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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無法拒絕的麻煩 文 / 大暖

    不管我和姑姑私底下多麼親近不管我多不耐煩那一層一層的禮衣現在的我還是得乖乖站在衣冠鏡前任由紫靨將一件一件華麗的衣裳一件一件昂貴繁瑣的配飾一絲不苟地全部套在我的身上。

    大約是知道我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飛入大光明殿的迫切心情紫靨在和典儀官再三商量之後從無數件禮衣中挑選了一套織焰天蠶絲為主料的曲裾深衣全部穿妥當之後我現不管那號稱寸絲寸金的織焰錦何等單薄套了九層在我身上之後想要健步如飛也有點困難。

    典儀官在監督著我梳上大髻並在為數不多的頭上插了約一斤重的黃金寶石之後終於滿意離開。紫靨慌忙迎了上來低聲說:「看起來不怎麼方便。必要時……」她低頭做了個撕下衣襟的動作「就方便了。」

    我瞭然地點了點頭。很好看來她們都認為我會大鬧大光明殿了。所以典儀官專門挑了一件不容易飛腿的曲裾禮服而紫靨同樣看上這身曲裾的理由是它撕起來比較方便。——由此可見姑姑肯定不會給我找個什麼好婆家。

    呸呸呸!婆家?!我為什麼要嫁人?我今日是霧山少主明日就是霧山宗主。這世間惟有劍道才是我存在的意義。凡俗愚魯婦人整日圍著丈夫、孩子、灶台打轉想想就無比可怖我怎麼可能容忍讓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那可笑的黃昏歸家、圍坐嬉笑上?

    一切都收拾妥當了緋妝來回稟說馬車已經在斜陽花徑外等著。

    我一身清爽站在主屋門口侍女遞來佩劍看了許久終究沒有接。

    ——我從來都不會帶劍去見姑姑。我和姑姑也從來不會用劍說話。

    我順手從站在廊角的侍女懷裡取了個手爐抱著一路前行腳步卻不著急了。

    主屋離著斜陽花徑還有些距離上了馬車之後由矗世林到大光明殿還有一段距離。

    因為沒有想過會在今天出門馬車上沒有燒暖爐。偌大的車廂裝點得十分華麗舒適一向是緋妝的風格。惟獨手裡的小爐子是溫暖的。我茫然地坐在相對密閉的空間裡設想著待會見到姑姑時的情景她會怎麼對我說呢?大約是一貫冷淡溫柔的語調吩咐我在上京給你訂了門親事你收拾一下嫁過去吧。想想都會蹦出來一身冷汗。

    嫁人這是今天之前根本就不會進入我人生規劃的一件事。霧山的宗主歷來由女子繼任鮮少會有宗主嫁人生子。就算有那婚姻也長久不了。記得第四任清風殿殿主就說過這世上根本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得了霧山宗主的怪脾氣。

    哼其實也不是什麼怪脾氣。只是霧山的女人很少會把男人當作人生的全部意義而已。比如我只喜歡劍。比如姑姑她更喜歡悠閒自在、沒人打擾的生活。——這樣想起來陡然失去「女人的天、女人的倚靠」這樣地位的男人會覺得很失落也不奇怪吧?

    胡思亂想著馬車已經停在大光明殿了緋妝打起簾子請我下車。

    大光明殿背倚霧山主峰建成是霧山佔地最廣闊、氣勢最巍峨的宮殿歷代宗主都在這裡居住並處理霧山所有事務。所以這裡不單象徵著宗主也象徵著霧山無上的權柄。傳說二十年前這裡還是霧山最熱鬧的地方我那位喜歡飲宴、熱衷交友的太師父總是在大光明殿大排宴席與她少年時遊歷江湖結交任命的十大殿主夜夜笙歌把酒豪言。

    太師父去世之後姑姑繼位成為宗主。她的性格一向孤僻繼位不久就下了一連串奇怪的命令其中以大光明殿的禁令最為令人驚奇。在她的嚴令下除了十大殿主與親傳弟子不許任何外僕踏入大光明殿半步。就算是十大殿主也必須在有傳召的情況下才能朝拜大光明殿。而在大光明殿侍奉的僕人宮女也絕對不允許踏出宮殿半步。

    那座曾經風光無限的宮殿就這樣一天一天地沉默安靜下來了。

    台階上的積雪都沒有清掃大光明殿的僕從似乎總是不夠多的。我攏了攏緋妝替我披上的斗篷獨自一人朝著大光明殿的方向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意外的是當我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現姑姑就站在丹墀之下。

    姑姑一身素衣長長的頭只用兩根水晶簪子綰著看樣子孤獨得很。

    在來的路上我想了無數個質問她的句子這個時候都說不出來了。上前兩步我在雪地裡跪了下來磕頭恭敬地說:「丹兒叩見師父。」

    很長很長時間的沉默過去之後我聽見姑姑淡漠著勾著一絲寡淡的聲音:「你都知道了是麼?」她已經明白我的不滿與抗爭了。因為我沒有上去牽著她的衣角叫姑姑而是跪在了離她三步之外的地方喚她師父。

    我的雙手都觸摸著地上的冰雪那樣寒冷的溫度都是我所熟知熱衷的。

    「還記得姬檀麼?」姑姑問。

    當然記得。我想起昨夜那個不得安生的夢想起夢中的場景實際是在七年之前。

    未央宮的春日和煦而溫柔我站在桃花盛開的古悅齋前盯著每一枝桃花上的綠萼練劍。那個穿著月白色圓領四爪蟒龍錦袍的少年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瞪著我大聲對我說阿丹我一定要娶你。

    「我對男人不感興趣。」當時對姬檀說的話如今同樣對姑姑說了一遍。

    又是很長很長時間的沉默。

    姑姑一貫清冷淡漠的聲音多了一些罕見的軟弱。她說:「丹兒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心裡突然多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我覺得也許我可能逃不過要嫁去上京的命運了。——沒有人見過霧山宗主示弱的時候。她們從不示弱。姑姑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神。當她放下生神的顏面向我求助時我知道我根本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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