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光,年柏彥的眼深邃情深,手指輕撫她的臉,這一刻不由得想起一句話來:有一天,會有一個人走進你的生活,並且讓你明白為什麼你和其他人都沒有結果。
他以為他的每一天不過是在重複著前一天,週而復始,繁忙平淡。在這個日漸薄涼的都市,想要遇上一個對的人是何其艱難,所以愛情對他而言真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是縱使花了大價錢也無法買到的奢侈品。
但上天是眷顧他的,讓他終究遇上了她,在渾渾噩噩了三十多個年頭之後的今天,終於讓他品嚐了愛情到來的滋味,也終於讓他明白了對的人一旦出現了,才會真正意識到過往的日子是多麼枯燥乏味。1bwza。
所以他加倍珍惜,小心呵護。
她是他的奢侈品。
他不捨得弄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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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
睡夢中的素葉卻愈加地不安穩。
埋在年柏彥的懷中,她的額頭上開始漸漸滲出細汗,鬢角的髮絲被汗水打濕,黛眉緊緊蹙在一起,眼珠在眼皮下來回移動地很快。
夢中,那座巍峨的高峰令人望而生畏,峰頂之上覆蓋了一層皚皚白雪,陽光傾瀉下來時閃爍著耀眼的銀光。
她頂著風一路攀爬,每上一個高度都小心謹慎地打好固定,半山腰是冰冷刺骨的疾風,還夾雜著雪水的寒涼,素葉的眼珠都像是浸泡在寒潭之中的冰涼,眨眼時都能感受到心底散發的涼。她轉頭,身旁是蔣彬的身影,偉岸的身材利落的身手令她驚歎不已。
不遠處的蔣彬也爬到了跟她差不多的高度,轉過頭,衝著她比劃了下繼續的手勢。素葉笑了,可漸漸地,臉上的笑容轉為了驚訝。
因為,當蔣彬的臉在她的眼裡漸漸變得清晰時竟發現,那張臉竟是年柏彥的!
她陡然瞪大了雙眼,嘴巴裡發不出一點動靜來。
年柏彥的臉在她冰冷的眼珠裡愈加的清晰明朗,陽光普照了他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頰,熟悉得近乎讓人落淚,她看到他衝著她緩緩伸手,她只顧著驚愕卻忘了伸手與他相握。
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很快,這預感靈驗了!
男人的身子陡然一顫,緊跟著固定在山峰峭壁上的釘扣毫不預警地崩裂,繩索突然之間像是失重似的迅速從安全扣中滑落,然後是他,還未來得及叫她的名字便如斷了翅膀的鳥兒般從半山峰墜落!
「蔣彬——」下意識地,素葉喊出了這個名字,一激靈,睜開了雙眼。
眼前是靜謐的夜色,哪還來的寒霜高峰?
從噩夢驚醒的素葉一時間還沒調整過來氣息,呼吸還有點急,卻因為緊摟著她的這具胸膛令她安心了不少。
漸漸地,額頭上的細汗褪去,呼吸也轉為平緩,週遭的只剩下年柏彥熟悉的氣息。
年柏彥……
素葉輕輕抬頭,目光能及是他的下巴,緊緊閉了眼又睜開,他的呼吸平穩深沉,他的臉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他不是蔣彬,是年柏彥。
可是,為什麼在夢中她看到的臉竟也是年柏彥了?
素葉的太陽穴神經跳得一竄竄地疼,有多久她沒去攀巖了?似乎從蔣彬從山峰上墜落後她就再也沒勇氣接近高峰了。
她重新窩回到年柏彥的懷裡,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一時間失去了睡意。她從未夢見過蔣彬,哪怕蔣彬不在了她亦沒有夢見過當日攀巖的那一幕,想到這兒,素葉又陡然睜開雙眼,一絲沒由來地驚恐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她又緩緩抬頭,目光盯著闔著雙眼熟睡的年柏彥,從心底蔓延開來的驚恐愈加強烈了起來。她發現了問題,那就是,為什麼她現在想不起蔣彬的臉了?為什麼她開始不記得蔣彬究竟長什麼樣兒了?
可是,她越是想不起蔣彬的臉,就越覺得身邊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像極了蔣彬!
那時候她認識了蔣彬,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雖說短暫卻也快樂,蔣彬帶給她無限的快樂和安全感,亦如年柏彥給她的感覺一樣。這樣想著,素葉更覺得驚恐,因為她愈加發現蔣彬和年柏彥在某些方面出了奇地相似,比如說蔣彬在沉默寡言時也如年柏彥一樣令人捉摸不透,蔣彬在嚴肅的時候也如年柏彥似的令她抓狂……
素葉越想心裡越慌亂,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做這個夢?自從跟年柏彥在一起後,她從未在凌晨一點半的時候驚醒,夢中不再出現那道童稚的聲音,也沒有人在她耳畔似近似遠地念叨著類似遙遠天邊的咒語,沒有刺耳的音樂,沒有令她彷徨不安的夜色和紙錢。
什麼都沒有,有的只剩下美夢。
蔣彬……
她在心裡一遍遍念叨著這個名字,他究竟長得什麼樣兒?為什麼從夢中醒來的她一想到蔣彬,眼前總能晃動著年柏彥的臉?
室內的時針一格一格地跳動,安靜得都能聽到耳膜嗡嗡的聲響。
良久後,素葉輕輕抬手,手指覆上了年柏彥的臉頰,眉間遲疑,又突然地,她收回手,心中暗驚自己的荒唐念頭。
他是年柏彥,不是蔣彬,不是!
素葉鑽進了他的懷裡,忍不住將他摟緊,只有這樣她才能真實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眼前摟著她入睡的男人是年柏彥,是她深愛的男人。
男人的手臂也收緊了,她順勢更貼著他的胸膛,呼吸著他的呼吸,用力閉上了雙眼,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忘了剛剛的夢,要忘記。
懷中的女人始終安靜了下來,又過了良久,她的呼吸才放鬆了,輕輕淺淺的,睡眠不安穩。
將下巴抵在她頭頂的年柏彥緩緩睜眼,將她再度摟緊後重重歎了口氣,她的呼吸灑落在他的胸口上時,他竟感到了劇痛蜿蜒開來……
這是年柏彥第一次感到了不確定。
她是愛著他的嗎?
還是,在她內心深處依舊深愛著那個叫蔣彬的男人?
他們兩人要經歷怎樣的深情,才會使得他縱使死去她也念念不忘,甚至在他懷裡卻叫著蔣彬的名字?
愛情,果然是甜蜜的,卻又是令人惶惶不安的。
年柏彥摟著她,汲取著她的芳香。蔣彬,這個人的資料少得可憐,並且那點可憐的資料一直顯示他是從山峰墜落身亡,可是他,真的死了嗎?
他低頭,凝著素葉被月光映亮的花容,皎潔美艷。他無法想像如果蔣彬還存在這個世上,有一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場景。
他的女人,會不會跟曾經的情人離開?
想到這兒,年柏彥皺緊了眉頭,這種想像簡直糟糕透了,他向來厭惡這種毫無根據的想像!低頭親吻了下她的額頭,心底的感覺甚是明朗:她是他的,他不允許任何人趁機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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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
這是一家三口的聚會,沒有丁司承在場,林要要有些話也會跟父母說得順暢。今晚她是有心沒通知丁司承,只想著跟父母好好談談她未來的夫婿。
林要要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也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自然沒法兒跟國內享有盛名的丁教授相比,在聽聞自己的女兒如何與丁司承相識相戀後,林母倒是憂心忡忡了起來,輕歎了一口氣,「要要啊,不是媽助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我總覺得談戀愛也好嫁人也罷,總要門當戶對的才好。」
「媽,您不是挺喜歡司承的嗎?」林要要聞言後小臉一跨,嘟起了嘴。
「我是挺喜歡他的。」林母實話實說,「司承那孩子長得好看,又有能耐的,誰不想把自家的姑娘嫁給他呀,但是要要啊,咱們就是個普通家庭,你嫁過去還不受罪嗎?萬一他父親看不起咱們這邊怎麼辦?」
「您的意思就是說我高攀了唄?」林要要不高興了。
林母見她急了,搖頭勸說,「我是怕太優秀的男人靠不住。」
「爸——」林要要向林父求救了,「媽說您不優秀呢。」
「這熊孩子,好端端地扯你爸身上幹什麼?我和你爸那是兩家都知根知底的,能一樣嗎?」林母馬上皺眉道。
林父是個老實穩重的人,聞言後呵呵笑著,輕拍了下要要的手,「你呀也別性子急,先聽你媽說完話再發表意見。」
「爸,您怎麼還不向著我說話了?難道你們都希望我嫁個貧三代的那種?又不是你們那個年代了,講究什麼門當戶對嘛?」林要要平日就愛膩著父親,自小到大一有事也是父親出面擋著,所以跟父親的感覺最好,自然地,這件事要找父親撒嬌了。
林父當然是最疼女兒的,見女兒又是皺鼻子又是眼淚汪汪的,便看向林母,「我看哪兒孫自有兒孫福,司承是真心待咱們家要要就行了,你也別操心那麼多,再說了,人家丁教授大小都是個名家,怎麼可能那麼勢力門縫裡看人?要真是那樣的話,對方也不會希望找個時間跟咱們見面聊聊了。」
「媽,您也別瞧不起您女兒啊,我怎麼了?怎麼就配不上司承了?」林要要越想越委屈,「他是出生在高級知識分子家庭不假,但我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啊,他是心理學家,我還是珠寶鑒定師呢。」
「你現在是鑒定師嗎?」林父揶揄了句。
林要要臉一紅,「現在是助理,保不齊以後我就是赫赫有名的鑒定師,誰的成功都不是偶然,要靠時間熬出來的。」見林母又要開口馬上補充道,「再說了,我現在是北京戶口,還有房,又有穩定的工作,大小也算是條件不錯了吧。」
她畢業後曾被分配到了一家國企,雖說工資少但福利不錯,更重要的是幫她解決了戶口問題,房子雖說是父母出錢買的,但在外人眼裡那張房產證上是寫著她的名字,有點啃老的嫌疑吧,但她不是正在通往成功的路上努力嗎。
「哎呀你不懂。」林母急忙開口,「門當戶對的也的確不是什麼重要原因,我就是有點對司承的工作有所忌諱。他吧是個搞心理學的,你說他平時接觸那麼多的病人,能不能哪天自己也神經病了?」
「媽——」林要要簡直服了母親的想像力,無奈解釋道,「人家那不叫病人,叫個案,現在這個社會誰心理不有點毛病啊?您也太落伍了,不要總拿老眼光看人好不好?司承能做這個職業就說明他有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怎麼可能變成神經病?」
「閨女啊,我是為你好,你還記得小時候跟你玩得挺好的小芳嗎?前幾年嫁個了醫生,聽上去風風光光的,實際上呢那人是婦產科醫生,每天都跟女患者打交道,我和你爸來北京那幾天還聽說他們在鬧著離婚。」
林要要都快瘋了,「媽,司承是心理咨詢師,不是婦科大夫,再說了,婦科大夫怎麼了?現在但凡三甲醫院哪個婦科不都是男大夫呀?他們鬧離婚未必就是因為對方的職業,說不準還有什麼事是您不知道的呢。」
「在我眼裡,心理咨詢師跟男婦科大夫沒什麼兩樣。」林母撇了撇嘴。
林要要簡直無語,良久後撐著腦袋問,「那您的意思是,我是屬於高攀呢還是下嫁呀?」
「都算是了。」林母想了想,「在地位上屬於高,在性質上屬於下嫁。」
老天……
林要要近乎氣得吐血。
正想再跟母親進行口舌之爭時,突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緊跟著身邊坐下來了一個人,熟悉的身影,連同嗓音都熟悉得令她討厭。
「要要,等我等得很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塞車了。」
突如其來的人和聲音令林要要像是遇鬼般條件反射地站起身,死死盯著身邊笑容洋溢的男人,瞪大了雙眼,「你……」
他怎麼總是神出鬼沒地出現?
「哦,這兩位就是伯父伯母吧?」葉淵絲毫不理會林要要恰似撞鬼的神情,「常聽要要提起伯父伯母,知道二老才從天津回北京,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話畢,從懷中掏出個信封來,緩緩推到林父林母面前。
林要要一臉驚詫地看著眼前這個笑得沒皮沒臉的男人,又盯著信封,第一個念頭就是:支票。如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鏡頭一樣。
林父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也倍感奇怪,沒立刻接過信封,而是看向林要要,「這位是?」
林要要張了張嘴巴,半晌沒擠出一個字來,葉淵卻主動自報家門,十分謙和地起身,微微欠身,「伯父伯母,我是要要的男朋友,我叫葉淵。」
「啊?」這一聲出自林母和林要要,後者驚愕聲極大。
「誰是你男朋友?」林要要情急之下竟順著他的話責問。17623102
葉淵笑了,「我是你男朋友唄。」
「你——」
「好了,還生我氣呢,我是因為工作忙沒辦法多陪你,又不是在外面胡鬧。」葉淵伸手拉住她,狀似親暱,又看向目瞪口呆的林父林母,笑臉相迎,「伯父伯母,因為我這陣子飛國外時間較長了些,所以要要跟我鬧情緒呢,讓二老看笑話了,不好意思。」
「要要,你這是……」林母簡直一頭霧水了。
林要要怒了,「葉淵,你別太過分了!誰是你女朋友?」
「你真要跟我分手嗎?」葉淵哀歎了一聲,「我都已經給你買禮物賠罪了,今天剛下飛機就迫不及待來見你,知道伯父伯母喜歡籃球賽又為二老買了最好位置的門票,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著情在進你。林父拿過信封,打開一看果然是兩張籃球門票。他生平就愛看籃球,今年得知最喜歡的籃球隊來北京打比賽便張羅著要買票,豈料到京看比賽的球迷太多壓根就買不到票,為此他還鬱悶了好久,沒想到眼前這個小伙子竟如此有心。
林母始終在端詳著葉淵,心裡倒是暗自歎息,暫且不說他討好老人的心思縝密,就拿他的長相來說也是儀表堂堂英俊瀟灑,她的這個女兒還真是跟帥哥打上交道了,先是丁司承,後又是這個葉淵。不過滿腹疑問她又不能直接問,生怕戳穿了什麼。
很顯然,這個葉淵對要要是挺用心的,所以她不知道他是知道有丁司承的存在還是,她的女兒腳踩兩隻船。
還是林父問得最有技巧,避重就輕問出了心中疑問,「要要,你交新男朋友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
「我……我沒有。」
「伯父伯母,她一心要跟我分手,我真是沒辦法了。」葉淵狀似愁眉苦臉。
「葉淵,你別信口開河!」
「要要,你收人禮物了沒有?」林父變得嚴肅。
林要要舔了舔唇,無奈點頭,「收了。」那條該死的項鏈。
「禮物都收了怎麼還向人提出分手?要麼就斷的乾乾淨淨,要麼就好好處,你這叫什麼事兒?」林父一臉威嚴了。
「我……」林要要百口莫辯,近乎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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