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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9章 文 / 八月桂花

    聽李紈提到藥材二字,鳳姐心裡不覺一動,旋即笑道,「到底是姑媽心疼我,想的這樣周到。」說著對小紅道,「好生收起來,想必過幾日熬安胎藥時用的上的。」

    小紅便笑著應了,從小琴手裡接了過來。鳳姐便和李紈提起管家之事來,笑問道,「想必老太太和太太已經和大嫂子說了罷?嫂子原也是管家理事過的,兩位姑娘歲數還小,太太年紀又大了,倒要兩位嫂子多操些心了。」

    原先賈珠在日,李紈也是幫著王夫人管家理事過的。只是賈珠死得早些,王夫人對這個兒媳婦難免多了些怨恨不喜,覺得只因她毫無旺夫之相,才致自己的寶貝兒子英年早逝。

    後面為了牽制大房,又把自己的內侄女鳳姐做媒給了賈璉做嫡妻。鳳姐天生的八面玲瓏能謀善斷,那時又對王夫人言聽計從一心一意,王夫人順理成章的就蠲了李紈的管家之權,一切大事都有鳳姐打理,對外只說教李紈安心的撫養賈蘭。

    李紈也知自己失了婆婆歡心,只得忍氣吞聲蹈光養晦起來。

    因著她在外頭一貫是厚道示人,賈母又有些可憐她寡婦失業的,做主把她的月例漲到了二十兩,又額外多給了些取租子的園子地,母子兩過得倒也不難。

    只是終究是年少守寡,縱然是外頭瞧著槁木死灰一般,趕上春夜風起,貓兒嘶叫,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寂寞孤苦。再瞧著鳳姐和賈璉琴瑟和鳴,難免心裡無端的泛出些酸意來。只恨老天不公,竟能讓那樣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粗俗不堪的女子處處左右逢源。

    這一二年間,鳳姐沒有預兆和王夫人漸漸疏遠起來,不但王夫人,就連李紈也瞧在眼裡。直到賈赦跳了出來一力鬧著分了家,李紈才明白鳳姐原來是早有成竹在胸的,故而才漸漸和二房疏遠起來。

    如今大房住進了榮禧堂,鳳姐又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哄得邢夫人依舊肯放手教她管家,李紈那心裡倒也暗暗納罕,也有些佩服這鳳辣子的心機手段。

    好在自己有個兒子,卻比鳳丫頭強些。且兒子也是爭氣的,雖說這回赴考敗北,只要肯用心苦讀,不愁下回不能進學。

    何況寶玉如今今非昔比,雖說腿上的傷醫好了,卻也不良於行,顯然已經是半個廢人了。偏生賈環又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中了秀才,真是明晃晃的戳了王夫人的心窩子。

    依著王夫人的性子,自然不會讓趙姨娘和賈環得了機會出頭翻身。二房如今得用的男丁便只有賈蘭一個,且論起親疏來,終究是王夫人的親孫子,血脈上比起賈環就近了一層。

    這幾日王夫人命人往賈蘭房中送了許多這樣那樣的東西,顯然就有拉攏栽培之意。李紈心中雪亮,但是此事與自己百利而無一害,自然都笑納了。

    且賈蘭那性子頗有些百折不撓,雖說落榜了灰了幾日,旋即就又想開了,依舊每日早起去上學。李紈見兒子心性堅韌,也覺得自己出頭有望,心裡頗為欣喜。

    不想忽然有人過去報信,說是璉二奶奶有了喜脈。不但是王夫人,就連李紈都吃一驚。

    接著便有人傳了老太太的話,說是鳳丫頭如今有了身孕,不宜勞碌,命李紈每日過來幫著料理些省親之事。王夫人便親自打點了許多藥材衣料出來,使李紈送了過來。

    李紈在王夫人手下多年,早就看透了自家婆婆慈善面目後頭那些心思,見她笑的越是慈善,心裡就越覺得有些不安,料著鳳姐長者賜不敢辭,只把自己撇了乾淨也就是了。

    聽鳳姐說的客氣,李紈便笑道,「橫豎還有珍大嫂子也過來幫著呢。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們三四個人,難道還抵不過你一個麼。你只安心的養這胎就罷了,到時生個大胖小子,也不辜負老太太和太太們這麼關照你。」

    尤氏也笑道,「只是我們每日過來聒噪你,只怕你也心煩,倒不如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我們幾個每日都只往那裡去議事也就是了。若是有不能決斷的大事,再打發人來問你。」

    鳳姐想了想,笑道,「東北角上林妹妹原先住過的那房子不是還空著麼,如今天氣熱,那裡避暑是極好的,且林妹妹搬出去了之後也有人時常過去打掃的,倒不必費大事收拾了。不如叫人過去略略鋪陳了,嫂子們和姑娘們每日過去理事也就是了。」

    李紈和尤氏也贊成這個主意,當下計議已定,便命婆子們去鋪陳了,會同迎春探春每日只在那裡理事。鳳姐只命小琴每日過去在一旁聽著,吃飯時再回來回稟自己。那些管事媳婦也都知道小琴如今是鳳姐的心腹,也並不敢敷衍,只兢兢業業不提。

    探春因著近來過去給王夫人請安,每每察覺王夫人有些不耐煩,自己也暗暗心驚。情知寶玉如今遭此變故,王夫人已把賈環看做眼中釘肉中刺一般,亟欲除之而後快。父親雖說有些看重賈環,可那性子終究古板迂腐,哪裡懂得內宅裡那些**手段。趙姨娘雖說如今也漲了些心機手段,終究是鬥不過王夫人的。

    因此心裡十分焦慮,左右思忖,唯有抱住老太太的腿子,或者賈環還有一線生機。因此鳳姐有孕之喜,老太太和邢夫人命他們姐妹輔佐李紈和尤氏當家理事,迎春倒也罷了,探春卻是喜不自勝,一心只想著做出些事跡來,好教老太太和鳳姐待自己另眼相看。

    寶玉那腿如今成了這樣,賈母也知遲早瞞不過元春去的,故此便在這月覲見的時候,輕描淡寫的在元春跟前提了一句。

    元春深宮扎掙多年,何等聰慧,一聽立刻變了臉色,道,「想來是不能好了麼?」、

    賈母點點頭。王夫人在一旁,也默默流下淚來。元春見了祖母和母親這般做派,便知必定是真的回天乏術了,再想起自小自己抱著他諄諄教導的情形,也不覺流下淚來。

    只是此事因寶玉而起,動手的偏又是賈政,父殺子而父無罪,別說只是打壞了,便是打死也不為過。何況如今木已成舟,抱怨也無用,只是想法子補救一二罷了。

    思及至此,只得忍住傷心,反勸王夫人道,「母親也不必太過傷心了。弟弟年幼有些行為荒誕,父親教導他也是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且咱們這樣的人家,便是他不能出仕,做個富貴閒人也是不難的。他那性子自小便是極淘氣的,或者不必去宦海沉浮也是件幸事。再者天下名醫甚多,難保不能再有妙手回春之人,能治好他這病也未可知。」

    王夫人聽了有理,便止了哭泣,又說起賈環和賈琮雙雙中了秀才之事,道,「學裡的先生原說蘭兒也是必中的,偏生竟落榜了。虧得那孩子心性堅忍,這幾日我瞧著又日日發奮去了。」

    賈蘭是自家的親侄兒,元春這個做大姑姑的自然也有些偏愛。聽說偏是賈環和賈琮都中了,便道,「蘭兒年紀還小,日後機會還有。不想琮兒和環兒竟也出息了。」

    賈母便笑道,「環兒也就罷了,琮兒如今是越發出息的孝順懂事,等你回去省親的時候瞧了便知道了。」

    如今賈琮每日晨昏定省,儼然頂替了寶玉先前的位子,老太太那心自然越發向著他,連帶著看賈赦和邢夫人都順眼了許多。

    王夫人也知老太太如今越發偏向大房了,只是自己兒子不爭氣,想要扳回局面都有些難,便故意笑道,「還有一件喜事。璉兒媳婦前幾日剛診出了喜脈,待明年二三月或者就有弄璋之喜了。」

    元春方才有了一點笑意,道,「果真是件喜事。聽聞她這幾年管家理事頗為辛勞,如今又有了身孕,倒要好生的將養著才是。」

    賈母便把李紈尤氏如今都過去幫著之事說了一遍。元春便點點頭,又命抱琴尋了幾件東西出來,好帶回去賜給鳳姐。王夫人也知女兒如今一心求子,聽說鳳姐有喜,難免心中羨慕,想粘帶些喜氣也是有的。賈母也是這般心思,便有意的說起鳳姐如今胎像穩固等語,見元春果然十分喜悅,才告退出來。

    且說自從得知鳳姐有了身孕,賈璉每日也顧不得在外頭廝混,下了衙門便忙忙的回來,只怕丫鬟們伺候的不周到。連平兒都笑道,「二爺如今竟似換了一個人了。」賈璉也不理會,照舊每日早早的回來。

    這日回來見小紅正在和鳳姐說話,手上又拿了一包東西,便笑道,「又得了甚麼好東西了麼。」

    小紅忙上前行禮。鳳姐只坐著不動,笑道,「果然是些好東西。二爺不如也過來瞧瞧罷。」說著給小紅使個眼色。小紅會意,便把手裡的東西遞在賈璉跟前。

    賈璉便真的細瞧了瞧,不過是幾樣藥材,也瞧不出所以然來,笑道,「這是王太醫給你開的安胎藥麼?」

    鳳姐道,「這些都是二太太前兒打發大嫂子送過來的藥材。只是我有些疑慮,前兒悄悄的命芸兒拿出去找明白人瞧了,這裡頭有好幾味藥都不大對,只怕是被人動過手腳,方才芸兒進來回了,我和小紅正細瞧瞧。」

    賈璉一怔,待回過神來,立刻氣白了臉,轉身便要往外走。鳳姐忙站起來道,」你往哪裡去?」賈璉頭也不回,道,「我去找二老爺和二太太問個明白!」

    鳳姐忙走過來拉住他,道,「二爺莫非是氣糊塗了。無憑無據的,你去問了,二太太能認麼?她既然敢把這些東西送過來,自然是有恃無恐的,便是出了事也有法子脫身。何況如今娘娘省親在即,我又好端端的無事,何必橫生出些枝節來。我只是寒心姑媽如此待我,又因著二爺是我的依靠,才不避嫌和二爺說了,並不是想要鬧大此事。」

    說著眼圈便紅了。賈璉如今第一在意的便是媳婦的身子,見她有些傷心,忙回身扶住,道,「你既然這麼說了,我不去便是,何必傷心。再動了胎氣,反倒是我的不是了。」一邊扶著鳳姐在炕沿坐下,一邊親自倒了一杯茶遞過來。

    小紅見他們夫妻必是有話說的,早就悄悄地溜了出去。

    鳳姐接了茶,道,「當日還是姑媽做媒,親上加親,把我許給了二爺。我嫁過來這些年,一心只想著姑媽是我的至親,一心一意的幫著她管家理事,不想她終究是並無一點真心待我。如今我好容易坐了胎,她竟然算計到了這上頭,豈不是要我們大房絕後麼。虧得天可憐見,教我無意中得知了真相,若是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落了胎,可教我拿什麼臉面見二爺呢。」

    說著便流下淚來。賈璉見自家媳婦如此傷感,心裡早恨不得把王夫人拉過來千刀萬剮,只是眼前終究還是媳婦和孩兒要緊,忙安慰道,「可見咱們孩子是個有後福的,天都肯眷顧他。如今你我都知道了此事,料想她再要使別的手段也沒那麼容易。只是往日我瞧著二太太是個慈善寬厚的,不想背地裡竟這麼陰毒。」

    說著想起一事,忙問道,「你可還沒吃過她送過來這些藥罷?」

    鳳姐見他十分緊張,不由破涕為笑,道,「自然是沒吃的。我方才也和小紅說了,便是以後的安胎藥,也都要芸兒和旺兒在外頭親手買了進來,再由小紅親手熬出來,中間不許經了別人的手。」

    賈璉這才放了心,長出了一口氣道,「真是萬幸。待我出去和老爺太太也說一說此事,以後必定要多加防備二房那邊才是。誰知道二太太又能做出些甚麼事來,咱們的孩子是要緊的。」

    鳳姐道,「罷了,終究是我們王家出來的女兒,此事二爺就不必和咱們老爺太太提了。老爺那性子如今越發護短起來,若是教他知道了,還不鬧翻了天去。太太自是不必提了,原就和二房那邊有些不睦,若是再得知了此事,可不就要和二太太撕破了臉。倒不如你知我知就罷了,橫豎如今我也是有了防備之心的,必不能著了道。」

    賈璉歎道,「偏生你就是嘴硬心軟。也罷了,你說的對,做賊要贓,捉姦要雙。但憑這點子藥材就要和二太太那邊翻臉,若是她反咬一口,反倒顯得咱們小氣多疑。她既然有這心腸,不怕日後抓不著她的把柄。那時,」說著捏緊了拳頭。

    鳳姐今日做這一出,原就是為了教賈璉和二房徹底斷了念想,日後自己行事有他在後頭撐著,自然更加便利些。況且賈璉才是真的嘴硬心軟,若果不下猛藥,日後難保他不會對王夫人心慈手軟。

    偏要在火上再澆上一勺滾油,「二爺可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疑心姑媽?先前酈嬤嬤還在這邊住的時候,就替我把過脈,說我曾經吃過一些不該吃的東西,體內虛寒,所以這幾年一直無法受孕。可是二爺是知道我的,我是一心要替二爺綿延子嗣的,哪裡會去吃那樣的東西。那時我就起了疑心,只是沒有頭緒,不知是誰。」

    賈璉咬咬牙,道,「你我夫妻這幾年都在這邊幫著管家理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知最後卻落得被這樣算計。真當我是好欺負的麼。」一面撫著鳳姐的肩,道,「你也不必傷心了,橫豎萬事有我呢。你只要好生的養胎,替我生個乖兒子就是。」

    鳳姐見他心心唸唸的想著兒子,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賈璉見她笑了,自家也鬆了一口氣,笑道,「方纔我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還叮囑我不許惹你生氣。如今我瞧著老太太待琮兒也親熱了許多,時不時的找出些好東西來賞給他。想來待你生產了,自然老人家也是更歡喜的。」

    正說著,外頭平兒進來,笑道,「我竟不知道三姑娘是這樣利害的人。」

    鳳姐見她沒頭沒腦的來這一句,便問何事。平兒笑著向門外喚了小琴進來。小琴笑道,「今兒余信家的去回事,偏生賬目上不甚清白,三姑娘便笑著命人當場核算,果然核算出幾處虧空來,當場就命人把余信家的看押了起來,方才兩位奶奶打發我過來回二奶奶,說終究要等二奶奶發話處置。」

    鳳姐也知探春此舉不過是為了立威,那余信家的也是沒個眼色,管著各廟裡的月例銀子,本就是個肥差,偏生還不知足,想著得寸進尺,這時候撞在了網裡,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殺雞才能儆猴,不拿著這一個做法,往後那些奴才們自然越發藐視起來。因此笑道,「你回去和她們說,我知道了。這樣沒心沒計的東西,只管重重的處置她便是。我記得她那親家是鄭好時家的罷?」

    小琴笑道,「可是二奶奶記得清楚。她那小兒子媳婦正是鄭家的閨女。因著鄭大娘的臉面,所以那邊奶奶們才不好任意處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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