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邊,上演著動人的一幕。
蘇冬城抱著紀芯柔,流著淚,瘋狂地吻著她。為她心痛、心疼她,懊悔、痛苦,這些情緒在瘋狂地席捲他,讓他不由自主地落淚,無法控制,唇與齒更瘋狂地糾纏著她的,鐵臂狠狠地用力,將她纖細的身軀緊抱在懷裡。
差一點,又失去她。
蘇冬城在哭,這是她很詫異的事,感覺他像狂風暴雨,將自己席捲了。他的身子熾。熱,將她包裹,動彈不得,一顆心都被他感染地滾燙滾燙,全身心地因他沉。淪。
那是理智無法克制的激動,她也根本對蘇冬城的懷抱和吻,沒有一點抵抗力,漸漸地閉上了眼,安心地接受他的吻和懷抱。
他都知道了。
怎麼知道的?
知道之後,難不成還會要她嗎?她快變傻了,跟以前一樣……
那個讓他頭疼,成天給他惹麻煩,煩著他,讓他丟臉的傻子,又要回來了。他就算接受,也只是因為一時的憐惜吧?時間長了,會煩,會心累的。
她不想他這樣,再也不想!
她也哭了,無奈地流著眼淚,雙手緊緊地反抱著他的腰,彼此的眼淚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狼狽得很。
蘇冬城終於鬆開了她,見她在抽泣,撇著嘴,那傷心的樣子教他心疼,「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的?嗚嗚……」
「日記,你的日記。豆豆發現的,我都看了。」,他落著眼淚,雙手捧著她的臉,心疼地說。
她的淚眸又紅又腫,淒楚地看著他,眼淚落得更洶湧。
原來是日記,她真的沒帶走,心裡氣著自己,同時也說明,情況更糟糕了。
她的記性更差了!
「蘇冬城,我又會傻了,別來可憐我,我不稀罕!我不要你同情,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趁我還清醒的時候,我要把這些話都說出來!」,她激動地說,再也不想纏他第二次,愛他,就該放他自由,而不是讓他成天面對一個傻妻!
「柔柔!我不是可憐、同情!我是愛!愛一個人,是什麼都不會在乎的,乖,老公不會再拋棄你的。」,他氣憤又溫柔地說,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拋棄她,他心甘情願地被她纏著、鬧著,也會心甘情願地照顧她、chong著她。
她是愛他的,很愛很愛。
她卻不停地搖頭,想著自己是傻子時那些胡作非為的事,看著眼前這個英俊不凡的他,她只覺得,再和他在一起,簡直是玷污了他。
「我求你,遠離我,我很快會忘掉你的,我現在的記性越來越差,用不了多久,就會把你忘掉。一個傻子,給不了你愛情,我求你放手吧!如果你愛我,就不要跟我在一起,這樣,我心裡會好受些,就算我自私吧!別管我了!蘇冬城,求你能體會下我的心情。求你!」,雙手抓著他的手臂,滿臉淚水的他,哭著求他放手。
他應該能體會她的心理的吧,曾經,就是因為傻,纏著他,成了他的妻子,拖累了他七年。
那是她清醒之後,心裡一直懊悔、糾結的事,這兩年,心裡總在想,如果有如果,她當初一定不會纏著蘇冬城!
現在,命運給了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她當然會義無反顧地選擇遠離他!
「我做不到!紀芯柔,那時候是因為我不愛你,現在不一樣了,我愛你,我不會再嫌棄你!」,他堅決地說,不接受她的哀求,即使,能明白她的心理。
她苦笑,沾著淚珠的睫毛撲簌著,還是在緩緩搖頭,「我會忘掉你的,到時候,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或許,四肢都會癱瘓,儘管你愛我,我那時也不愛你了,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依賴你了。你會被我折磨瘋的。」。
「我心甘情願!」,蘇冬城篤定地說,她還是搖頭,「你這是在讓我背負心理枷鎖嗎?你這樣,只會讓我痛苦,真的,會更痛苦,會恨死自己的。」。
「我只知道,你需要我,需要我照顧你、chong著你,我也想這麼做!」,他苦笑著說,真後悔這兩年多沒有好好珍惜她,沒有在她清醒的時候,跟她好好地相愛一次,還做了那麼傷她的事!
蘇冬城覺得,這也算是命運對他最嚴酷的懲罰!
「傻——你總罵我傻,你才是最傻的那一個!為什麼要我這個污點?!找一個好女人,讓她照顧你、體貼你不好嗎?非要我這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她雙手揪著他的襯衫,苦笑著說,眼淚又止不住地落下了。
「因為,那些優秀的女人不愛我,我更不愛她們。因為,你愛我,我也愛你!」,他笑著說,清澈的圓潤的眼淚從眼角墜。落,從他蜜色的肌膚上滾落,他的眼睛在笑,臥蠶隆起。
樣子深情而迷人,穿著這件剛好合身的白襯衫,樣子看起來更溫柔。
說的話更加動人,讓她心悸。
蘇冬城希望她明白,他是愛她,愛她的一切,才想跟她在一起,而不是可憐、同情她。也希望她能明白,真正的愛情,就是如此,無論對方變成什麼樣兒,都會不棄不離,相伴到老。
「你不愛我,因為你不尊重我的心,你讓我更難過。如果愛我,就別要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聲地問。
「那你也不夠愛我,如果足夠愛我,怎會瞞著我?怎會捨得離開我?」,他氣惱地說。
「那正好,我們誰都不夠愛誰——」
「閉嘴!」,他連忙打斷,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其實,是因為太愛了,他明白。
若不是這一次,他仍意識不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的愛已經那麼深了。
「別再說這些傷我的話了,我就當你是提前老年癡呆咯,小傻瓜!」,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捏著她的鼻子,chong溺地說。
這一次,一定會好好地chong她,愛她,不讓她再像以前那樣,對他既愛又怕,不會再罰她去洗手間呆著了,也不會再把她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教育了……
紀芯柔知道,自己再怎麼勸他,他也不會放棄。
房門被敲響,紀景年出現在了門口,蘇冬城牽著她的手,走向了門空。
「都先冷靜冷靜,我們還是先去醫院再查清楚再說。」,紀景年平靜地說,「下樓吃飯吧。」,說了句,自己先轉身走了。
「我自己去醫院查過兩次了,兩家醫院都那麼說,最近記憶力也差很多了,連那本日記本都忘記帶走了。」,蘇冬城拉著她去了洗手間洗臉,她邊說著。
他拿著毛巾幫她擦臉,雙眸裡滿是心疼。
「再查查吧,讓我們清楚你的病情,看有沒有治癒的希望。」,他平靜地說。
「動手術會更危險,不做手術,起碼能苟且地活著。你是不是覺得,我是被你連累的,千萬別這麼想——」
「沒有,我要跟你在一起,就是因為,愛你!」,他堅決地打斷她的話,只要她跟他在一起,他就安心了。
她無言,他也擦了臉,兩人回到臥室,蘇冬城幫她收拾房間。
「我連東西放哪都會忘記,這次,好像比以前還嚴重,以前雖然傻,但是,就是智商相當於一個小孩,現在不一樣,記性不好,雙手經常麻痺,說不定以後還會癱瘓呢。還是讓我將我最好的樣子,保留在你的記憶裡吧!不要再見了。」,看著他收拾那些被她翻得亂七八糟的衣物,她又說道。
「柔柔,你這是自私的行為,明白嗎?」,他斥責,在他心裡,只要她每天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好。
她無言以對,帶頭出了臥室,他追上,扶著她一起下樓。
蘇冬城難得參加紀家的家宴,一家人圍聚一桌,表面歡歡喜喜的,各自心裡都不好受。
「柔柔,你快吃啊!多吃一點,你太瘦了!」,豆豆不停地給她夾菜,不停地勸她多吃。小傢伙這麼孝順,讓大人們都很欣慰、感動。
他明明知道柔柔又要變成那個討厭的傻子了,還對她這麼好。
豆豆是長大了,懂事了,不管柔柔變成什麼樣兒,都是他的媽媽。
「豆豆,你也多吃點!」,愧疚地看著兒子,覺得好對不起他……
「你們倆都給我多吃點!」,蘇冬城發揮一家之主的威信,沉聲道,給她和兒子的碗裡夾了很多菜。
紀芯柔和豆豆連忙低頭,扒著飯菜,跟以前一樣。
蘇冬城看著他們母子倆這樣,嘴角揚著,這不是挺好的?
其他人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的互動,這樣的畫面,很是感人。
吃過晚飯,天黑透了,蘇冬城要帶她和豆豆回家,紀芯柔不答應,怎麼也不願意跟他走,很堅定地說了,不和他在一起的話。
「別勉強我了,好嗎?」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和豆豆晚上就留在這了!」,蘇冬城很霸道地說,只想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鐘的時間。
「你留下,那我去李毅那了。」
「你——」
蘇冬城氣惱,還是不忍對她發火,很快,他走了,留下豆豆陪她。
「豆豆,柔柔又要變成傻子了,會和你搶玩具,你不討厭我嗎?」,晚上睡覺,難得地摟著兒子,問。
心裡在默默地背著豆豆的資料。
「不——我會讓著你的,和冬子一樣,照顧你,傻媽媽,你不要難過,也不要躲著冬子了,我們都不會嫌棄你的!」,豆豆偎在她的懷裡,貼心地說。
「可是柔柔心裡會更難過……」,她苦澀地說。
豆豆又說了很多勸她的話,聽著聽著,她睡著了。
蘇冬城第二天一早就來了,說是約了專家幫她會診,和紀家人一起,帶她去了醫院。
做了檢查,結果和在巴黎診斷的一樣,她沒有聽錯醫生的話,事實確實是後遺症,血塊移動,壓迫多條神經。
手術的話,會很危險,不手術的話,就等著一點點地忘記所有,思維能力下降,智力下降,變成癡呆。
蘇冬城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不手術,不讓她的生命再冒任何風險!只要她活著,就是上天對他最好的恩賜!
一整天,她沉默著,少言寡語,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
「沒事,我得回工作室了!展覽就要開始了!你別管我。」,她被蘇冬城擁著坐在車裡,她說道。
「我陪你去。」,他體貼地說,她沒拒絕。
工作室裡,有她設計的十件婚紗,大部分已經都是成品了,蘇冬城看著她的傑作,覺得她很棒!
「為什麼喜歡設計婚紗?」,她在做婚紗,他坐在一旁,邊看,邊問。
「不告訴你。」她幽幽地說,蘇冬城莞爾,chong溺地看了她一眼。
「那個李毅和秋微,你們表面裝作男女朋友,就不怕你的秋微老師難過?」,知道事情的原委後,蘇冬城知道,她不會對秋微忘恩負義的。
「等有機會見到秋微老師,我會對她說清楚的。本來呢,演戲是想欺騙你,現在,你都知道了,也沒那必要了。李毅也是在請我幫她,用這樣的方式,刺激秋微。」,她認真地說。
「你回去吧,我得在這忙十天,時間不多了,我不能把這次展覽搞砸了,你最近不要來找我了。」,她走到他跟前,將他從椅子里拉起來。
「我不走,我在這不礙你的事!」,蘇冬城連忙說。
「礙事!你在這,我會分神,沒有效率!快走吧,求你了!」
「我知道你想看到我!」
「我只知道,很快連你也一併忘掉了!」,她苦笑著說。
「不會的!紀芯柔就算忘掉全世界也不會把蘇冬城忘掉,這一點,我堅信!」,他十分自信地說,以前,她和她父母的感情都沒對他的深,連父母都不依賴,唯獨喜歡依賴他。
「要不,拭目以待吧?如果我真把你忘了,你一定不要管我,好嗎?」,踮起腳尖,捧著他的臉,微笑著說,目光裡,帶著祈求。
「你不會忘記我的,會纏著我,我也心甘情願地被你纏著!」,他笑著說,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枚聖潔的吻。
「先走啦,讓我專心工作,在我的記憶還沒完全退化的時候,要把這些婚紗做好!也算我沒白活一場,也算活得有點價值了!」,她深吸口氣,對他說,臉上染著一絲小小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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