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落寞地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他本想勤勤懇懇再做幾年,讓女兒風風光光的嫁人,自己才有休息養老的資格。
「在你看來,爸是不是沒有經商的天分?」他壓著聲音問。
「這世上有很多鐵石心腸的商人,但也有像爸這樣心軟寬厚的商人,事業上的不順遂,不能能判斷一個人的人品和能力。至少,爸用這個公司,養活了我們一家人,我們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何必還不滿足?」明晚的臉上沒有任何擔心,她把明成鈞送到了臥室,囑咐一句。「別再抽煙了,對你身體不好。」
明晚關了客廳的燈,才輕輕上了樓,把自己關在房間,上網查詢了一下有關借貸的條文。興許是生活早已磨練了她,明晚並未覺得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到了深夜,照常睡去。
她絲毫沒想過要跟裴煜澤求救,哪怕她開口不是幾百萬的小數目,就算是上千萬,對於裴煜澤也不是大事。不過,她還是保留自己的原則,不願讓感情跟金錢扯上關係。
……
孫管家在客廳中接了電話,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沒有太多起伏。
「孫管家,是我。」明晚的嗓音從另一頭傳來。
對方明顯沉默了一秒鐘,但很快客氣地說。「夫人出去了,要到晚上才回來。」語氣不再跟一開始那麼淡漠,恢復成兩年前跟明晚說話的口吻,很顯然,孫管家認出她了。
「我並沒有要找她,我找的是孫管家。」明晚直言。
「明小姐,有什麼事?」孫管家依舊客客氣氣地說,並沒有馬上拒絕。
明晚對孫管家瞭解也不多,只知道她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三十歲之前就離了婚,之後就一直在裴家工作,嚴肅刻板,很符合管家的身份。
她是在賭,孫管家對於自己的主人,還有一絲憐憫。
她輕聲詢問:「我想跟孫管家喝杯茶,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明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時間都賣給了裴家,工作時間離開裴家的話,有違我的職業精神。」孫管家客套地婉拒。
「孫管家,我的記性當然沒這麼差。你的合同上是工作十小時,也就是晚上六點之後,你有自由支配時間的權力。」明晚不疾不徐地說,同樣留有餘地,又不過分咄咄逼人。
孫管家沉默了更久的時間,幾乎過了一分鐘,她才果斷地說。「今晚六點半,南京路上的煙雨甜品店,行嗎?」
明晚答應了,才掛了電話。
六點半,兩人及時到了這個甜品店。明晚特意之前在網上查了一下,才找到這個名字太過文藝化的小小甜品店,開車的時候險些錯過,只因這家門面實在是小,店名也是採用手寫的方式,沒有用任何的霓虹燈,在晚上根本無人注意。
走到了店裡,發現店的空間很狹窄,一樓只能放五套桌椅,店員說二樓有包間,明晚跟隨她走了上去,樓梯很陡,走路起來很吃力。
憑良心講,明晚對吃的東西雖然不是很挑剔,但比較看重環境。這樣的環境,她來過一次,是絕不會再來第二次的。
「小姐是第一次來我們的店吧?」店員是個很年輕的姑娘,大概才二十歲,紮著馬尾,穿著紅色工作服,陽光開朗。
「是啊,這家店開了多久?」明晚笑著問,語氣隨和。
「今年是第五年了。」店員姑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邊走邊想,能在繁華的南京路上開五年的店面,可見生意很好,可是,她想到走進來冷冷清清的店舖,更覺得詫異,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感覺。
「小姐是不是覺得我們店的裝潢門面很一般?」店員姑娘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手一攤,提醒她。「小姐小心點,高跟鞋在樓梯上不好走。」
明晚對店員姑娘很有好感,可見她的心思沒有遮掩,太過明顯。
「我們是正宗的港式甜品店,老闆就是甜品師,是地道的香港人。小姐嘗了就知道,我就不再自賣自誇了。」走上二樓,店員把她領到一個包廂的門口,輕輕敲門。「孫姐,你的朋友來了。」
明晚的心一跳,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來孫管家是這家小店的常客。
關了門,她審視著眼前的孫管家,對方換下了在裴家長穿的黑色套裝,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卡其色闊腳褲,頭髮夾在耳後,鬆散地披在肩膀上,比工作的時候年輕一些,也輕鬆一些。
「我從來沒有看到孫管家在私底下的打扮,你這麼穿挺有自己的味道,有點像是早期香港女明星的穿法。」明晚欣賞地說,微笑著看她。
「明小姐,我也有自己的私人生活,總不能衣櫃裡只有那幾件套裝吧。」孫管家淡淡一笑,雖然依舊刻板,卻不顯得涼薄冷漠。畢竟,常年的管家職業生涯,對一個人有著很大的改變。
明晚沒有切入主題,翻開桌上的菜單,打量一下,甜品店很小,但種類不少,大概有二十來種甜品。
「孫管家能為我推薦一兩個嗎?」明晚想起店員小姐稱呼孫管家為「孫姐」,她隨口問道,觀察孫管家臉上的表情。
孫管家想了想,抬起眼睛,說道。「在私底下,明小姐不介意的話,叫我孫姐就好。」
明晚更是灑脫乾脆:「我們不在那個家,誰也不用客氣了,孫姐,你叫我明晚就成。」
聞到此處,孫管家也不再固執,她對著明晚說。「這裡的菠蘿包和絲襪奶茶最好吃。」
明晚展開笑容,很是高興。「以前去香港旅遊的時候,吃過一次,回國之後一直念念不忘,不過總覺得吃不到當初的那個味道。」
孫管家沒想過明晚會如此雀躍,她微微一怔,半響才說道。「果然,你離開了那裡,才更開心。」
明晚不曾斂去笑意:「我從未否認,如果當下我爸公司沒有遭遇危機,我是絕不會走進裴家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嚮往平凡女孩想要的生活,有一個愛我的人,有一個溫馨和樂的家,就已經夠了。」
孫管家點點頭,卻並未多加評論。「明晚,我大你差不多二十歲,我知道婚姻若是不幸,還不如沒有。」
明晚看她神色並沒有任何悲愴,雖然是在隱射她自己的婚姻,但更看得出來時間已經讓她變得超脫淡然,不再被那段過往牽動一絲情緒。
「我想嘗嘗這兒的蛋撻,孫姐,你吃過嗎?」明晚換了個話題,雙目清亮。
「吃過。」孫管家點點頭,抬起牆上的內線電話,點了單。「小咪,兩份菠蘿包,兩杯絲襪奶茶,四隻原位蛋撻。」
明晚輕笑:「這樣的點單方式,倒是不太多見。」
孫管家看向明晚的方向,兩年前這個女大學生的身上還有青澀的氣息,如今,雖然親切的笑容不變,但已然多了一套為人處世的方法。
「年輕的女孩這麼晚了還敢吃這麼多甜品,這也不太多見。」她這麼說。
「孫姐不知道吧,我很喜歡吃甜品,吃多少也不膩。」明晚很是坦誠。「但我想不到,孫姐也會愛吃甜品。」
「甜的東西,可以讓人緩解壓力。」孫管家語氣依舊淡淡,聽不出喜怒。
明晚恍然大悟,刻板強悍的管家,長期處在裴家那麼無時不刻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環境,壓力怎麼能不大?但任何脾氣也不能在裴家撒,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排解了。
她噙著一絲明朗笑容,眼神毫無避諱。「我們算是有一個共同話題了。」
孫管家不置可否,但她現在的精神,卻比在裴家要鬆懈許多,一臉淡淡疲憊,而並非時刻處在精明戒備的狀態。
明晚知曉,就算今晚她們無法交心,至少孫管家對她沒有任何敵意。
她將剛出爐的菠蘿包拆成一半,咬了一口,咀嚼品味,心中一喜,笑道。「果然味道很正宗。」
「你再喝喝奶茶。」孫管家的嘴角有了上揚的幅度,她耐心地說。
明晚心情大好,雙眼發亮,說了實話。「若是平常,我也許走過這家店的門口,也不會進來,那就可惜了,這麼好的美食。」
「明晚,你很誠實,就沖這一點,我並不討厭你。」孫管家沒有看她,側著清瘦的臉,望向黑漆漆的窗外。
「我能感覺的到,孫姐雖然對人不冷不熱的,但並非鐵石心腸。只是,你習慣了做一個旁觀者,再說了,有時候對人付出真心,不見得能夠換來真意。」明晚寥寥一笑,眸光清冽,心中一派清平。
孫管家沒答話,只是靜靜喝著杯中的奶茶,明晚年紀雖小,但有別人沒有的睿智和理性。
她幽幽地說,聲音有一種天生的沙啞。「看慣了複雜,相信返璞歸真也挺好。」
因此,無論是孫管家的裝扮,還是喜歡的食物,常來的店舖,都很簡單。工作時間必須應付各種戲碼,一看就是幾十年,她能不膩嗎?能不冷漠嗎?能不習以為常嗎?
「東西都吃得差不多了,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孫管家的話,把沉思的明晚拉回了現實。
「兩年前平安夜,孫管家也在場。你最清楚當時的情況,是我非要追根究底,才會讓伯父情緒波動,生病住院。」明晚頓了頓,嗓音緊繃著。「這一點,我難辭其咎。」
孫管家直直地望著眼前的明晚,她幾十年都在裴家,很少接觸外人,明晚性情正直,敢於承擔,這一點,很是難得。
「我私底下跟珍珠姐也有往來,孫姐肯定知道,但我很少在她面前提起我很關心伯父的身體,因為我知道,我一問,我們的交情就會備受考驗。這其中的道理,孫姐不會不懂。算下來,我願意到孫姐這兒碰一下運氣,你能告訴我,伯父的身體還好嗎?」明晚問的極為懇切專注,情緒不能作假。
「醫生說,只要沒有外界的刺激,先生再活十年也沒問題。」孫管家輕輕歎了口氣,眼神黯然不少。「你可以放心,也不必太過內疚。人總會衝動,若沒有衝動,才像是行屍走肉。也許,這件事根本沒辦法瞞著一輩子,你這麼想就好。」
「我相信孫姐的話。」孫管家對自己就算有所隱瞞,但說出來的,不會是假話。可見,裴立業的身體其實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糟糕,養了兩年多的病了,也許早該恢復正常的生活。這病沒有性命攸關,裴立業卻依舊被困在裴家,可見有人其心可誅。
「先生的心情不太好,我們也頗受牽連。我想他心裡是很想見你的,畢竟他是真心把你當成是兒媳婦,可是……」孫管家的一個「可是」,沒了下文。
但明晚都懂。
趙敏芝才是那個百般阻擾的人,生怕自己的出現,讓裴家定下的遺囑分配,再生是非。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晚無聲地笑了,認真誠懇地說。「孫姐,我家裡有個保姆,叫劉阿姨,她到我家也有好多年了。我想如果哪一天她退休回家,我家的所有人,都會不習慣。她把我當成是親女兒一樣看待,對我爸也照顧有加,我們之間,已經不再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我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如果我爸哪一天生病了,她也會跟孫管家照顧裴先生一樣,盡心盡力。她雖然沒什麼文化,跟孫姐不同,但我相信你們的身上有一個相似之處,便是做事只求問心無愧。」
孫管家的眼底掠過一道光芒,她沉著地點頭,雖然沒有說什麼承諾,但已然能夠感受到明晚的用心。
能把話說到這份上,她若是繼續無動於衷,才像是不通情理之人。
明晚下了樓,到櫃檯上買單,店員小姐卻擺擺手。「不用,孫姐請客。」
「這怎麼行?是我約得她,該我來。」明晚還是付了錢,走出這家一點也不起眼的甜品店,無力地垮下肩膀。
裴家那座城堡,守衛森嚴,她走不進去。目前,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盡力而為,算是對裴立業的一點心意吧。
等明晚走了,孫管家才下了樓,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從點心房裡走出來,一開口,就是地道的粵語,大意是在問剛才走的女人是誰。
孫管家面無表情地回了話,說的同樣是粵語。「一個朋友。」
男人不以為然,走去櫃檯,把明晚放下的那張百元鈔票攥在手裡,朝著門口走去。「買包煙。」
「孫姐——」店員很無奈地喊住孫管家。
「你顧店吧,我先走了。」孫管家頭也不回,招手打了的士,回到半山邸堡去。
孫管家一回到裴家,剛踏入客廳,就看到趙敏芝坐在水晶大吊燈下,神情悠閒地喝著花茶。
「又出去吃甜食了?一股香味。」趙敏芝眼神犀利,嘴巴更是不饒人,冷冷一笑。「你在這個家裡又受氣了?這麼多年,也改不了習慣。」
孫管家沒吭聲,跟趙敏芝相處下來,彼此都有一套方法,否則,她早就辭職了。她回到房間,換下了私底下穿的衣服。
她又恢復成原本的刻板專業形象,淡淡地問。「夫人這麼早就回來了?」趙敏芝是同幾個太太一起去聽歌劇的,而現在,還不到九點。
「簡夫人突然有事,沒來的成。這一行人種,也就她懂得歌劇的門道,跟其他人一起起哄看熱鬧,真心沒意思。」趙敏芝懶洋洋地說。
孫管家說:「我去看看先生。」
趙敏芝瞥了她一眼,司空見慣,雖然心裡不太喜歡孫管家的陰沉個性,但在業界很難找到比孫管家更適合的人,她才能留孫管家到現在。
畢竟,誰能拋下家庭,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留給僱主家庭呢?這樣看來,孫管家簡直是怪到了極致。
孫管家敲響了門,推門而入,裴立業半坐在大床上,正在翻看一份報紙,神態清明,跟常人無異。
「先生,早點休息吧。」孫管家提醒。
「孫虹,坐。」裴立業笑了笑,指了指附近的那把椅子。
孫管家沒有坐下,她淡淡地說:「先生,我站著也行,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酒莊送來了一批葡萄酒,你有空送兩箱去明家,放在家裡,煜澤不在,我也不能碰,沒有用處。」裴立業說話的語速顯然放慢了,但可以聽得出他的頭腦清楚,思緒分明。
「明天我就去辦。」孫管家一口允諾。
……
明晚在第二日就陪著明成鈞去銀行貸款,把房子作為抵押,貸了五百萬,將明成鈞這麼多年的積蓄二百多萬一股腦取出來,明晚將自己賬戶上的錢也添了進去,林林總總湊了八百萬個整數,全部投到公司裡去補那個大洞,總算勉強過得去。
明成鈞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工程總算可以繼續進行,再過兩個月,收了餘款,爸再把錢還你。」
明晚笑著看他,「有什麼好分清楚的?」
明成鈞很堅決:「這兩年你做事那麼辛苦,每一分錢,都來的不容易。」
「爸,你經營公司又比我輕鬆嗎?都是一家人,難道我只能有福同享,不能有難同當?那我還算是人嗎?」明晚輕笑出聲,神態自如,傍著明成鈞的手臂,說道。「別愁了,我請爸去吃飯,吃你最喜歡的烤肉,好不好?」
兩人去了最近的韓國烤肉店,菜是自助,明晚負責烤肉,把冒著油水香噴噴的烤肉夾到明成鈞的盤子裡,明成鈞喝了兩杯啤酒,臉色覆上紅暈,話也變多了。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出來吃過飯了。
「小晚,鳳凰國際的總監,是不是你以前的朋友?」明成鈞突然提到楚北默。
明晚愣了愣,當年還在學生時代,跟楚北默相戀,雖然對明成鈞沒有有意隱瞞,但明成鈞忙於工作,很少有功夫關心她和明晨的學業,幸虧她們都很好強,在學習上沒有讓家長多操心。她以為,明成鈞根本不知道楚北默的存在。
「我在一場宴席上認識了他,小伙子很端正,脾氣也好,穩重得體,工作也不錯,要是你能跟他成了家,我就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了。」明成鈞語重心長地說,並不是說笑。
「爸,我不瞞你,我跟北默是談過,曾經是男女朋友,但早就分手了。現在我們感情也很好,算是好朋友,經常互相照應,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明晚據實以告,將烤肉翻面,神態平和。
明成鈞重重歎了口氣,將半杯啤酒一飲而盡,可見他期盼的是自己能跟楚北默開花結果,至少能過一帆風順的生活。
明晚抿了抿唇,心中百轉千回,感情就是這樣,來去都悄無聲息,不容人掌控。
吃完飯後,明晚把明成鈞送到機場,處理了這個小危機,他們又要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去。
明晚順路去了一趟林筱雨的寵物店,巧的是,寵物美容師正在給一隻哈士奇洗澡吹毛,她看了一眼,覺得這只哈士奇有些眼熟。
「蒙太奇?」她轉向林筱雨的方向,詢問一句。
「是啊,在這裡住了一陣子了,總算把毛病治好了,今天給它理個發,吹個頭,精神抖擻地回家去。」林筱雨詼諧地說。
明晚定睛一看,果然是治好了它掉毛的病症,她對這類大型犬很有好感,蒙太奇又聽話,她稍微逗了逗它,它就跟她打成一片。
「這幾天你好像很閒啊。」林筱雨並不打斷明晚跟哈士奇的互動,一邊清點貨架上的狗糧,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剛完成兩筆訂單,處於休假狀態。」
明晚眼都不抬,逕自逗著哈士奇,揚了揚手中的迴旋鏢,用力甩出迴旋鏢,哈士奇很快跑出去,凌空一躍,利齒咬住迴旋鏢,屁顛屁顛地回來獻寶。
她眉開眼笑地拍手,揉了揉哈士奇的頭,誇讚:「goodboy!」
「看把你樂得,既然這麼喜歡貓貓狗狗的,養一隻不就得了?你看中哪個品種,我送你一隻,別總是來這兒騷擾別人家的孩子。」林筱雨情不自禁笑了,很是大方地說。
「我不能養。」明晚搖了搖頭,裴煜澤的過敏症,可不是開玩笑。
「反正你家有保姆,你回不了家讓她照看,不就成了?」林筱雨自以為明晚說的是工作繁忙。
明晚挑了挑眉,不再說話,哈士奇纏著她,再度把沾著口水的迴旋鏢放到她的手心上。她原本灰暗的心情,瞬間變好。
人跟狗,玩的不亦樂乎。
「蒙太奇,來,抱抱。」明晚張開雙臂,那狗也實在通人性,竟然朝著她撲來,她雙臂收攏,把大狗抱在懷裡,下巴蹭著它的耳朵,她呵呵地笑,高興的像是個孩子。
「明晚,你收斂點,蒙太奇的爸爸來了。」林筱雨低聲提醒。
明晚還是不太習慣,養寵物的人總是自詡為貓狗的爸媽,她仰起臉,見韓冬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店裡,他訝異地望著自己,兩人四目相接,他清俊的臉上竟然浮現淡淡的紅。
她一頭霧水,她懷裡抱得是他的狗,又不是他,韓冬臉紅什麼?
「這些是醫生開的藥,如果以後還有掉毛的情況,吃這個藥就行,好的很快。還有,這張紙上寫的東西,絕對不能給蒙太奇碰。」林筱雨自顧自把藥品遞給韓冬,韓冬付了帳,走到明晚的面前來。
「蒙太奇很喜歡你,說也奇怪,它對除我以外的人,常常是愛答不理的。」
「我也很喜歡它啊。」明晚隨口一說,不以為然。
韓冬笑了笑,沒說什麼,俯下身子,給哈士奇套上狗鏈,它抖了抖身子,精神突然有些雀躍。
「它什麼意思?」明晚看向韓冬,問道。
韓冬無奈至極:「每天早晚我給它套狗鏈,帶它上街,它都很高興,現在,條件反射了。」
「我來遛狗吧,反正我也沒事。」明晚自告奮勇。
韓冬愣了愣,竟然跟著明晚出去了,林筱雨看著兩人一狗越走越遠,皺著眉頭抱怨一句:「什麼情況?不是遛狗嗎,怎麼成了遛人了?」
「我以為女人只喜歡小型犬,我出去遛狗的時候,非要用狗鏈拴著,否則,生怕嚇哭別人。」韓冬跟明晚並肩走著,蒙太奇由明晚牽著,很是自由自在。
「我對大型犬情有獨鍾,像是松獅,哈士奇,阿拉斯加什麼的,都挺喜歡的。」明晚笑顏對他。
「你沒有養狗的念頭嗎?它們很通人性,有它們陪著,心情會好很多。」
明晚但笑不語,半響才說。「以後再說吧。」
「是因為阿澤嗎?」韓冬沉默了很久,低低地問,眼底掠過一抹極為複雜的情感。
明晚突然俯下身子,把蒙太奇咬著的礦泉水瓶拉出來,丟到垃圾桶裡,對著狗訓斥一句。「不要隨便吃路上的垃圾。」
韓冬啞然失笑,看著她柔美的面容,突然心頭情緒翻滾,他幽幽地說。「明晚,如果你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跟阿澤共度餘生,不如再考慮考慮。」
她轉過臉來,血色盡失,不知韓冬這一句話,到底何意。
但韓冬顯然欲言又止,他們就近遛了一圈,才在寵物店分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