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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6 明晚,再見 文 / 薔薇晚

    她中途放棄穿馬路,一個人走在路旁,沒多久,到了裴珍珠的畫廊。由於營業時間要到晚上十點,現在還亮著燈,偶爾有兩三人結伴,走入畫廊。

    明晚走在大廳中,這個展示廳中,掛著近百幅畫作,大大小小,風格各異。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那幅畫,裴煜澤果然送來了,掛在原來的位置。她凝視了很久,她無法否認窗邊的這兩個身影,不是她腦海中的自己和裴煜澤,他們緊緊相擁,彷彿過去和將來,都不再重要。

    她的心又酸又苦,緊緊抱著雙臂,眼神熾熱又酸澀,那種失落,纏住她的身體,她最終只能咬緊牙關,強忍住眼淚。

    他們分開還不到一個月,她卻覺得異常漫長難熬。

    真的是因為女人懷孕,情緒格外不穩定嗎?!她銘心自問。

    畫廊的助手周婷留意到明晚的存在,卻又不曾打擾她的思考,直到快打烊,她才要走前一步,被裴珍珠攔住。

    「這幅畫對她很重要,讓她多看會兒。」裴珍珠冷冷地說。

    「可是剛才已經有一位小姐看中,付下了定金。」周婷跟裴珍珠坦誠實情。

    「她是在這裡面投入了很多真感情,否則,看起來如此簡單的畫,不至於能感動別人。」裴珍珠意味深長地說。

    「你去問問她,如果不想賣,我幫她留著,她什麼時候想來看,都行。」交代了這句話,裴珍珠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周婷跟明晚轉達這一番話,明晚卻搖頭,說道。「賣了吧。」

    留著這幅畫,提醒自己曾經被如此傷害,真實和夢境之間的差距這麼大,何必呢?!既然不是幸福,她何苦留作紀念?!還有什麼留情的餘地?!

    ……

    一轉眼,又是一周過去。

    宋慧跟李淵在週末前往海邊拍婚紗照,非要纏著明晚去,明晚想想自己也有好幾年沒去看海,不如去散散心,便搭著他們的便車,去了滕海邊。

    海邊的馬路旁,停了不少車輛,海灘上零零散散有二十來個人,大人孩子都有。

    「你們要拍多久?要不要我辦什麼忙?」明晚詢問宋慧。

    「大概半天吧,你看婚紗公司出動好幾個人呢,能使喚的丫鬟多得是,不缺你一個。玩去吧。」宋慧豪爽地說。

    明晚彎唇一笑,卻突然看到宋慧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後,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心中有一陣不祥的預感,猛地掉轉過頭去。

    果然是裴煜澤。

    「宋慧你!」明晚想都不想,氣憤之極。她竟然自作主張請裴煜澤來,他來了,她還算哪門子散心?

    她當然不懷疑是李淵,他沒這個膽子。除了宋慧約裴煜澤來,還能是誰想出這種刁鑽的法子?要不是看在宋慧毫不知情的份上,她真的快要翻臉。

    「我不是看你們好像很久沒約會,所以順便約了他,好讓你們過二人世界。你幹嗎對我大呼小叫的?」宋慧苦著臉,委屈的很。

    「新娘,來這邊,地點選好了,要開始了!」有個年輕女人站在不遠處,朝著宋慧招手。

    「我不說了啊。」宋慧提著婚紗,笨重地跑了過去。「我來了來了。」

    李淵笑盈盈地拉過她的手,給她整理著散亂的劉海,眼底儘是溫柔。

    明晚怔怔地望著他們,別人的幸福,更是襯托出她的落寞,她當然為了宋慧高興,卻也有種難以名狀的心酸,壓得胸口都疼。

    她抽回了視線,轉過身去,差點撞上裴煜澤的胸膛,這才記起,他就站在自己身畔。

    他那雙幽暗深沉的黑眸之中,沒有憤怒時候的陰鶩,只剩下難以看清的光華,他必定也是心中有所想法。

    明晚一言不發,越過裴煜澤的身體,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邊的海灘上,人要少一些。

    裴煜澤緊繃著身子,緩緩跟在她的身後,看她走了一段路,中途彎下腰,脫下平底鞋,赤腳走在沙灘上,他的唇角不自覺上揚,眼神放柔,只可惜他渾然不覺,自己的心境變化。

    她提著平底鞋走在前頭,裴煜澤保持三五步距離,並沒有話說。

    他的視線只是凝結在她一個人身上,身畔有孩子在追逐,有男女在打鬧,他全都視而不見。她每走一步,金色沙子沒到她的腳踝,她抽出腳丫,金沙飛舞,光潔的小腿上彷彿也閃爍著淺金色的珠光。

    她的衣著依舊簡單,白底碎花連身裙,長髮沒有扎高,任由海風吹著舞動。

    明晚的心裡怕水,沒有下海,只是找了一塊巨石,坐了上去。遙望著遠方的藍天白雲,海天一線,心情漸漸歸於平靜,可是一回頭,卻見裴煜澤站在巨石旁,目光複雜地望著她。

    她皺了皺眉頭,很快把臉轉過去,徹底無視他的存在。她真的想不通,就算是宋慧不知情,稀里糊塗地讓裴煜澤來,但他何必來蹚渾水?明知兩人水火不容,已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明晚,這陣子我考慮了,我欠你一個交代。」裴煜澤移開了視線,靜靜地說,他知道,明晚不會原諒自己做的那些事。結束,或許兩個人只能結束。

    「你不必說的這麼內疚,就算被騙,我也是自願的,不是嗎?」明晚苦苦一笑,盯著海中某一處,心中一片荒涼。

    「有一天,爸媽說要帶我去百貨公司挑選生日禮物,我興高采烈,心裡早就想好了最想要的那個玩具。但突然之間,我找不到一個親人,從電梯上來的人群,每一張都是陌生的面孔。那麼小的孩子,什麼都不會,只會哭,以為被親人遺棄,再也回不到家,那種心慌絕望的感受,實在太不好受了……以後,我可以輕易買下任何一個世界限量版的公仔,擁有珍藏,但我知道,我分不清自己最想要最喜歡的是其中哪個。我已經不在乎過程,只在乎得到的結果。」裴煜澤依靠在巨石上,他的目光落在遠方,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遇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其實我心裡會有點怕,怕得不到,更怕得到後失去。」

    明晚聽到的故事,是裴煜澤跳過被綁架,被關在黑暗的倉庫中,被抽打虐打,被裝在麻袋丟入垃圾場的那些過往。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發覺竟然沁出一手的汗,原本打算無動於衷,可惜這些話,她無法繼續鐵石心腸,冷靜忽略。

    「兩年前,我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裡,還有想要某個人的渴望。因為太想要,一直想得到。也許在你看來,這種感情太扭曲,太窒息。而她的拒絕,她的無視,她的漠然,加劇了我的痛苦,我以為我不再愛她,我只恨她。」裴煜澤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那雙攝人心魂的眼眸,卻沒有了往日的光彩。他的聲音很低,彷彿只是說給她一個人聽而已。「我用報復的名義去接近她,摧毀她的防備,每每離成功近一點,我就越是猶豫不決,患得患失。但我無法容忍自己遺忘,不容許自己半途而廢,最後還是把我們的關係,逼到了絕路。」

    明晚聽到這裡,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之中,她的眼眶發燙,心裡也像是被灼傷一般。

    「是我一直忽略了,我那麼想要她,她未必想要我。」裴煜澤眉頭緊蹙,他低聲呢喃,猶如自問自答。「如果這次我不是抱著報復的目的而來,她又會接受我嗎?」

    明晚咬著唇,並未回答。

    他低頭笑了笑,有種無可奈何的意思。「明晚,我遇到的是最好的你,卻沒有讓你遇到最好的我——」

    明晚的胸口像是裂了一道縫,彷彿那顆心臟就快要跳出來,一滴滾燙眼淚,墜落到她的手背,她急忙往裙子上擦了擦,當做不知。

    「你……就當做是做了一場噩夢吧,裴家的事,裴家的人,往後再也跟你無關。」裴煜澤故作平靜地說出這些話,他眉心緊蹙,眼前的那一片藍,壓下心中蠢蠢欲動的情緒。

    言下之意,他不會再來找她麻煩。

    言下之意,他會親手結束這場報復。

    言下之意,他主動鬆手放開對她的愛恨情愁。

    言下之意……

    明晚的腦海之中,一片從未有過的慌亂,她有些懷疑,是否裴煜澤真的如此堅決?待她抬起臉,卻看清那雙黑眸之中霧濛濛的,她胸口悶悶的疼,她不會看出那是淚光。

    他的情緒,已經無法掩飾。

    他的動容,她無法當一個睜眼瞎,假裝沒看到。

    她突然心好痛,一陣陣地揪著,甚至不敢大力呼吸,她在他的眼裡看到追悔莫及,眷戀惆悵,那些東西太沉重,壓得她就快要崩潰。

    裴煜澤轉過身,事情走到這一步,不太意外。在他的報復計劃裡,讓明晚愛上他,他抽身離開,就是最後的結果。然而,他沒有預見過,自己離開之後,竟然會發生這麼多事,每一件,都讓他痛恨自己曾經的偏執。

    明晚從巨石上站起身來,她眼看著裴煜澤越走越遠,那種別離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在狠狠揉捏著她的心,也許,她不得不承認,不管什麼時候,裴煜澤都比她走的快。他愛上她,跟她求婚,被她拒絕,他嘗試著挽回,不想徹底錯過她——

    而她,居然也開始感同身受。

    那種看著對方遠走,心中發酸,哪怕知道追出去不見得能拉住對方,卻還是放下身段去挽回的無奈和堅決,只因一旦錯過,兩人便形同陌路。對於當年的裴煜澤也是如此吧,他從不放下尊嚴,去懇求一個女人,這種行徑或許是他所不齒的死纏爛打,可是如果不死纏爛打,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她似乎有一點點懂了。

    她相信,他的確愛過,那不是虛情假意。

    而當年,她的態度,她的決定,她的淡漠,也曾經在裴煜澤對這段感情的執著上,重重踩了一腳。

    她什麼都想不了,只想從巨石上爬下去,然後呢,然後她想做什麼?!明晚的腦海中,儘是困惑,不由得分了心。巨石下邊,長滿了潮濕青苔,她一手抓著自己的鞋子,一手攀住巨石稜角,腳跟晃在半空中,探了好久,才踩住一塊凸出的石角。

    彭。

    裴煜澤一點也不意外明晚沒有喊住他。讓明晚吃盡了苦頭的人,可是他自己啊,他怎麼可惜心裡的失落和難過,將空蕩蕩的心填滿了,他突然聽到身後巨大的水聲,停下腳步。

    他莫名地轉過去,剛才那塊巨石上,卻沒有明晚的身影。

    遠方,海浪翻滾而來,他似乎在海裡看到一抹白,他眼眶一紅,衝到海邊,不顧一切躍入海中。

    「明晚!」他的心裡,有一個慌亂的聲音,呼喊了一遍又一遍。

    一個浪頭,把想要伸出頭去的明晚,打的頭昏腦漲,她昏昏沉沉,喝了好幾口鹹水,身子不停地被捲向更遠更深的地方。

    她還有一絲殘存的意志,記憶像是碎片,在腦海中沉沉浮浮。她記得那年,母親突然出了車禍,整個世界都變得冷清寂寞,她看到大片的水域,就開始害怕,不能前進,只能後退……她的記憶跳躍的很快,突然想起在裴家,被裴煜澤惡意推入游泳池,等她醒來,他已經在旁邊守候。

    「在我面前落水,算你的運氣好,你掉在海裡我也能救你上岸,再說我及時給你做人工呼吸。」

    有人這麼驕傲地自誇。

    呵,她現在,是真的掉到海裡去了……意識越來越薄弱,像是體內的力氣,一分分地抽走。

    找到了。

    裴煜澤對自己說。

    他在海水之下,找到了明晚,她身上的白底碎花裙子,在水中舞動,長髮瀰漫,宛若人魚公主。

    可惜她緊緊閉著眼睛,雙手展開在身體兩側,早已失去神智。

    他的心,扎出隱隱刺痛,再也顧不得想什麼,張開雙臂,把她拉到懷中。無奈溺水之人,會把最後的救命稻草纏住,他廢了不少力氣,才勾住她的脖頸,努力托她上去。

    現在最緊要的,就是讓明晚呼吸到新鮮空氣。

    一手握住她的纖細脖頸,逼得她只能仰起臉抬起眼看他,他面無表情地吻上她的唇,冷靜又瘋狂地吞噬她的溫暖氣息,手掌暗暗用力收緊,她呼吸困難,漸漸窒息,淚珠綴在長睫上,淚眼婆娑,是一種絕望的美態。

    她似乎早就預知,自己會死在裴煜澤手裡。

    她要死了嗎?!

    喉嚨口的那隻手,突然鬆開,她的心開始劇烈跳動,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只是一個夢。

    明晚的夢境,支離破碎,待她緩緩睜開雙眼,才發覺自己已能呼吸,眼前一片模糊情景,剛才的夢……是真是假?!

    她輕輕咬唇,彷彿唇邊還有那個人留下的氣息。

    她這才發覺自己躺在沙灘上,海水不過漫到她的腳尖,而她環顧四周,卻看不到任何人,甚至,看不到他。

    裴煜澤很快跑回來,他剛從去自己的車裡,拿了件西裝外套。見明晚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他斂去眼底的擔憂,為她披上外套。

    現在是八月中旬,天氣很熱,但她落水,他還是擔心她受涼。畢竟在海邊,海風太大。

    明晚低頭不語,這才發覺自己渾身都濕了,裙子貼在身上,她馬上裹著西裝,遮住身子,不是因為畢露的身體線條而不好意思,而是不想讓裴煜澤察覺她的小腹的變化。

    而她的動作,落在裴煜澤的眼裡,卻是一種無聲的抗拒和牴觸。

    他靜靜地看著她,喉頭緊縮,無法成言,連吐納……都痛。

    裴煜澤渾身濕透,海風拂過,他的心一陣寒意。他沒有俯下身,沒有再拉近彼此的距離,只因這一切,哪怕他再想,在她看來,也只是……多餘。

    他揚起唇角,勉強地說,裝作風輕雲淡。「別再皺眉頭,你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

    他算到了很多結果,卻沒有算過自己重蹈覆轍,卻心甘情願地選擇快刀斬亂麻地結束這段糾纏了幾年的感情。只因,他不想再讓明晚困擾,不想再把自己的情緒強加在她的身上,不想再因為裴家的關係而剝奪了明晚的快樂和笑容。而這陣子,每回看到她,她都是面無表情的淡漠,她緊鎖眉頭,臉色淡淡,眼中的嫌惡,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痛苦和折磨?!何嘗不是一種酷刑?

    他知道,過去明晚就算不愛他,至少從未有過這種表情,而現在,他裴煜澤已經成為她眼裡最想要躲開,最可怕自私的人了吧。

    他對自己,也只剩下唾棄。

    他是…。卑鄙啊。如今,沒有任何可能了,他總該還明晚一份寧靜吧,何必再讓她難過,讓她氣憤難消?!

    明晚的手,緊緊抓住身上的西裝,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龐,可惜海水倒灌進她的口中,卻不曾灌入她的耳朵。否則,她為何把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

    「我對你的愛,只是我一方面的感情,是一廂情願,對你而言,不過是負擔,累贅,不過是自私地想要佔有而已。」他逼自己移開視線,免得讓明晚無所適從。

    對她的沉默,他早已習慣。

    裴煜澤扯唇一笑,眼神透露出無可名狀的蒼涼,剛才在海水裡,他把她抱得那麼緊,就算一度要被她拽入海底,他也不曾鬆開。他甚至有過那種破釜沉舟的念頭,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他都希望跟她一起去。

    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抱著明晚了吧。

    他不是沒想過挽回這一切,但,他生生壓下了這個念頭。

    說不上來,心頭湧上來那陣又酸又苦的滋味,是什麼。

    矛盾的情緒,不是沒有過,這每一天,每一個晚上,都像是兩個巨大的力道,從對立的方向拉扯著他,要把他撕碎。

    但他說服自己,就算只有一次,就算是最後一次,也別再為明晚選擇她要走的路了。

    「你跟宋慧說實話吧,免得下次她還邀我來,壞了你的興致。」他低聲笑,笑容浸透苦澀,他怕要是還有下一次,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念,會想再來看她一眼。不如,就從源頭上根治,免得事情變得更複雜。

    是啊,她不想再見到他,只會尷尬。她真心地這般想著,酸澀之意卻竄上了鼻腔。

    「以後,離水遠一點,別再這麼不小心了。」裴煜澤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放不下。他默默地笑了,低聲說道:「明晚,再見。」

    明晚不知道如何形容聽到「再見」這兩個字的時候,為何心口一陣緊縮,她神色淡淡地望向裴煜澤,他一步一步踏在沙灘上,回到沿海公路上,背影很是寂寞。

    她把臉埋到自己的雙膝,直到此刻,她的感知越來越清晰,周邊卻像是一瞬間暗了下來,無形的黑暗包圍了她,她裹著這一件西裝,雪紡裙子貼在身上,臉上的水珠還未變干,從巨石上滑下來落入海中,被海浪捲到深處,她都不曾那麼懼怕。而現在,她不知如何抵禦心中的寒冷,明明是八月份,她卻覺得像是身處寒冬,像是落入冰湖,全身微微發抖。

    她在沙灘上坐了整整三個小時,直到宋慧跟李淵前來找她,她身上的裙子已經快干了,但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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