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年沉默著,心仍很沉重,他不知道她留著那子。宮圖什麼?還想著生兒子不成?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我擔驚受怕?你知道,我害怕的是什麼,就算你子。宮留著了,做腫。瘤切除手術後,就算任何問題不會有,也起碼好幾年不能生孩子吧?」,他平靜地說,雙拳緊緊地攥著。
「別勸我了,好不好?我真不想……」
「你讓我想想,讓我考慮考慮!」,紀景年轉過身,推開她,說罷,走到桌邊倒水喝。
不一會兒,艾雯兒和方巖來了,他們聽說了這件事,艾雯兒這才想起,那天她為什麼有些不對勁了,兩個女人坐在臥室裡,方巖和紀景年在客廳,閒聊著。
「說我貪心也好,我就是不想切除子。宮。」
「我能理解,對女人來說,最大的恥辱就是,不能生孩子吧,我是這麼想的。以前甚至沒想過要結婚,嘴上說,不要小孩,心裡看到別人家的孩子,羨慕地不行。」,穿著一條時尚長裙的艾雯兒坐在沙發上,看著靠坐在chuang沿的她,感慨地說。
也許,女人沒了子。宮就相當於男人失去性功能吧,那代表女性的尊嚴。
「紀老師他,想我切掉,雖然我們已經有卿卿了,但是,我真不想……呼……」,長長地呼了口氣,憂鬱地說。
「哥他是在乎你啊,不想讓你冒險。」,艾雯兒一副「旁觀者清」的口吻,道。
「嗯,我知道!就像方言師父對你,也是如此。」,顧涼辰終於笑了下,說道,只見艾雯兒的表情,微愣,心口像被重重地撞擊了下,呆若木雞地愣著。
「傻。瓜——珍惜吧,方巖師父是真對你好的人。」,顧涼辰笑著說。
「我,我……」
艾雯兒說著說著,房門被人敲響,她站起身,開門,怎麼也沒想到,紀芯柔會突然出現在眼前。
紀芯柔見到艾雯兒,微愣,有些尷尬,臉紅,「進來吧——」,艾雯兒大方地開門,她進來。
「柔柔姐,你怎麼來了?」,見到紀芯柔,她很激動,很久不見的一個人。
「聽說你的事,我回來看看。」,紀芯柔說話時,臉色漲紅,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艾雯兒卻招呼她在沙發上坐下。
面對艾雯兒,她無地自容。
艾雯兒卻當她還是那個傻。子,傻。子在她眼裡,就意味著不懂事的孩子,所以,跟她沒什麼好計較的。
「柔柔姐現在開朗多了——」,顧涼辰沖艾雯兒道,艾雯兒看向她,仔細地打量一番。
頭髮很長了,看起來很柔順,臉蛋素淨,還很甜美,「嗯,而且看起來還像二十來歲的樣子!」
「哪裡,眼角都有細紋了!」,紀芯柔看了眼艾雯兒,被她的美麗和氣質驚艷到,這樣的女人,怎會不招人喜歡?
「沒有,看不出,多多做臉部護理,保養保養。」,艾雯兒大方地說,覺得她真不傻了。
「要漂亮有什麼用,無所謂啦。」
「怎麼沒有用,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哪天往蘇冬城面前一站,然後來個華麗地轉身,非氣他個半死不可!」,艾雯兒說話間,輕輕地理了下頭髮,右手食指上戴著一隻很大顆的酒紅色珠寶戒指,很配她今天的長裙。
出口的話也十分豪爽。
「就是!」,顧涼辰附和了一句,紀芯柔卻笑著搖搖頭,「我只想過自己的生活。」
「你放棄了?紀芯柔,你對他曾經可是——」,艾雯兒說著,打住,覺得不該說這些,很不禮貌,也怕傷著紀芯柔。
「那時候傻啊,才會死纏爛打,雯兒,我一直想當面跟你——」,紀芯柔站起身,站在艾雯兒的面前,低下頭,彎下。身,竟給她鞠了九十度的躬,「雯兒,對不起!」,她大聲地說,聲音顫抖。
艾雯兒愣了下,轉瞬搖著頭,一臉難以理解,「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啊?因為當年那件事,我沒怪過你!現在,我跟蘇冬城早沒半毛錢關係了,頂多算個普通朋友!你說這些,沒意義的。」,她站起身,連忙勸著紀芯柔。
「雯兒,你接受吧,柔柔姐她不說出來,心裡不好受。她現在懂事了,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理應為以前不懂事的時候的所作所為道個歉。」,顧涼辰搭話。
「好了好了,我接受,接受。你以後可別再糾結了!」,艾雯兒沖紀芯柔道。
她不說話,重重地點頭,仍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重又坐下,三個女人閒聊了些,知道紀芯柔現在暑假在洛川的一家婚紗設計名店打工,明天就回去。艾雯兒無意間提起了蘇冬城的事,紀芯柔才知道,他已經有未婚妻了。
要說毫無感覺,是不可能的,心還是被刺痛了下,轉瞬,又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
只希望那是個好女人,會是個好媽媽,不要虧待了豆豆。
從紀景年家出來,在樓下的時候,紀芯柔差點和蘇冬城及周蕊面對面,在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時,她立即躲開了,躲到了公寓樓邊的冬青樹下,見著他和那個女人一起進了樓道,想必是去看望顧涼辰的。
女人很端莊的樣子,不像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應該是能過日子的那種……在他們進了樓後不久,她立即離開。
蘇冬城才進門,艾雯兒便說:「柔柔剛離開,你們在樓下沒遇到?」
蘇冬城面目表情,像聽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搖搖頭,「沒見著。」,不知艾雯兒是故意刺激他的,還是真的。
「雯兒!」,方巖佔有慾十足地衝她喊了聲,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艾雯兒連忙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方巖圈住了她,一手搭在她光滑圓潤的肩頭,目光冷冽地睨著蘇冬城,這個,她曾經的初戀。
顧涼辰出來招呼他們,看著蘇冬城和周蕊似乎木已成舟的樣子,只希望周蕊能對豆豆好些,希望蘇冬城以後不要後悔,紀景年則一點都無所謂,他只希望紀芯柔振作。
「辰辰,你的這個病,我有一位朋友,也得過,做了手術後,現在跟正常人一樣,去年還生了一個小寶寶呢!」,周蕊對顧涼辰安慰,也是說著實話。
「真的嗎?」,聽說能生孩子,顧涼辰心裡無比激動,紀景年臉色還很不好看。
「當然是真的!改天我帶你去見見她,樂觀最重要!」,周蕊笑著說。
「紀老師,你聽到沒有?!」,顧涼辰走到紀景年身邊,抱住她的胳膊,欣喜地說。
「聽到了!」,這臭丫頭,給點陽光,她就燦爛,之前得知是惡性的時候,都做好會死的打算了,現在呢,聽說還可以生孩子,就活了!
「阿景哥,你也別太緊張了!」,周蕊又說了句,蘇冬城一直沒說話。
紀景年禮貌地點點頭。
「生命無常,我們這些渺小的人啊,說不定哪天就——所以說,大家都珍惜眼前人吧,假若我有一天真掛了,這也算是我對大家的——」
「顧涼辰!我打你屁。股你信不信?!」,她的話被他打斷,紀景年有抽她的衝動,厲聲呵斥。
她調皮地吐吐舌頭,偎進了他的懷裡。
艾雯兒轉過頭,複雜地看了眼方巖,與他那焦灼的視線相對,心臟莫名地悸動了下。
方巖更加堅定,不讓她冒險生孩子。
艾雯兒抱住了方巖的胳膊,「這裡除了周蕊,我們都經歷過死裡逃生的滋味,像辰辰說的那樣,相互珍惜吧,師父,我會好好珍惜你的!」,說著,轉過頭,看著方巖,親暱地說了句。
方巖有點迷糊,沒明白她的意思。
蘇冬城的表情有點恍惚,想到了死裡逃生的紀芯柔。
轉瞬又拂去,覺得自己多慮了,她生死都跟他無關,也就無所謂珍惜不珍惜了,討厭還來不及的一個人。
每天,當做末日來過,就會發現,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是珍貴的。
近期,事務所的事務全部交給合夥人錢勇駿和馮遠打理,還是暑假期,紀景年寸步不離地陪著顧涼辰,他最終妥協,不切除子。宮,先切除病灶。
但是,她必須答應他,如果以後病情有變,一定全部切除子。宮。
她答應。
這是她第三次進去手術室,第一次是生女兒,第二次,心臟被刺……
「媽媽——」,手術室門開,顧涼辰躺在平車上,三歲多的女兒被紀景年抱著,小寶貝看著她,一臉的不解,喊著。
「卿卿,快對媽咪說一聲,我愛你。」,紀景年貼著寶貝的耳邊,輕聲地說,用著顧涼辰聽不到的分貝。
「媽媽,我愛你。」,小卿卿彎下。身,趴在媽媽的臉頰邊,親了一口,然後,甜甜地說。
「寶貝,媽媽也愛你!媽媽不會有事的!」,她激動地說,然後看著紀景年,他無言,她卻能感受到他的鼓勵。
「媽,我沒事的,別哭啊——」,看著婆婆和媽媽都在掉眼淚,她笑著說。
手術室外,還有很多人,能來的幾乎都來了,肖南笙這時和一名女醫生朝這邊走來。
「主刀醫生為什麼是你?」
「肖南笙,我是外科醫生,主刀醫生為什麼不能是我?」,葉歌摘掉口罩,睨著肖南笙,嘲諷地反問。
「我明白了,你是擔心我會報復你的心上人?」,沒等肖南笙開口,葉歌冷笑著問,肖南笙黑著一張臉。
「肖南笙,隨你怎麼想,今個兒,主刀醫生就是我。」,葉歌說罷,進了手術室側門。
她是個有職業道德的醫生,怎麼會害她?肖南笙覺得自己多疑了,那邊,顧涼辰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進行地很順利,不算什麼大手術。
她被推出來的時候,還昏迷著,紀景年跟著進了病房,其他人被他勸著離開了。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病床邊,悉心地照料著她。
「只要你平安地活著,為你做牛做馬我都願意,知道嗎?」
一隻手撫著她的額頭,「等你傷口癒合了,我們就去旅遊,馬爾代夫、愛琴海、中歐,或者,雲,南、西,藏,任你選,好不好?」
嘴角莞爾,這段時間的磨練,他已經接受了最壞的結果,所以,並不那麼擔心了,表情很淡然。
說了很多話,也不管她是否聽到。
在下午六點,她醒來,麻藥過去,傷口很疼。
惡瘤被切除,具體情況還得做檢查,才能清楚有沒有切除乾淨,是否有做化療的必要。
顧涼辰挺樂觀的,雖然傷口很疼,她也極力忍著,不想紀景年這個可憐的老男人為她心疼。
「紀老師,你該洗澡了,看你的鬍子,身上一股餿味兒!」,床邊一臉鬍渣,白襯衫泛黃的男人,還在幫她擦著胳膊,她好不心疼。
紀景年傻笑,「馬上就去!」,艾香和趙素妍她們要來照顧她,他沒讓,護工也沒請,全部是他一人照顧,忙著照顧她,忘了收拾自己了。
不一會兒,一個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刮了鬍子,洗過澡的紀景年出來,人看起來精神了很多,「這才帥嘛——親一口!」,她笑著說,紀景年彎下身,在她的唇瓣重重親了一口。
「紀老師,你那個手術,滿一個月了吧?」,紅著臉,調皮地問,紀景年先愣了下,轉瞬反應過來。
「問這幹嘛?莫名其妙!」
「人家心疼你嘛,又要禁慾……」,撇著嘴,調皮地說,那樣子,教紀景年哭笑不得。
「小色女!不學好!」,說罷,低下頭,有些瑟情地吻住了她!
她是有色心沒色膽,他倒好,既有色心,又有色膽!把她吻得七葷八素,甚至吃了她的豆腐,在病房的門被護士敲響了之後,他才鬆開她。
護士讓家屬去主治醫師辦公室,紀景年去了,知道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