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大海的水平線上唐突的升起一個又大又圓的清月,彷彿微微一伸手便唾手可得,這分明就是一幅《海天明月圖》,而白天的沙漠在此刻看來不過是周莊夢蝶的幻境罷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商子佩負手低吟,感慨萬千的模樣。
手覆上保護膜的邊緣,那薄如蟬翼的外層一副欲破還休的模樣使人心驚,但是卻讓無所事事的商子佩玩的不亦樂乎。
而此時的保護膜也隨風逐浪的前行著,毫無目標。
她在這茫茫大海中也尋找不到來時的標識和一開始的方向,她也無法控制這突如其來的保護神,只能聽天由命的盤桓著,此時能她能做的便只有走一步看一步,這是她此時此刻所能想到最妥帖的方法了。
不然她還能怎麼樣?跪著唱征服?能保住小命對她來說,她已經非常的滿足了,想來應該也不會飄太遠,她們發現自己不在肯定會來找自己的把,現在有些開始慶幸自己出門前帶了地圖和乾糧而且小狼還放在人馬族的居住點了,這還怕找不到回去的路?就怕飄的找不到北,唉,就當現在是旅行吧。
有些放空的注視著在漆黑夜空下自己覆在薄膜上欣長的手指,歪頭皺眉,透過手指的縫隙看著天天相接的海平線,可是下一刻點點的燈光就透過著微小的縫隙使商子佩瞇起了眼睛撇過頭,放下手,仰頭望向那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漁船,掛著燈,依稀可以看到幾個影子。
「嘿,這!」商子佩激動的喊了一聲,然後伸手在空中揮舞。
似乎聽到了聲音,一道手電筒的光芒直刺商子佩的瞳孔,使得她不得不瞇著眼睛撇過頭,但是依舊用餘光看見那漁船調轉方向朝著她這個方向行駛過來,耳畔也聽到一些語言不通的問話,但是因為不知該如何回應便沒有做出回答,可是她的心卻是踏實了不少。
當漁船漸行將近,薄膜觸碰到船的邊沿時,那原本應該堅不可摧的保護膜卻真的如同泡沫一般破碎,「be」的一聲便連一星半點的殘餘都沒有剩下,而沒有了支撐的商子佩也一下子沒有了支柱掉入了水中,猝不及防的她被猛地灌了幾口水,最後被漁船上的人馬兄弟給拽了上來。
上了岸的商子佩只是咳嗽個不停,吐了好幾口水才堪堪安分下來,只是腦海缺氧的聽著人馬兄弟們嘰裡呱啦的說著一種聽不懂的語言,而且看著商子佩的神情十分的怪異,而她心安理得的聽著這聽不懂的話,用懵懵的表情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們。
當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商子佩總算是知道為什麼人馬族要把房子建的這麼高了,因為純粹怕被水淹了,現在則剛剛好到達水岸線,這讓商子佩不得不誇讚一下人馬族勞動人民的智慧和工藝之高超。
而一上岸,那些個人馬族的兄弟們就匆匆的往一個方向跑去,只剩下商子佩站在原地吹著冷風,不知所措的看著那背對著自己急促的矯健而偉岸的身軀。
這是什麼個情況?
白虞妃慵懶的坐在商子佩客房的屋頂上,一雙勾人的狐狸眼含笑的望著下方呆愣的商子佩,見她半天沒有動靜,便將早已準備好的乾毛巾扔了下去,隨之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然後便是如約而至的是調侃的話語:「小綿羊擦擦吧,毛都濕了。」
聽著這好聽的聲音卻說著刺耳的話,商子佩第一時間就已經猜到了是誰,這麼嘴賤,除了白虞妃還能有誰?
扯下了頭上使自己手忙腳亂的毛巾,也不矯情的攤在手上擦拭著末尾的髮梢,抬眼望向屋頂上熟悉窈窕的魅影,嘴角竟出乎意料的向上彎了彎,但言語上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
商子佩順著樓梯爬上屋頂,將已經變濕的毛巾往白虞妃的懷中一塞,然後大大方方的往她身邊一坐。
「去哪了?」白虞妃將被強塞到自己懷中的毛巾放到了一邊,眼睛也沒有注視商子佩,倒像是隨口一問,但是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心思吧,「不要和我說出去逛逛,出去逛逛會逛一下午?」
「真想知道?」
白虞妃被商子佩這一句反問的又好氣又好笑,雖然心裡卻是被這麼一激好奇心更濃了,但是呦不過嘴上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倒是沒什麼興趣,只是作為隊長你這樣不顧生命安全到處亂跑,要是你有個閃失我們的命就都要托付在這了,要知道,地圖可在你那,你一沒我們還想出去?」
白虞妃說的輕描淡寫,但是確確實實的是實情,所以商子佩也無從反駁。
商子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故作鎮定的咳嗽了兩聲,本來想打趣一下白虞妃,沒想到反被刷了,所以只好回歸原來的話題:「咳咳,只是有東西丟了,回去找一找而已,浪費了比較長的時間。」
白虞妃敲了一下商子佩的腦袋瓜,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什麼東西比命還要重要啊?你應該慶幸你被打漁的隊伍撿回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條乾毛巾能不能送到你的手裡,佩佩,有的時候你得為別人想想,現在你的生命不在只是你的了,你要為我們所有人負責知道嗎?」
白虞妃的語氣漸漸的染上了些許的怒氣,聽了商子佩的這句話白虞妃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雖然她一直都用比較調侃的語調和她說話,可是從太陽落山開始她見商子佩沒有回來,心已經吊在了嗓子眼,想起羅浩的話她更是心有餘悸,生怕商子佩有個三長兩短。這可是關係到所有人的,當然,除卻大部分與利益有關的因素,她承認私心上也有那麼一點的擔憂。
但是在利益的因素下,這份少的可憐的私心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個東西很重要。」商子佩直視白虞妃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白虞妃見商子佩沒有服軟和聽勸的意思,一副倔強的樣子,雖然知道這個傢伙吃軟不吃硬,但是還是反問了一句:「有多重要?比生命還重要?」
商子佩煞有介事的點了一下頭:「重要,雖然不知道這裡會有這麼特殊的情況,但是即便是知道我也會去,因為每個人都有一樣比生命還要珍貴的東西,雖然這個東西並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還這麼拚命?」
商子佩聳了聳肩,含笑的注視著白虞妃的雙眼說道:「因為我知道這個東西對於她來說一定很重要,沒了的話她會很難過的……」
白虞妃被商子佩這個眼神看的毛毛的,心裡不禁猜測起她口中的「ta」和那個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是思緒不由自己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禁猜想起她口中的那個人該不會是自己吧?
想到這又很快的好笑的搖了搖頭給否決了。
並不是白虞妃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而是商子佩確確實實是一個油鹽不進的傢伙,也許她壓根就不喜歡和女生談戀愛,而且還有點反感,對自己也一直都是冷冷清清抱以死魚眼的態度,這突然就為了她出生入死什麼的她能這麼輕易的就接受了嗎?
「那她很幸運,有你這麼一個為她著想的朋友。」白虞妃莞爾一笑,之前還針鋒相對的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是啊……」商子佩很贊同的點了點頭,真羨慕你有我這麼一個為你著想的朋友,心裡誇了自己一通之後便循序漸進的引導道:「聽你的語氣,你是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嗎?」
呵呵,聽語氣?聽那東西很聽出這個也是醉了,但是她還偏偏要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提升逼格,起到昇華自我的目的。
本來按照之前白虞妃的性格搖搖頭這件事就直接過去了,但是這一次她卻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路:「和你口中和生命一樣珍貴的東西差不多吧,是一個手鏈,雖然上面的點綴和手工都不是最珍貴的,甚至可以說的地攤貨,但是對於我來說確實很珍貴,那是母上在我八歲生日那天送給我的禮物。」
這就是那天她離開了自己的國家來到了這個異國他鄉,開始叫著一對不認識的夫婦父親母親,至今也已經有好長的時間沒有見過親身的父親和母親了,而那串手鏈就是她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第二故鄉的唯一寄托,可是現在,這個唯一的寄托就那樣散了,帶著她對母親的依戀一樣的散了。
那根紅繩,斷了……
商子佩側頭看著她的側臉,如同早晨看見時一樣的神情,被哀傷所籠罩的她眼眶這一次卻是徹底的紅了,看著商子佩的心也是徒然一揪,這一幕是多麼的熟悉,不就是自己小時候拿著從襁褓中就伴隨著自己護身符每次春節躲在福利院大門口的石階上奢望自己父母來福利院接自己回家卻每每失望時的那種哀傷嗎?
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白虞妃身上會有熟悉的感覺了,因為她們兩個人根本就是同病相憐,她口中的母上應該就是母親了,聽語氣就是從小父母不在身邊的樣子,這不是同病相憐那是什麼?
「狐狸,其實我們兩個也不是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你也不用這麼悲觀,多少年不都過來了。」商子佩安慰的拍了拍白虞妃的肩膀。
白虞妃看了商子佩一眼,也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嗯,多少年不都過來了嗎?說起生日,在過一個星期就是我生日了,但是看情況是要和你們過了。」
「還委屈你了怎麼?」商子佩附和了一句,但是心裡已經開始打起了小算盤,不過看到自己前方的大海時就想起一個問題:「你好像知道晚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呀?」
白虞妃不置可否:「我知道啊,羅希娜的爸爸說的,白天這裡會變成沙漠,落日之後這裡的黃沙將會變成水,然後這裡就會變成海。」
「這麼吊?逼格這麼高?」
「而且這和食人族有關,知道那天食人族為什麼沒有追過來?而且人馬一見到我們就問我們是不是食人族嗎?」看著商子佩那一副打算安心聽故事的模樣,白虞妃頓了頓便開口繼續接道:「因為食人族和人馬族有世仇,相傳很久以前這裡還是一個很普通的海,人馬族生活在一座很大的島上,而兩個族本來是世交,可有一天食人族的族長的得知人馬族的祭祀神殿處有一枚神珠,起了……」
白虞妃故事還沒敘述完,一旁的商子佩伸出手制止了她繼續講下去,一副聽不下去的模樣說道:「我想我知道後面的故事了,之後的故事就是食人族族長想方設法的偷走了這顆神珠,之後什麼兩家反目成仇,然後天神震怒施下了咒語。」
白虞妃搖了搖頭:「不是天神,聽羅叔的敘述應該是一隻和人類擁有同等心智的高智慧萌寵,是守護神珠的守護神,而那只三頭蛇應該算是它的親信。」
「高智慧萌寵……」商子佩沉吟了片刻,「古書上有記載過,但是篇幅不多,只用了一句話概括,『擁有逆轉自然的力量』,是可以駕馭萌寵的萌寵,是真正的傳說中的史詩級萌寵。」
「對了,除了打聽到這個之外,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聽那一個?」白虞妃接下來的問題才算是真正的步入正題,也是他們談話這就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壞消息。」
「這個沙漠本來就是海,要到達你所說的下一章需要大概三天,能活著到達對岸的可能性更低。」
「好消息呢?」
「有辦法解決,就是找到那顆神珠,聽說是圓圓的藍藍的。」但這一個方法白虞妃給予了客觀的分析:「這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圓圓的,藍藍的。」商子佩喃喃著,手不由自主的就摸上了自己的兜。
該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而此時,屋頂下面傳來了羅浩的聲音:「商小姐,羅某有事找你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