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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我為你甘願(下) 文 / 大暖

    堂上所有西涼諸將聞言都站了起來個個沉著臉色一聲不吭。

    軍法處的士兵很快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著刑凳與軍棍上來了動作麻利地在堂上鋪開了陣勢。曲靜邋遢著戰袍在堂上四下看了看陡然間嫣然一笑灼灼的桃花眼流露出一絲嫵媚的笑意道:「我固然不是逃避刑責諸君為我做個見證。今日靜暫領一百軍棍記下臨陣失措之責西南事了之後自當負荊王都叩闕請死。」側目看了執刑兵一眼冷森森地吩咐「準備行刑。」

    臂粗的漆棍頂端包裹著銅皮執棍的士兵重重一頓刑具高聲應是。軍棍落地的聲響著實沉悶得讓人觸目驚心。

    天風宿也沒想到曲靜會來這麼一出聽他提及一百軍棍時眼神就深邃了許多。這樣份量的軍棍二十下就能打殘一個人。再是手下留情一百棍下來也不得了。曲靜畢竟是軍中主帥又帶著重傷他這麼一百棍下去只怕十天半月都起不來仗還怎麼打?雖然我看依照他們的說法扶沅公主一死烏蘭納木又重病烏蘭內部八成要亂朝廷就是想打估計也找不著對手。不過現在神女溯源六城還在烏蘭人的手裡等著西涼軍去收回來不是?

    西涼軍的軍規應該相當嚴厲曲靜下了將令堂上諸將不少都眼露憂色卻沒有一個人斗膽求情。當然我揣測也是一個立場問題。他們都是西涼軍系的人如今擺明了是天風宿要找曲靜的麻煩曲靜一力承擔了下來倘若求情。豈非要給天風宿落下話柄?曲靜是不怕天風宿彈劾的西涼軍卻不得不替他害怕。…

    眼見曲靜真的要俯身受刑還是青羨林慌忙站了出來。阻止道:「將軍身繫千軍安危怎可以身飼刑?再者。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原本不是可以紙上臆測地。依在下看來事情既已到了如此地步設想如何善後才是當務之急將軍須以有用之身主持軍務。怎能一時義憤任性毀傷三軍柱石?」

    他是隨軍幕僚換句話說是可以左右將軍策略的重要人物。雖然幕僚之職不入朝廷軍政系統都是主帥自家供奉的但幕僚在軍中地地位從來就不低。幾個月前召集西南戍邊軍與烏蘭部在寒雲關決戰的狄芳原本就是鎮守將軍地幕僚。

    更何況青羨林是征討烏蘭將軍王府長史。是遠在王都的平涼王的代言人。

    在如今的寒雲關中照名義上來說最位高權重的人有三個。曲靜自然不必說了。他是三軍主帥。天風宿則代表朝廷掣肘曲靜地權力。最稀奇的是青羨林。他作為將軍王府長史。原本應該負責大軍征討的輜重錢糧當然。曲星河不可能讓他染指這一片於是把他踢來給曲靜當幕僚出謀獻策。不管將軍府長史還是隨軍幕僚都不是朝廷正職一個是平涼王花銀子請的另外一個是大將軍出錢供奉的然而他卻是不折不扣的重要人物身兼三軍智囊、糧倉和錢袋子三個身份。

    最微妙的是這位看似代表著平涼王府的幕僚大人實際上是朝廷最大軍系董家的外孫。他來替曲靜說話那就不是護短了是仗義執言。聽聽他說得何等冠冕堂皇?將軍一身維繫三軍安危將軍就是三軍柱石倘若執意要以身受刑那就是不把三軍將士地性命放在心上。作為一個愛兵如子的好將軍怎麼可以幹這種不管不顧很任性的事?

    青羨林求情地話才剛剛說完西涼諸將立即就紛紛下跪勸阻。

    偏偏曲靜那小子根本就不領情桃花眼一翻安之若素地伏在刑凳上命令道:「打。」

    在西涼軍中很有點令行禁止的味道他一個字吐出之後執棍地士兵就朝他屈膝施禮道聲得罪就一左一右掄開膀子開打了。那刑凳不過二尺寬伏在上面勉強得很曲靜很小心地避開了自己肩傷地位置微微側著頭雙手抱著刑凳的頂端。我記得他從小就很怕疼小時候和我打架被抓住了姑姑捨不得打我寒夫人卻捨得打他一頓板子下來他總是哭得聲音都啞掉兩個眼睛又紅又腫可憐兮兮地說娘親不疼他了……

    軍法無情軍棍又怎麼能和寒夫人地小板子相比?我聽見漆棍破空狠狠落在皮肉之上出令人驚懼的鈍響。曲靜原本安然側躺在刑凳上的臉在那一瞬間扭曲了我親眼看見他纖細烏黑的眉緊緊蹙起糯米般雪白的牙齒叩在一起不小心碰破了下唇一抹殷紅在唇內若隱若現。他整個肩膀都緊張了起來繃直身子抱緊了身下的刑凳每一寸肌膚都昭示著他正在承受著的痛苦。

    我被這樣近在咫尺的刑罰驚呆了我沒有見過這樣**裸的傷害。用粗野的刑具蹂躪著皮肉用痛苦來折磨一個人。尤其這個人還是我很熟悉的儘管我不喜歡他總是粘著我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我曾經的玩伴。他用蛇用毛毛蟲嚇唬過我也曾冒險翻山爬樹給我採摘野果好吧就算我不怕蛇也不怕毛毛蟲他摘來的野果我也沒吃但是我領情。我知道如果別人對我的好取悅了我我就應該給他回報。

    可是我可以怎麼救他?我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指縫中殘留的鮮血覺得無能為力。

    他今天在堂上受刑是因為我殺了扶沅公主。他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不想讓天風宿繼續唧唧歪歪下去。所以他選擇受刑。他是西涼軍的主帥朝廷征討西南此役的指揮者他在這裡擁有著絕對的權柄但是他不可以和規矩作對。權勢、力量在軍規面前一文不值。

    我不能衝出去替他受刑這樣會徹底毀壞他設法保全我的初衷。

    我也不能一劍削斷杖打他的兩根軍棍蠻橫地阻止行刑這是他自己命令的不是麼?

    能救他的只有平涼王或者皇帝。我都不是。我只是一個飄零江湖的劍客。我在這個議事堂上惟一的位置只是套著不屬於自己的衣服蜷縮在角落裡一言不。看著為了保全我的人被兩根包著銅皮的木棍打得死去活來。

    我曾經以為擁有長劍的自己就掌握著整個世界我畢竟錯了。

    真正走進十丈軟紅之中一身灑脫被七情糾纏光光有一把劍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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