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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驚夢3 醉臥總裁懷》第一卷 內疚是把刀 文 / 殷尋

    a.

    丁教授離開後,紀東巖久久地沒有說話,而年柏彥也始終沉默。他坐在病*,只是在靜靜地關注著素葉,看著她緊闔雙眼躺在那兒,一時間,心像是被大手狠狠揉捏撕碎似的疼痛。她那麼安靜,卻又像是苦苦在夢境中掙扎,他很想能有一種能力,能有可以進入到她夢境裡的能力,這樣一來,他就知道她到底夢見了什麼,是什麼讓她如此痛苦。

    又或許,他可以在夢裡告訴她,一切都會過去,跟他走吧,不要再繼續睡下去,只要她能夠醒過來,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年柏彥抬手,輕輕撫摸她的眉眼,指尖亦有刺痛,是錐心的痛,這種痛一直蔓延在了手指尖。或許是他要求太多了,能夠在那場槍林彈雨中活下去已經就是萬幸,他要求她醒過來跟平常一樣,是不是真的就是奢侈了?

    那一晚,當他找到了她的位置後,當他衝進那片樹林時,他是多麼驚恐,驚恐失去,驚恐看見她時只剩下一具屍體。

    是他錯了,一切都是他的錯。

    她原本應該過無憂無慮的生活,最起碼,是最正常的人過得最正常的日子,而不是要她前後兩次都經歷這番非人待遇。

    所以,上天要懲罰,為什麼不懲罰他?為什麼偏偏要她受苦?

    年柏彥知道自己注定是欠了她的。

    當十一歲那年在千燈鎮與她相識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欠了她的。他救了她,卻沒有令她徹底脫離苦海,是他的錯,是他的無能。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那麼就算他拼了全力也要帶她離開。

    年柏彥知道她想起來了,當他見到她抱著頭蹲在那兒臉色蒼白眼神驚駭時他就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了。

    或許,她知道得遠比他還要多,事情已經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

    那一晚,他衝向了她,在子彈橫飛的那一刻,幸好是素凱等人趕了過來,警車的鳴笛響徹了整個夜闌,年柏彥知道,從那晚開始,將不會再有人是安穩的了。

    紀東巖最終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他坐在椅子上,目視著年柏彥,一字一句問,「現在只有你和我,年柏彥,你到底隱瞞了什麼事?」

    他不是瞎子,剛剛年柏彥的行為分明就是知道些事,只是,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可他紀東巖,是有權知道的。

    年柏彥沒說話,目光幽深,與素葉十指相扣,緊緊的。紀東巖看上去有點激動了,「霍」地起身,低喝道,「年柏彥!素葉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就是知道的!」

    年柏彥有了反應,眸底的痛楚蔓延了眉心,那淺淺的痕跡,與緊抿的唇角,昭示著他內心巨大的傷痛。良久後他才說,「這件事,她不應該想起來的,至少,不應該讓她承受這些。」他抬手輕撫她的臉頰,細看之下,他的手指有些顫抖,「那個時候她還小,還只是四歲的孩子。」

    紀東巖的肩頭顫抖了一下,一絲不好的預感蜿蜒而上,聽到年柏彥這麼說,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他不想去承認卻又有著強烈預感的可能。

    「她……」吐了一個字,他的嗓音就抖了。

    年柏彥愈發地沉默。

    可這般態度著實讓紀東巖心中的不好預感得到證實,他高大的身子猛烈搖晃一下,步伐一下子變得不穩,呼吸急促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也希望一切都不可能。」年柏彥擱置一側的大手悄然攥起,指關節都攥得咯咯直響。

    紀東巖沒站穩,終究跌坐下來,整張臉如封了蠟似的,倏然慘白慘白的。他不可置信地搖頭,又變得焦躁憤怒,咬了牙,攥了拳,「誰?是誰幹的?」

    「還在查。」年柏彥的嗓音聽著有點發悶,說話期間,目光始終未離開素葉臉頰須臾。

    紀東巖一拳頭捶在桌子上,大有將兇手碎死萬段的架勢,半晌,他盯著年柏彥,面色質疑,「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連素葉自己都不記得的事,為什麼年柏彥會知道得如此清楚?所以,問完這句話後,紀東巖對年柏彥的懷疑就更重了,他突然想到年柏彥曾經很是執拗地堅守著精石,到了最後是迫不得已才離開,他曾經對他說過,任何人收購精石他都不放心,唯獨他可以。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年柏彥是不是就對素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說,他所謂的守護,其實就是跟素葉有關呢?

    紀東巖眼裡的懷疑神色,年柏彥盡收眼底,他的語氣亦如眼神般淡然漠淺,「那個刀疤臉手裡握有我的軟肋,這你是知道的。」

    聞言這話,紀東巖驀地一僵,「你的意思是……」

    「我的軟肋就是她。」年柏彥轉頭凝著素葉,再次拉過她的手,輕輕地,與她十指相扣,他看向她的眼神柔和深情,又嵌著深深的痛楚。「那個人,手裡握有照片。」

    紀東巖一下子就明白了,心口驟然一痛,緊跟著,這種痛化作萬般內疚,如汪洋般在胸口湧起,激盪,撞得他的骨骼都跟著似七零八碎地疼。

    他僵直了好久,然後,抬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響聲,迴盪在沉寂的病房裡。

    ——————

    b.

    「媽媽……」

    聲音童稚清脆。

    素葉恍然從夢中驚醒,一側的衣角被佳佳輕輕拉著,她仰著小臉看著自己,滿臉的好奇。午後的光從窗稜間斜移進來,映得地板都光亮如金,那光淡淡地籠罩在佳佳白嫩的小臉上,她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可愛極了。

    「媽媽,你做夢了嗎?」她脆生生地問。

    素葉恍惚。

    是啊,她做夢了。

    又夢見了年柏彥,夢見了與他在千燈鎮時的相遇,那一年她才四歲,也就跟佳佳差不多高,十幾歲的年柏彥牽著她的手,哦不,是緊緊地攥著,在長街上奔跑。

    家家戶戶的長燈成串,遠遠看去像是一條條紅線,倒影在清清的水面之上,那水面很是清澈,如果沒有微風吹過,如果沒有掀起輕輕淺淺的漣漪,還真分不清是水倒映著岸上的房屋,還是成片的房屋墜入了水中。

    她跟他拉著勾,他承諾說,他會等她長大,然後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轉眼又是大片的瓊花。

    原本栽種在揚州街頭的白花,卻絢爛地開放在千燈鎮的刺繡坊庭院之中。她坐在白椅上,頭頂是溫柔的瓊花,有風過時,會有淡淡的芬芳。她看著不遠處正在跟刺繡大師商討細節的年柏彥,他的眼神認真而專注。

    瓊花的花瓣會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朝著這邊看了一眼,似乎,他的唇角也染上了花瓣的溫柔。

    最美的記憶成了夢裡的畫面,而這些夢,又似乎成了生活中的慰藉,令她再過忙碌的生活變得不再那麼孤寂。

    「媽媽,你怎麼哭了呢?」佳佳伸出小手,為她擦了眼淚。

    素葉抬手,眼角的確是濕潤了。

    夢境太美,所以,醒後就會落淚。

    佳佳有點擔心了,跑開了,遠遠地就叫著,「爸爸、爸爸,媽媽哭了。」

    素葉很想叫佳佳回來,但手腳木木的,無法動彈。很快地,紀東巖走了過來,環著她的肩膀坐了下來,關切地看著她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做了夢而已。」她輕聲回答。

    紀東巖摟著她靠在了沙發上,另只手拉過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良久後他才輕聲問,「又夢見了柏彥?」

    素葉的心口猛烈縮緊一下,她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

    頭頂上是男人低歎的聲音,緊跟著,是沉默。

    「我覺得……」隔了一兩分鐘後素葉開口,「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紀東巖不解地看著她。

    「我總覺得自己像是好久好久都沒有休息過似的,很累,而且,我似乎很久沒看到星星了。」素葉試圖想要描述自己的感覺。

    紀東巖輕輕扳過她的臉,「小葉,十年了,這十年來你哪天好好休息過呢?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勸你又不聽,你很久沒有看星星也很正常,有時候你一加班就到天亮,什麼時候抬頭欣賞過夜景呢?」

    素葉神情恍惚。

    是這樣嗎?

    為什麼她總感覺到惶惶不安呢?就好像是,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似的。

    ————————

    a.

    又過了幾日,素葉依舊安靜地沉睡,與病*之上,像個睡美人,年柏彥將工作移到了病房,近乎是一天24小時相陪,每天為她擦身體洗臉,活動腿腳關節,跟她說話聊天,講每一天網上發生的好玩的事,甚至還學著曾經素葉那樣,收集了不少笑話,講給她聽。

    因為他幻想著能有這麼一天,當他講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時,素葉突然是笑著醒來的,然後跟平常一樣,對著他嬌嗔說,柏彥柏彥,你可真壞。

    ****十點還有一更,已預設。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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