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樣的話，我這輩子只怕是都不能不覺得對你有所虧欠。如果不是因為和我在一起……」水雲天一番溫情款款的表白非但沒有感動穆然，反倒讓他搖了搖頭。
「就算是和別人在一起也是一樣，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先招惹你的人是我，所以與你無關，你也別那麼自以為是了。」看著穆然的倔勁兒又上來了，水雲天打算用強硬的手段來結束這令人不悅的話題。「不管怎麼說，有沒有後代或是喜歡過怎樣的生活都算是我自己的事，想必我應該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如果你真的為我著想，就尊重我本人的意思吧。」沒來由感到一陣煩躁，水雲天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咬了咬嘴唇，穆然同樣皺了皺眉，卻終於沒有再開口說話。
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不安的預感，水雲天卻也同樣沒有開口說話。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終於被一聲細弱的貓叫聲打破。
「回去吧。」用熟悉的方式輕輕揉亂了那頭好似貓毛一般柔軟的蓬鬆頭髮，水雲天低下頭，用一種異常溫柔的語氣在穆然耳邊輕輕地說。
「我想要把它帶回去可以嗎？」抱起了一隻幼小的貓咪，穆然黑色的眼睛看著水雲天，像是在向他徵求意見。
「怎麼，你想要養著它？」並沒有認為穆然的行為有什麼反常的地方，水雲天只當是穆然愛上了自己的「商品」。「可以的，如果它能替我陪伴你的話，你要養多少只都行。」
「我不是因為想要自己養著它……」連連搖頭，穆然打斷了水雲天的話。「因為它生病了，所以才想要帶回家更好地照顧。等到它好得差不多之後再送回來。」
「是嗎？只怕是到時候你已經和它產生了感情，而不想要把它送走了吧。」彎起手指輕輕刮了穆然的鼻尖一下，水雲天從穆然懷中接過了那隻小貓。「把它給我，你來關門。」這樣交待穆然之後，水雲天抱著貓轉身就走。
「那麼著急幹什麼……」小聲嘀咕了一句，穆然卻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想要盡快結束關門之前的各種檢查和工作。
因為和水雲天生了一肚子氣，少年忍不住想要找個什麼方式來發洩一下心中的怒火。說到這點，簡直不可能會有尹少先——那個充實「僕人」更合適的人選。不費吹灰之力就殺到了尹少先的住處，少年像是主人一樣打開了冰箱，隨手拿出了一罐啤酒。
「天熱的時候來上這麼一罐還真是痛快呢。」心中有火，少年扯開拉環，將一罐啤酒全部倒進了嘴裡。想想水雲天就覺得可恨，不僅是因為他「霸佔」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更因為他是個近乎完美的敵人。這樣的敵人讓自己非但沒有任何的勝算，還很容易就生出一種因自慚形穢而引發的焦躁。
「直接喝那麼涼的啤酒對身體不好吧？」少年的行為讓尹少先皺了一下眉頭，伸手想要去搶少年手中的酒，卻發現罐子早就空了。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你是跟著我不假，但難道是我的保姆嗎？還是你就偏偏喜歡要對像這樣沒什麼出息的事格外關心？也難怪你在他身邊混了那麼多年才是個跟班，也就只能做個跟班！」尹少先的好言相勸讓少年終於成功找到了撒氣的渠道，將怒火轉移到了無辜的尹少先身上，一時又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隨便你怎麼說好了。」懶得和這明顯就是在拿自己出氣的少年一般見識，雖然也有些好奇少年究竟是在哪裡碰了釘子，尹少先卻還是忍住了沒有過問。雖說是真的不生少年的氣，但一種說不清的不舒服的感覺卻還是悄悄在尹少先的心中滋生、蔓延開來。
「隨便，隨便……你就是這點才可氣！」洩憤般踢了地上的什麼東西一腳，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是不是我要了你的命你也隨便？」
「可是……少主人你要我的命幹什麼？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死的話，倒也……」小心翼翼走近了少年，尹少先坐在了少年身邊。
「住口！」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話題，少年此刻卻厲聲將尹少先沒有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別亂說話啊……」咬著嘴唇歎了口氣，少年一把拉住了尹少先的手。「如果沒有你的話，又要讓我去相信誰？」
「但在你最困難的那段時間裡，我卻不在你的身邊……」微微垂下了頭，尹少先躲開了少年的眼睛。不只是因為聽命於少年的父親，也不全關乎忠誠，他對少年的感情如同兄弟。雖然年齡上並沒有相差太多，但不知為何，有時他會覺得這從小看著長大的少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人，又怎麼會去傷害自己的孩子呢？
「那是因為那時候你也自身難保，不是你的錯。」聽到尹少先舊事重提，少年皺眉打斷了他。
「就算是你這麼說……說不是我的責任，但我心裡卻還是不能不自責。」輕輕甩開了少年的手，尹少先也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罐啤酒，學著少年剛才的樣子一口氣倒進了嘴裡。
「剛剛不是還對我說喝太涼的酒不好？現在為什麼自己也這麼做……」不滿地嘀咕了一句，少年只是看了尹少先一眼，又慢慢轉過頭去。
「我和你能一樣嗎？」笑著低聲嘀咕了一句，尹少先將喝空的易拉罐抬手丟進了垃圾桶。
「有什麼不一樣的？你倒是說說看啊。千萬別說什麼我是少主人之類的……」幾乎可以預料到尹少先會說些什麼，少年搶先替尹少先回答了一句。
「是啊，沒什麼不一樣的……」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這喜歡和自己做對，給自己惹麻煩的少年，尹少先聰明地選擇了投降。
「對嘛，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害得我又多費了一番口舌。」勾起一邊的嘴角露出一個邪笑，少年發亮的眼睛盯著尹少先，讓尹少先心裡一陣發毛。這樣的表情，這樣發亮的眼睛通常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少年不知道又生出了怎樣的突發奇想。
「少主人……你……有事？」吞吞吐吐地問了一句，尹少先卻聽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回答。
「是啊，我的確有事想要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發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尹少先，少年開心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少主人你想要問的是什麼？」雖然心中倒也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害怕被人問起，尹少先卻還是因為少年的話而慌了手腳。
「你的第一次。該不會你到現在都還是童貞吧？」像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好笑一般，少年伸出手來，環成拳頭放在嘴邊竊竊地笑。
「怎麼可能？誰能到這樣一大把年紀還沒有經驗啊……」雖然被少年這麼一問的確是有些不好意思，尹少先卻還是紅著臉大聲辯解了一句。
「那……你的第一次是給了怎樣的女人？她漂亮嗎？還是說那個人其實並不是女人？」眼珠微轉，看向了一旁，少年輕輕咬了一下嘴唇。
「男人？少主人……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不解少年為什麼會突然關心起這方面的問題來，尹少先困惑地撓了撓頭。「少主人，你戀愛了？」
「胡說什麼……」尹少先無意中的一句話卻正中靶心，讓少年雖然幾乎是瞬間就漲紅了臉，卻偏偏還是極力想要否定那已經顯而易見的答案「哦，那就當我是胡說好了。」雖然早已看出了少年的表情變化而心中覺得有趣，尹少先卻並不打算戳破少年的謊言。
「什麼叫『就當是』？分明你就是在胡說。」尹少先的退讓和縱容反倒助長了少年的任性和無理，反倒理直氣壯地數落起了尹少先的不是。
雖然心中也知道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但明明是無理取鬧的行為卻依然可以得到無條件的縱容的感覺卻讓少年的心情瞬間變得好到不能再好。尹少先的存在就像是一個避風港一樣，有時甚至取代了他那本應從自己的家庭中獲得的溫暖。
「行，就是我在胡說。可以了？」搖頭歎氣，雖然少年的刁蠻讓尹少先生出了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卻也好過要和少年一起談論那有關「第一次」的話題。
「對了，剛剛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的第一次，究竟是獻給了怎樣的女人？你喜歡她嗎？愛她嗎？還是不過只是想要一起玩玩而已？」少年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竟讓尹少先一時不知道該要先回答哪個問題才好。
「說真的，我也有些記不清了……當時不只有我們，應該還有好多人聚在一起喝酒。後來，有換了幾個地方……雖然當時我那時也沒到爛醉如泥的程度，但具體細節卻是真的記不清了。好像是個比我稍大的女人，相當漂亮的樣子……你就放過我吧，少主人。」感覺到少年是在強自己所難，尹少先開始哀聲告饒起來。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你倒是也不算吃虧。」笑了一聲，少年突然想起穆然不也正比自己要大上了那麼幾歲嗎？
「這種事有什麼吃虧、佔便宜的，只要是你情我願，就誰也不算虧吧。少主人，難道你也有過經驗了？」突然想起了一種少年之所以會對自己的個人**如此關心的可能，尹少先略帶驚訝地張大眼睛看少年。
「我……像是會沒有經驗的人嗎？」當然早就不是童貞，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或許起初的動機就只是因為覺得有趣，想著像尹少先這樣唯唯諾諾的人該不會到現在還是在室男，但他又怎麼會知道尹少先其實也不過只是在他面前才會這樣窩囊而已。
「是嗎？那少主人又是和怎樣的女孩子……」單純因為好奇而脫口問出了心中的問題，尹少先驚訝地發現少年紅透了一張臉。少年此時的表情有著符合他實際年齡的羞澀，看起來更是前所未有地可愛。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扭頭不去看尹少先，少年的喉結卻緊張地滑動了一下。從這個角度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出那修長的頸部的每一根線條和肌肉起伏，讓尹少先突然覺得一陣口乾舌燥，也因此而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