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嗎?」這種東西她從小就有,或許是本性。
「是呀!看似簡單的話、簡單的事,或許是早就佈局好的。只簡單的看著、簡單的聽著,以為那就是事實,可是最後發現事實總掩蔽在最陰暗的角落。」
「所以,開始害怕了嗎?」她輕輕的問。
「因為走的太遠,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了,所以來不及害怕,只想這樣牽著你一直走下去。」
「或許因為我而不安了?什麼也不問的牽著我,這樣也可以嗎?」
「可是,我又能問你什麼呢?」杜非驀摟著她,懷裡的這個人的秘密,就像一個魔盒,打開後或許就會從此失去裡面的精靈,如果不打開,只安靜的看著,或許才能一生。
「就因為想這些,所以才遲到的嗎?」她的口氣隱隱的疼著。
「不是這樣,今天紅十字會來做了個活動,又是開新聞發佈會、又是採訪、上雜誌,所以才會遲到的。」
「做秀的那種活動?」她嘟著嘴問。
「領取了由中國紅十字會定制、全國統一的《中國人體器官捐獻卡》,還填寫了《中國人體器官捐獻自願書》,這個算做秀嗎?」
「死後要捐獻器官嗎?」
「已經簽好字了,應該會那樣做。」
溫言安惱道:「應該早點跟我說才對,我明天也要去簽一份!」
「你是當真的嗎?」他問。
「當然,我不是說過要做一顆真心,在某個人的身體裡為他服務、跳動,永遠只為他一個人,他開心我與他共喜、他難過我與他同悲、如果有一天他想離開,我會先停止跳動,這樣就能永遠離住他嗎?那麼,你憑什麼?就那樣把我的心捐出去,像話嗎?」
「啊……!」杜非驀笑了起來,接著說:「我二哥果然沒有說錯,得確是厚臉皮啊!」
「不要輕移話題,嚴肅一點。杜非驀,沒經過主人同意,就把心那樣捐出去,你覺得像話嗎?」
「那顆心,以後不管捐給誰,都還會認得出主人的,所以就不用擔心了。」
「是嗎?萬一認不出來可怎麼辦。」
「不會的,會認出來的。」他溫柔的擁著她,一輩子只愛一個人的心,就算死了也會認出她的。
杜家的華陽別墅,杜非然站在二樓露台上點了一根煙,緲繞的白煙飄浮著擴散在夜色裡,他喜歡嗅著煙草味盤算心事,這是第幾天了?他陰寒的表情盯著前方打來的遠光燈。
杜非然從二樓露台高處看著那輛紅色敞篷車,杜非驀和溫言安一邊交談著一邊下車。
一支煙慢慢燃盡,杜非然又點了一支,夾在手指尖的煙草味越來越濃郁……,他目不斜視的探究著那張明艷的臉,那張臉到底深藏著怎樣的心機?
溫言安下車走了幾步,嘴角泛上一抹詭異的笑意,她示意非驀停步,自己則往後倒退了幾步,選了個合適的位置,抬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二樓的露台。
四目相對,正看著她的杜非然顯然有些錯愕,撇開目光看向另一邊。非驀走到她身邊,看了二樓露台一眼,問道:「幹嘛故意這樣?」
「這個人讓你腦細胞變得脆弱了,這是我對他的懲罰。」
杜非驀沒好氣的看著她:「這個人是我二哥,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那性格怎麼差這麼多,你確定是親哥哥嗎?」
「是,確定,快走吧!」杜非驀無奈的搖了搖頭,跟她交往了,才發現她這個心機鬼還喜歡捉弄人,「調皮」這個詞偶爾也會蹦出來用在她身上。
兩人在房門口道了晚安,目送著杜非驀回了房間,溫言安悠閒的回屋裡倒了杯水。
她休息了一會,拿著水杯走到露台的一側,看著杜非然:「我有話跟你說。」
「正巧,我也有話跟你說。」他回道。
她的眼眸忽明忽暗,就像鬼火似的搖曳,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就由我先說吧!」
「好,悉聽遵便。」
「杜非然,你們公司在濱湖區內購置用地建造一個大規模的生產基地……。」
杜非然打斷道:「不用說下去了,我想說的也是這件事。大致情況我已經從非驀那兒瞭解了,我也慎重考慮過了,會盡力說服股東們拿出公司部分股權來交換濱湖區的這塊地。」
「非驀?他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只要能按時到達目的地,誰會管你用了怎樣的交通工具?不管用了怎麼的手段,只要拿到預想的結果就可以了,非驀就是你到達目的地的交通工具吧?」
「不要說這種讓人腦細胞變脆弱的話,這種話跟我說也就算了,不要再去非驀面前說,我不想他為難。」
杜非然諷刺道:「怎麼,真愛上我們家非驀了?」
「我們之間有討論這個話題的必要嗎?言歸正傳,不是跟我說過越是忍讓一個人,那個人就會越發的得寸進尺,打算反擊的你,對我想使出怎樣的手段?」
「這麼聰明的溫董事,這回沒有猜到嗎?」
她走近他幾步:「你的表情告訴我,明明知道拿出股權來換地是件多麼危險的事,卻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所以現在我能想到的話只
有一句,老土而精用——置死地而後生。」
「真是有意思,看來我們結婚是正確的,放在心裡的話這樣被對方看見、說出來,就像是同一個人一樣。」杜非然一臉認可的表情。
「真打算『置死地而後生』?把狗逼進了死胡同,狗被逼急了也會反咬一口,這次明明知道了我們的意圖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應允下來,我想事情不會這樣簡單!杜非然先生,不妨告訴我,可以咬下去的地方是哪裡?」
「溫言安小姐,聽到你這樣謹慎的稱呼覺得很難得,可是我非常不喜歡你剛才的那個比喻,以勝利者姿態自居的人往往會掉已輕心而丟失更多的機會,明天我會給你這樣的檢討機會。」
「檢討機會?」溫言安晃著手中的水杯,幾分思量:「看來,明天會有場好戲,不告訴我劇場在哪裡嗎?」
「明天早上九點,我們集團會議室準時見面。」
「很好,值得期待。」她緩緩舉起杯子,一口氣飲下。
清晨九點,杜氏集團的會議室氣氛異常肅然,股東們早就入座,就連平常隱身於商界幕後為兒子們掌陀引航的杜皓蒼也意外出現了。
溫言安安靜的坐在杜非然的身旁,今天她是以這個人妻子的身份出現的,而不是溫氏集團的董事長,這樣更有說服力,不是企業之爭,而是家事。
杜皓蒼第一個開口:「今天讓諸位來的目的,為的是當初建造大規模的生產基地而在濱湖區購置的那塊土地,這件事一直是由採購部杜非成經理負責的,我想想聽聽進展如何?」
杜非成一副成竹於胸的表情:「新建廠房大部分已經完工,國家規定的環保標準也完全符合,定購的大型設備在完成過去產量基礎的前提下還能節省一半的時間、效率,相信完成大量的海外定單完全能省時、省力。」
「省時,省力,但是卻不能省心呀!那塊地的相關手續你有沒有辦好?」
杜非成信心滿滿:「已經和晟馬房產吳董事簽好了合同、協議,他跟我們是世交,幾十年的交情,大可放心。」
「真的讓我和股東們放心才行!你不知道這塊地根本不是吳董事長,而是他夫人張寒玉的嗎?」
「什麼?」杜非成有點意外,很快又緩過神來:「既然是夫妻,那也是共同財產……。」
「不是共同財產,那塊地是張寒玉父親過世時留給她的遺產,還在公證處公證過只屬於張寒玉一人所有,所以說吳董事和杜非成經理簽訂的那份合同應該是無效的。」溫言安口氣平淡的敘述著。
杜非成也是在商場摸爬滾打了很多年的人,剛才看見溫言安坐在那兒已經感到幾分奇怪,只是礙著杜皓蒼在場,才沒有上前詢問,現在聽她開口插話,心裡早就明白七、八分:「看來這塊地的來龍去脈,溫董事長好像比我更清楚。」
「那是當然,我對我名下的產業、物業一向都會做到知根知底、瞭如指掌,關於這點杜非成經理可以多花些時間跟我討論一下。」
「你名下的產業,溫董事長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杜非成經理在濱湖區購置的那塊生產基地正是溫氏集團名下的產業,簡單點說張寒玉已經辦理好相關手續,把這塊地賣給了我,而我本來是打算在那兒建造高檔別墅的。」
杜非成開始沉不住氣,音量越來越大:「明明知道我們已經在那塊地上建了廠房,還引進了大型設備,為什麼還買下那塊地?」
「我只對自己名下的產業、物業做到知根知底,對別人的東西可不關心,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消息,第一時間過來找各位商量了,不是嗎?」
杜非成怎麼可能相信這翻話,正打算辯駁,卻見一旁的杜非則眼神有阻止之意,也識趣的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