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隱隱渴切地望著我似乎我點一點頭事情就可以徹底解決。
我覺得一切都很莫名其妙憑什麼他就那麼篤定我一定要救青羨林呢?我和青羨林有什麼交情?七年前路過青州相贈玲瓏珠的香火情?且不提那串留在他手裡的玲瓏珠給我惹下了多大的禍患。寒雲關上我可以不惜墜崖救人那是因為霧山的教養讓我無法見死不救。現在我為什麼要捲入魔教亂七八糟的事端去救一個與我話都說不上一百句的人?
就因為這一朵青羨林刻上去的蓮花所以青衣就認為我被劃歸青羨林的所有物真的就是魔教的太子妃了?這樣子都可以的話我把全天下的金元寶都刻上一個丹字是不是全天下的金子都是我的了呢?男人的思維真是一條線。
「青公子的事自然有該操心的人操心。你奉命阻攔我截下曲靜倘若姬檀在此時出了什麼差錯好的壞的我都算在你魔教頭上。」我雖然被霧山逐出了門牆要找區區一個漁火教的麻煩還是不在話下的。
青衣急切地說道:「殷主子公子如今處境艱難請千萬援手!」
我冷冷看他一眼道:「仔細說話。誰是你主子?」
「是是小的失言。」青衣見風使舵的功夫不可謂不高一眼瞥見一旁擦著鼻血的奉劍口氣陡然間溫軟緩和了不少文火慢煎地煽情「當真只須姑娘反手一援不費吹灰之力。公子不必承擔通敵之罪。奉劍不必重新握劍殺人姑娘也不願見奉劍滿手血腥與明月父女分離不是麼?」
奉劍一直坐在地上擦自己的鼻血。此刻卻倏地橫劍劍尖恰好抵在青衣咽喉。
「不要拿我說事。」奉劍認真地說。他性情天真。人卻不是笨蛋。
青衣就跪在我的跟前咽喉上抵著奉劍冷森森的長劍額頭上還有剛剛磕頭時沾染的塵土與淤青樣子狼狽無比。他喉頭微微動了動肌膚在劍鋒上蠕動。鮮血就緩緩地滾了出來。奉劍持劍地手依然很穩定沒有一絲撤手的意思臉色也不怎麼凶狠但誰都感覺得到他骨子裡的認真。如果青衣真地再用他做話柄他會毫不猶豫地下手殺人。
青衣不禁苦笑道:「我只是請殷姑娘刺公子一劍多大一回事呢?」
我心裡略微一動青衣說禍患通敵又說請我刺青羨林一劍。青公子是吃虧在當日沒有殺掉曲叔叔?一個念頭沒有轉過來奉劍已陡然力凶蠻無比的一劍狠狠朝著青衣要害刺落。青衣在他突刺地前一刻就飛身逃竄。還是不曾逃過那流雲無跡的一劍左邊鎖骨自腋下開了無比巨大的一道口子。鮮血迸射而出。
他一連退了七八丈。飛快點穴止血無比憤怒地抬頭:「你瘋了!真的殺我?!」
奉劍滿不在乎地用袖口擦去劍上的殘血。說:「我說過地。」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的青衣一臉煞白渾身都在抖。他不敢再靠近奉劍好在奉劍雙腿還未矯正關節始終坐著。剛剛才被同伴狠心刺了一劍的青衣有些情緒混亂微微定了神方才抬頭繼續望著我說道:「姑娘只請您相助一次。公子並不希望您知道這一切可是小的認為這是最快最方便的解決方式……只請您刺公子一劍。」
我還沒有說話奉劍已經先截住了青衣的話頭對我說道:「我可以接上雙腿麼?」
我有窮凶極惡到不許你裝上關節麼?想固然如此憤慨地想心中卻異常柔軟。他想逃我追截卸他雙腿時我掌握了戰局沒有給他一點可以反擊的機會他不反抗這不奇怪。奇怪的是之後他地態度一直很溫順。無論是他誤解我要逼供還是我放棄繼續鉗制他之後他一直都安然受制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
誠然奉劍的武功路數凶蠻而天真宛如野獸一般地觸覺十分靈敏他知道什麼人危險什麼人強大什麼人不可招惹。但也同樣是因為這樣類似野獸的特性他應該是不可馴服也不會束手就擒地。
雖然他誤解我想要傷害他圖謀他口中地答案行動上卻依然很信任我。因為信任所以敬服。就算他以為我會傷害他還是沒有激烈地反抗只是帶了點小悲傷地問我你想對我做什麼呢?我來做吧。我不想你親手傷害我。青衣試圖用他的名義來拐我入局時他眼也不眨地抬劍先警告後下殺手。他在維護我。
就因為我在烏崖鎮上替他搶回了明月就因為我教他熬了一碗米湯。他認同了我。
這是一個愛憎分明懂得感恩地人能得到他的認同該是難能可貴的榮幸。
我抿著嘴沉著臉彎腰蹲在奉劍身邊他看了我一眼又望向青衣。
青衣明顯有點怵不過他一向是將奉劍欺負得死死的這時候又憤怒了起來怒吼道:「你你個吃裡爬外的東西!公子遭難你胳膊肘還往外拐!請殷姑娘幫個忙又怎麼了?值得你這樣要死要活要殺人的?沒出息的東西!」
我已經將奉劍的膝蓋接了回來他持劍就想起身我壓住了他的肩頭。
「不能去。」奉劍說。
我少見這樣的奉劍不禁問道:「為什麼不能?只是刺一劍他打不過我。」
奉劍搖頭說:「刺傷公子後患無窮。」
我想了想又道:「我不怕魔教找我麻煩。」
奉劍繼續搖頭卻不說什麼話了。我知道他還有未盡之語存心逼迫於是轉身欲答應青衣。奉劍一把揪住我的手說:「不要。」我佯裝不解地看著他心中坦然聽著他的答案他半天才蹦出幾個字:「青衣是笨蛋。」看著他那樣認真的表情我差點失笑。
不論青衣在一側充當背景唧唧歪歪些什麼奉劍沉默片刻才對我說:「若公子遇刺欲保權位必然雪恥。屆時不是公子要殺你就是我來殺你。主辱臣死你若不死我就要死。小慈讓我照顧明月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