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有些詫異,看著他的臉,沒有答話。
他的眼底,一抹黯然無聲遊走:「怎麼,跟別人有約了?」
「沒有。」她據實以告。
「就這麼說定了。」他霸道地說,早已做出了安排。
「你就不想問,我為什麼出現在吳曦秦的心理咨詢室?」明晚倉促起身,碰倒了身前的畫架,來不及追上他轉身的速度。
她已經忍耐了很久,不是不知道其中的玄機。
裴煜澤明顯身影一僵,但還是不曾回過頭來看她,嗓音陡然低沉下來:「你要想說,自然就會告訴我。」
「我從未跟你說,我去那裡了,那次你之所以會趕來,是因為——」明晚直直盯著那個高大俊挺的背影,聽到自己的聲音異常的鎮靜冷漠。「一直以來,你都在派人跟蹤我?我的行蹤,你始終瞭如指掌?」
他沒回答,扳動門把的手,遲遲不曾用力。
「你這麼做,是為了保護我,還是因為懷疑我?」她頭痛欲裂,臉色死白,說破不見得是聰明的抉擇,但這種氣氛,更令人窒息。
「隨便你怎麼想。」他的唇畔,笑意沒有半點溫度。他不擅長跟別人解釋,也沒這個婆媽的習慣。
明晚無言地轉身,不再去追問,耳後傳來關門的聲響,震得她心扉顫抖。
晚飯後,孫管家請了兩人去了客廳,趙敏芝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秀氣溫雅的眉眼之內儘是冷淡。
明晚在第一瞬間,就嗅聞到氣氛的不對勁。
裴煜澤不客氣地坐下,長臂一伸,從玻璃茶几上取過牛皮紙袋,往下一抖,五六張照片散落開來。
「你們兩個給我解釋清楚。」
趙敏芝冷冷盯著明晚,如果眼光是刀刃的話,她早就被凌遲處死。
明晚低頭,看清照片上是自己被楚北默擁在懷中的情景,哪怕是夜晚,還是能看清他們的五官表情。
「這不是明晚的老情人嗎?我知道。」裴煜澤掃了一眼,語氣戲謔。「相機不錯,你挺上照的。」
明晚分不清裴煜澤是說笑還是嘲諷,正襟危坐,緊緊攥著照片一角,卻已經咬緊牙關,處在備戰狀態。
趙敏芝的神態沒有半分鬆懈,眼神凌厲:「你跟以前的老朋友見面媽能理解,但沒必要跟男人摟摟抱抱的,你已經不是單身的女孩子了,怎麼也得為夫家和煜澤著想吧。」
在他們眼裡,那些照片,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她心中悲涼。
豪門之中,個個都是狠角色。稍不留神,就會被踩在腳底。
「我以為明家的家風淳樸,原來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四個字,在趙敏芝嘴裡,已經是最尖銳的鄙夷。
明晚知道這個時候,解釋越多,漏洞越多。再者,她沒想過要將楚北默的**透露在裴家人面前。
趙敏芝刻意地歎氣,萬分惋惜無奈:「都是你媽過世的早,否則,這些基本的道理還是該教你的。」
明晚聽到這裡,心措不及防地挨了一刀,小臉上血色盡失,牙齒幾乎將自己的唇肉咬掉一塊。
「是我的錯,跟我媽無關。」她無法容忍地下之人,還要被牽累。
裴煜澤詫異於她眼底的淚光泠泠,不知怎麼的,看她被趙敏芝數落教訓,心裡同樣沒半點痛快。他轉過臉去,對著趙敏芝說:「媽,你這話太過分了。只是抱一下而已,沒必要把明晚浸豬籠吧?」
趙敏芝沒想過一向寵極了的兒子竟然為明晚說話,無聲冷笑。「你還真是什麼都吃得了虧——」
「我姐到處跟別人貼面親吻,也沒見你這麼大反應。」他話鋒一轉,扯唇笑道。「明晚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還能等你興師問罪嗎?我早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趙敏芝強笑,不再追究,退了場,但還是對明晚有了心結。
她獨自坐在客廳,裴家自從十一月份就開了地暖,她拖著棉質拖鞋踩在羊毛地毯上,卻還是覺得一陣陣寒意從腳心,鑽到骨子裡去。
正想將散亂的照片收拾好,裴煜澤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搶在她前頭將照片塞進牛皮紙袋,掏出打火機,點了火,丟進垃圾桶。
「你告訴過我,你跟楚北默已經分手了。藕斷絲連,不像你的作風。」他的眼神淡淡,盯著垃圾桶內的火光,吞噬了所有對她不利的證據。
「我是跟他分手了,腳踏兩隻船太累,我做不了。」她起身,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絲疲倦。
裴家始終不是自己的家,先前的溫馨假象,曾經令她有一刻想過生活在這兒沒有什麼不好,但根本經不起半點風波。
裴煜澤算是最能容忍自己的人了,但即便如此,他的不擇手段,照樣令人難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