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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誰是誰的宿主(養我吧養我吧) 文 / 大暖

    我知道自己不能違逆姑姑的意思我記得很清楚我的命是姑姑救的。

    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包括霧山少主尊貴的身份錦衣玉食高絕武藝隨心所欲的性情生活都是姑姑給我的。是她在十三年前救下了那個難產的孕婦是她將我帶回霧山給我親傳弟子的身份是她教我劍術是她給我矗世林安身給我太平無憂的奢侈生活……

    如果沒有姬檀這件事我一定會和所有霧山少主一樣下山遊歷結交幾個可以換命的朋友再帶著他們一起返回霧山繼承宗主之位瀟灑快活地度過這一生吧?可是姑姑說了姬檀的性命比我的幸福重要。

    離開霧山那一天我沒有去大光明殿拜見。

    我誰也沒有見。包括自幼一起長大的幾位兄長也包括從小疼愛我的十大殿主。

    緋妝牽著馬紫靨背著小包袱一行三騎悄悄就離開了霧山。我是個從來不懂得逃避命運的人。如果打定主意要去上京那麼輕車簡從盡快上路。馬都是落日馬場送來的好馬沿途在清風殿分舵一路更換坐騎除了兩餐一宿那長達十七日的路途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

    冬月初三那一日我們抵達了清風殿設在上京的分舵。

    當天晚上我被一頂軟轎抬入了西城漿洗街的逼仄小院裡。才從軟轎中下來就有一個慈眉善目的嬤嬤迎上來握著我的手熱淚盈眶:「丹兒……你這沒良心的孩子終於曉得回來了。」

    我被哽得一個句話都說不出來光顧著呆了。

    宮中指定的日子是冬月二十五日進宮我就在那個小院子裡住了下來先熟悉一下上京的氣候其次熟悉一下我的新身份。我目前的父親姓殷名牧是十年寒窗中舉之後的寒門典範目前是工部的一個六品小官職責基本上就是在工部搬搬資料寫寫文檔之類的可能還得負責收集各部院、尚書省、中書省……等等任何部門往來工部的信函命令。

    殷爹爹在老家已經沒有什麼牽掛了族中眾人向來不怎麼往來。他雖然在京為官卻是個沒什麼油水的職務。重要的是老婆死得早除了一個女兒膝下再無子嗣。——我顯然就是那個女兒。

    也虧了上官叔叔有本事硬能幫我找個這種身份來。既是官家千金又算寒門之女比起那什麼東太后娘家的董麗君西太后娘家的南棠簡直就和鄉下村姑一樣沒什麼競爭力。哦忘了據說殷爹爹他這個女兒我本來就是養在鄉下的。

    第二天那個來迎接我的嬤嬤家裡管家兼廚娘的李嬸就從外面給我買了兩個丫頭。

    我原本蹲在水井邊上認真研究那井水為什麼冬暖夏涼它為什麼不可能再冷一點李嬸就帶著兩個「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丫頭來見我了。我扭頭就看見緋妝撅著嘴無比不情願的臉紫靨拎著小包袱手上還帶著個價值連城的玉鐲子盯著我偷偷地笑。

    進了屋緋妝東瞅西看不斷挑剔:「這屋子怎麼能住人啊瞧瞧這什麼東西?這種東西拿給廚房都沒人敢燒看這糟糕的……啊喲少……姑娘您怎麼能喝這杯子小心磨了嘴呸呸什麼茶呢不如喝白水……」

    紫靨比她直接已經放下包袱擼起袖子開始往院子裡扔東西了。

    「住手啊你們馬上住手。」我蹲在角落裡沒什麼所謂地阻止道。

    沒人理我。緋妝說一句紫靨就往院子裡扔一樣東西。

    扔到最後這個屋子裡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房梁沒被丟出去了。

    就在紫靨和緋妝打算出去買點東西時我爬了起來笑瞇瞇地堵住了門說:「現在我的爹爹是工部六品官員每月俸銀十二兩。柴火、大米、豬肉之類的居家之物朝廷雖然也供應可是我爹爹到底是官場上的人要飲宴應酬要討好上峰每個月的銀錢也就勉強夠用而已。」

    紫靨皺了皺眉緋妝已經癟了嘴了:「這麼說來咱們自己買些東西也不成了?」

    「除非你們想讓我還沒進宮爹爹就被御史台彈劾丟官。」我笑瞇瞇地說「否則最好把剛才扔出去的東西都一件一件地撿回來。」

    緋妝咬牙切齒道:「您是故意的!剛才都不阻止我們!」

    我假裝板起臉瞥了她與紫靨一眼慢吞吞地說道:「我一直都在阻止你們叫你們住手是你們自己無視我。」轉過身繞到院子裡看了那一堆近乎小山的東西嘖擺在屋子裡都小小的怎麼丟出來這麼多?「看在你們這麼勞累的份上今天我就不午睡了。你們把東西快點擺回去。不午睡還行晚上總是要睡覺的。」

    踱步到外面天井繼續研究井水的溫度隱約聽見緋妝的聲音:「太狡猾了!少主什麼時候有午睡的習慣啊?!」

    晚上照例是她們交替守夜輪到緋妝休息紫靨端著剛燒的水進來伺候洗漱。

    藉著昏黃的燭火我看著紫靨替我洗腳。她突然說:「少主是責怪我們不該跟來殷大人家中是麼?」

    她們雖然奉命照顧我的起居衣食名義上是我的侍女實際上我說的話她們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聽:剛好和她們意見相同時。緋妝是姑姑親自調撥到我身邊的紫靨則是葉叔叔的親傳弟子身份都不是普通侍女可以比擬的。我還沒有到十五及笄之齡她們待我都自認為有一種教養少主的矜持在裡面。

    「就算你們跟來了我也不可能帶你們進宮去。」我簡單地說明自己的想法。

    紫靨將我的腳放在膝蓋上的毛巾裡輕輕擦拭乾淨之後掐著穴位揉了起來。她低著頭輕聲說:「臨行時宮主先召見了我和緋妝。要把我們都安排進宮中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怕有遺患何況進去了也到不了少主身邊伺候。因此離開時宮主就叮囑了一旦將少主送往上京就要奴婢和緋妝立即返程。」

    「那你們就該早些回去。」我乾脆地說。

    紫靨突然抬頭看著我眼眶紅紅的:「您自幼嬌生慣養沒人敢給您委屈受的。如今卻要和那麼多女人一起生死禍福都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她精緻美麗的瓜子臉滾落一滴清淚又勉強忍住低頭說「二十五才入宮呢。還有大半個月時間。我和緋妝一定讓您過得舒舒坦坦的。」

    「皇宮哪兒有那麼可怕啊紫靨你擔心太過了。」我撇了撇嘴望向窗外淡淡的月。

    什麼生死禍福都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分明是那個男人的生死禍福都寄托在我身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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