的挑戰!
雖然平時對戰的只是普通的野獸和低階魔獸,但羅克已經記不清自己受過多少次的撕咬,當然了,羅賓並不會看著羅克慘死,在適當的適合她就會出手相救,只是那種時候她會露出失望的表情,這深深地刺激了羅克,讓他更加不要命的練習。
洛克弟弟的潛力太可怕了,我能感覺到,他偶爾的失手,並不是能力到達了極限,而是對我這個姐姐心存依賴,可惡!以後一定要找機會把他丟到艾利多羅沼澤,讓他獨自面對來自魔獸的威脅,只有這樣才能逼出他所有的潛力!
如果羅克知道羅賓的真正想法,恐怕會吐血。
為了應付一次比一次危險的廝殺,羅克深入瞭解各類野獸的弱點,模仿野獸的各種動作:行走時肢體如何協調保持身體能往任何角度變向應付天敵的突然襲擊;呼吸時肋骨和體腔的肌肉組織如何運作以獲得最良好的保持體力效果;獵食時針對不同的獵物使用不同的捕獵方式,如何蓄勢發力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羅克因為模仿那些魔獸身體正在悄然發生變化,和體內的鬥氣鎧配合,越發顯得皮粗肉厚,一次又一次給了羅賓「驚喜」。
剛收拾完魔獸河迥的羅克,沿著河邊快速奔跑著,他和羅賓的臨時營地就距離某處河岸不遠。
羅賓還沒有回來,但羅克可不敢偷懶,取出他那把除了劍柄完全看不出是一把劍的簡陋鐵棒,練習基本的出劍動作,揮汗如雨。
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七……
一萬九千九百九十八……
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
兩萬!
突破極限了,今天的揮劍次數又增加了三千下!
這是羅克的一個小秘密,別看每次羅賓叫他練習時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其實那不過是為了迷惑羅賓,讓她看不清自己的極限,否則羅賓制訂的練習必然又會加量。
但羅克可不是為了偷懶,每次練習他都要達到自己的極限才停下來,他要讓自己的成長超出羅賓的預計,唯有這樣他才能成功地騙過那位過於嚴格的導師姐姐。
眼看已經天黑了,羅賓還沒有回來,羅克開始感覺四肢麻木,用天北星、大葉蓮、亡命草和蠍尾汁精煉的毒藥發作了,他漸漸失去了行動力,但他強撐著沒有坐著躺著,雖然那樣舒服一點,但只會令毒素更快擴散到心臟。
羅克計算著噁心、眩目、發熱等各種症狀出現的時間,運起鬥氣抵禦,毒藥是羅賓讓他吃下的,目的就是訓練身體的耐毒性,防備那些身上帶了很多瓶瓶罐罐的盜賊和刺客,經過三個多月的死去活來,現在一般的迷藥已經毒不倒羅克,微量的致命毒藥也只能讓他覺得眩暈,但今天這副藥劑,毒性似乎太強了一點,羅克終於不支倒地。
羅克面部發黑,就像連續曬了三天的毒辣太陽;他嘴唇青紫,顏色鮮艷得就如上流社會裝扮舞會的貴婦唇彩;更詭異的是,昏昏沉沉的洛克發出愉悅的呻吟聲,胯下堅硬的鐵柱用盡力燃燒他旺盛的生命力。
羅克伸出手在空氣中撫動,彷彿那裡有他心儀的女子。
這個時候,羅賓回來了,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手裡拖著一頭剛獵殺的棕熊。
「嗯……真乖,自己在做耐毒性的練習了,不過下次還是等我回來再吃毒藥吧,那些藏在暗處的野獸可不會和你講什麼風度的。」羅賓丟下獵物,坐在羅克旁邊。
「洛克弟弟,天然學派的鬥氣秘密,真的不是藏在這裡嗎?」羅賓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羅克身上長出的大角,讓羅克全身一顫,「我是答應過你不再追問這個問題,但你能不能悄悄地告訴我?我保證一定不會洩露……」
羅賓話還沒有說完,躺在地上的羅克突然彈了起來,一個猛撲就把她推倒在地上,死死把她壓住。
「是吃下的毒藥過量了嗎?別怕,姐姐給你解毒藥劑!」
羅賓看見羅克那雙好像盯著獵物,正發出貪婪目光的雙眼,立即就猜到問題出在毒藥上,她正要掏出身上的解毒藥劑,羅克卻一下捉住了她的手腕,按在地上。
比力氣,羅克自然不是羅賓的對手,她正要把羅克掀翻,強行為他餵下藥劑,一個柔軟的東西封住了她的嘴唇,讓羅賓覺得全身酥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