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羅克回答羅曼的說話,對面的護衛頭目卻對羅克喊了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雖然厲害,但如果我們豁出去,你就算能殺光我們,你的女人和幾個同伴也要死在我們手上。」
護衛頭目看見羅克出手,知道他們這些人還不夠他吃,自然不會再把他害怕路上危險而和護衛團搭路的說詞當真,但他看出了莉莉娜只是個普通的少女,其餘三個盜賊的實力也很有限,否則剛才也不會被自己這邊的群毆戰術纏住了,如果自己這邊拚死反抗,還真可能出現他所說的那種魚死網破的情況。
羅克惡作劇地對護衛頭目笑了笑,他道:「我和他們三個不是很熟,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及時出現,你的手下剛才就要對付我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盟友,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至於盟友死光光那種事,我並不是很介意。」
喂!你這樣說太無情了吧?在羅克身後的魔法師心裡嘀咕道。
其餘兩名強盜也早認出了羅克,他們兩個並不知道,當日在癲馬莊園幫忙救人的就是羅克本人,他們一個曾被羅克打斷頸椎,險些死掉;一個被羅克生擒,差點成了貴族的玩偶,對羅克只有仇恨,而沒有半點的感激。
他們剛才都覺得奇怪,這個小子為什麼會出手救了他們?現在聽了羅克的說話,才知道他在自己三人來之前差點和這些護衛發生衝突,不由暗叫可惜,只要再遲來一點,他們就能在羅克和護衛兩敗俱傷時坐收漁人之利了。
而當知道羅克救了他們,是想利用他們牽制那些護衛,克萊德和邦妮都大為氣憤,這傢伙既然想和他們聯合起來對付護衛,又怎麼能說這種噁心人的話呢?尤其是邦妮,她可恨透了羅克,這個傢伙不但把自己俘虜了,還在癲馬莊園假惺惺地向自己說什麼對不起,實則想自己向他討饒,看自己的笑話,幸好聰明的自己沒有上他的當。
那個護衛頭目聽了羅克的說話,腸子都悔青了,剛才自己的手下想要教訓羅克時,他為什麼就不阻攔一下呢?如果這個人說的是實話,如果剛才自己的手下調戲這個人的女人,自己出面呵斥一下,那麼他現在就不會和自己這邊對立了,就算他不站在自己這邊,保持中立看戲,自己這些人都能吃下那三個強盜。
這些護衛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不過幹這個行當的,能像老矮人的鐵衛那樣有點原則的,並不多見,心底裡,護衛頭目並不覺得欺負一下普通人有什麼錯,錯就錯在他看走了眼,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沒原則也有沒原則的好處,護衛頭目一轉念,便想到了化解和羅克仇怨的方法,他對羅克說道:「我把調戲閣下女人的手下交給你處置,希望閣下可以保持中立。」語氣中有剛才所沒有的謙卑。
羅克對護衛頭目的話非常鄙夷,他要是早這樣說,那叫紀律嚴明,有那樣的領導者,護衛隊再落魄,遲早會有壯大的機會;可現在頭目看勢頭不對才見風轉舵,把自己手下拋出來做擋箭牌,這可就是無恥了,這樣的護衛隊伍前途實在有限,別的不說,單是人心就很難凝聚起來。
羅克正要諷刺幾句,魔法師羅曼卻按捺不住了,他高聲叫道:「洛克小弟,你要個臭男人有什麼用?只要你幫我們殺退這些人,拿下這批貨物做嫁妝,我願意把邦妮嫁給你!」羅曼邊說著,邊用手摘下邦妮的頭盔,就像擅於捉摸顧客心理的商人,打開貨物的包裝,邦妮火一般的紅髮,頓時披散到肩膀上。
邦妮不知道這死羅曼又在玩那一出,她心裡大怒,正要拿穿戴了金屬護脛的小腿猛掃魔法師的屁股,卻聽見羅曼用只有他們幾人才聽見的音量對羅克說道:「洛克小弟,見好就收了,向他要三個金幣的賠償,再要一匹馬,我們快點走!」
羅克聽見羅曼的說話,便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圖,羅克色迷迷地盯著邦妮一會,這才裝作猶豫不決的樣子,對護衛的頭目說道:「我喜歡這個女人,我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殺死她的……不過我也不喜歡無緣無故用劍掠奪其他人的東西,這樣吧,你們交出30000元貝和一匹馬,我立即帶他們走,你手下得罪我的事情我也再不追究。」
30000元貝,護送這支車隊走一趟,頭目也就得到這個數目的酬金而已,但他這時卻一口答應了,元貝沒了可以再找,小命沒了也就沒了,而且這30000元貝未必需要他來出,完全可以轉嫁到車隊的商人身上,相信那些在車隊後面顫抖著觀戰的傢伙,會理解頭目是費了很大力氣才讓他們保住貨物,不致於被人洗劫一空。
元貝和馬匹一到手,羅克主僕兩人便和盜賊三人組離開了車隊,羅克的騎術說不上精湛,他當日在鐵衛的駐地勤於練習,現在騎起馬來倒也嫻熟,他和莉莉娜共騎一馬,跟在兩匹角馬後面沿著荒蕪的小道奔走,後面則跟著虎視眈眈的克萊德。
狗娘養的,為何每次都是我用雙腿跑路啊?明明我才是盜賊,沒理由搶來的馬匹要讓給那小子坐的。克萊德心生不忿,無奈盜賊三人組中的智囊暗示過,要對這個洛克放尊重點,克萊德知道自己腦袋不好使,平時和羅曼怎麼扯皮,怎麼對著幹都可以,一出來幹活,就得對羅曼言聽計從。
五人趕了一下午的路,路上只小憩過一次,差不多到晚飯的時候,他們才到達目的地,除了羅克,其餘騎馬的三人都疲勞不堪,更不必說徒步的牛頭了,他早就累得像一條死狗。
看來羅曼他們很清楚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他們藏身的村落相隔打劫車隊的地點很遠,說是村落,這個地方從村頭一眼可以望到村尾,絕不超過三十戶,已經很靠近山區。
看見羅曼他們騎著馬進村,在村口栽種著幾顆果樹的空地上,七八個衣服打滿補丁,臉上滿是泥巴和鼻涕的小童,興高采烈地追趕在邦妮的馬後,高叫著大奶牛快給糖吃。
「沒教養的小混蛋,你們再敢這樣叫我,我就把你們宰了製成過冬的醃肉……沒糖!生意搞砸了,屁都沒有一個!」
邦妮說得凶狠,卻沒有一個小童怕她,聽到沒有糖吃,他們有的拉扯著嘴角扮鬼臉,有點脫下褲子拿屁股朝對著邦妮,直到把女盜賊氣得拔出長劍,他們才笑鬧著又高叫了幾聲大奶牛,一哄而散。
羅曼把羅克主僕二人安置到一間小木屋,讓他們在晚飯前先梳洗休息,自己則和邦妮、克萊德回到了住所,洗刷一路的風塵。
邦妮脫下身上的板甲護具,丟了一地,她惱火地問魔法師:「羅曼,為什麼要把那個貴族的打手帶回來?他這次是幫了我們,可他也是不懷好意的,不過是想利用我們而已。」邦妮越想越氣,光著的腳丫毫無徵兆地往魔法師的屁股上踹了一下。
羅曼也不生氣,他解釋道:「寶貝兒,你這可就錯了,洛克小弟要不是顧及我們的性命,那些護衛哪裡夠他殺的,你也是一個劍手,難道沒有看出他有多強麼?」
「可他明明說不介意我們的死活……」
「用用腦子,你有兩個父親大人,你已經繼承了死牛頭的強壯體魄,為何就不能繼承羅曼老爹的聰明頭腦?」
「喂!死娘娘腔,教訓寶貝的時候別扯上我!」克萊德在旁邊不滿地插了一句。
「洛克小弟是故意那樣說的,那些護衛拚命起來,以洛克小弟現在的身手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同樣地,他也很難保證我們的安全,如果那些護衛知道他忌憚我們的生死,這就正中那些護衛的下懷,讓他們在談判時處於優勢,所以洛克小弟說不管我們的死活,反而會讓那些護衛覺得拚命不值得,斷了死戰的念頭,而去尋找其它的解決方法。」
克萊德似懂非懂,邦妮卻是聽明白了,但她還是不解道:「那你又怎麼確定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雖然他之前和那些護衛有摩擦,但我們和他的仇恨不是更大嗎?」
「嗯!我當然知道他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不過這又要從另一個故事說起了,寶貝兒,你知道嗎?你朝思暮想的那個小伙子,你英雄救美故事裡的男主角,他就是洛克小弟本人。」
「啊?」克萊德和邦妮同時發出了驚叫。
自從在癲馬莊園逃了出來後,邦妮每天最要緊的兩件事,一是起床後詛咒羅克不得好死,二是臨睡前祈求自己早上的願望快點實現。作為一個劍手,她還沒有激發出鬥氣,卻也算是普通人中的高手,她隨兩個養父做了這麼多年的盜賊,經歷過很多生死間的廝殺,戰鬥經驗相當豐富,自然在和護衛戰鬥時就看出羅克比她第一次見到時強多了,如果說羅克第一次贏了她和克萊德還有幾分僥倖,那麼他現在則擁有正面對抗兩人的實力,邦妮當時心道,自己已經沒可能堂堂正正地打敗羅克,把他擒住賣給西陸的變態修道士了,這讓她非常氣惱。
當邦妮知道羅克居然就是那個幫助羅曼救了自己的大恩人,她對羅克的恨和對恩人的感激,奇異地融匯在一起,發酵成異樣的情愫,讓性格直爽的女盜賊首次有手腳不知如何擺放的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