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而至。
晚飯前,陸語照例去了後廚,順出一隻羊腿,三根黃瓜,連帶著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零嘴,滿抱在懷裡,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剛進門,陸語就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待看清來人後,這才長舒一口氣,將順回來的東西放在桌上,看了看一屋子的亂七八糟,倒也不甚在意,就這麼大喇喇的躺在了床鋪上。
陶陶一臉氣鼓鼓的樣子,坐在桌上,順手就拿起了陸語順回來的黃瓜。
「喂,這黃瓜是用來吃的。」陸語瞥了她一眼。
陶陶狠狠地瞪著他,雙手用力。
「卡嚓」!
黃瓜應聲斷成兩截,陸語不由就打了個哆嗦。
陶陶走到床前,惡狠狠地道:「本小姐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我的書還給我,否則的話……」
「如何?」陸語甚至懶得看她,閉目養神起來。
可是下一刻,就是一陣劇痛。陸語一下子就咧嘴,可是沒等他叫出來,耳根上陶陶的手就像鉗子一樣拽著自己,不由自主地就下了床。
「哎喲,姑奶奶,鬆手鬆手。疼……疼……」陸語一路叫喚著。
陶陶卻不理不睬,甚至速度越來越快。
你說什麼?為什麼不反抗!
因為他懶得反抗。
這不,連叫都懶得叫了。任由陶陶一路拖著他,往後山而去。
不知是過了多久,直到周圍看不到半點燈火,陶陶這才鬆開了手裡的耳朵。
陸語揉了揉麻木的左耳,四處看了看,藉著月光,只看到周圍光禿禿的一片,
陶陶似乎很是生氣,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背對著陸語站著。
「喂,你把我拖到這裡幹什麼?」陸語感受到涼風陣陣,裹緊了自己的道袍走到陶陶身旁,卻感覺到前方三尺外,一片黝黑,竟然已經是懸崖邊上,看去一片黝暗,不知深淺。
陶陶轉過身,看著陸語,仍舊一臉氣鼓鼓的模樣。
「嘿嘿……」陸語訕笑,「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邁開步子就要開溜。
可是還沒等他跑出去兩步,微光一閃,陶陶就站在了他面前,死死的盯著他。
陸語臉上有些不自然。
這小妮子大半夜的把小爺拖到這種地方來,不是要以身相許吧?
這月黑風高的,倒的確是個好地方。
陸語正暗自意淫的時候,卻看到陶陶伸出抽出了背上的青霜劍,指向了他的喉嚨。顯然,小美女已經是懶得跟他廢話了。
陸語瞬間就覺得脖子間一涼,一看情勢不妙,舔臉笑著,後退了一步。
可是陶陶卻緊逼而上,就這一進一退間,陸語已然到了懸崖邊上。
陸語已經感受到身後「呼呼」的山風吹得他有些搖晃了。
陶陶只是想要回自己的書,卻並沒有想要陸語的命,站在原地,伸出了空著的左手。
「嘿嘿,有話好好說,女孩子家家的動刀動槍的多不好。」
陸語額前有些冒冷汗。
陶陶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傢伙,「撿走」了自己的東西,死活不換給自己不說,竟然還笑得這麼可惡,自己怎麼能輕饒了他。
就在這時,陸語突然覺得腳腕上有些濕滑,下意識的就低頭一看,一條手腕粗細的大蛇竟然在兩人對峙之時攀上了他的腳面。
「啊!」
陸語尚且沒反應過來,陶陶卻一聲尖叫,手中的青霜劍一頓亂晃。陸語登時就嚇得退了一步。
下一刻,他就暗叫完蛋。
「嘩啦啦……」一陣山石滾動的聲音。
陶陶立刻就慌了神,倒提青霜劍,三步並作兩步就到了懸崖邊上,卻看到陸語一隻手緊緊地扣著崖邊的一小塊凸起,整個身子凌空搖晃著,看到陶陶到了崖邊,陸語不由破口大罵:「你這婆娘,沒事兒拿著把破劍瞎晃什麼。小爺差點兒讓你害死。」
陶陶是誰,蜀山的少掌門,從小就是被人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主兒,哪裡有人對她如此口出惡言。當即就上了火,撿起崖邊的一塊小石頭就砸在了陸語的腦袋上,正中眉心。
「哎喲!」陸語痛叫,左手晃動著掐一道決,口中低喝:「風·浮游!」
這個玄通老道第一次展示給他的風素咒法,陸語自然是極為熟練的。
可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身子仍舊這麼吊在半空,絲毫沒有浮起的徵兆,反而是覺得身子猛地一沉,一股巨力作用下,彷彿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拽向了無底深淵。
而他自己由於初開根脈,體內的元力匱乏,只能勉強支撐自己施展兩三次咒法,並且之後身子都會有虛弱的症狀。這在平日看來毫不起眼的後遺症,卻在此情此景之下,會要了他的命。
可是陶陶根本就沒想到這些,而且她也不知道此時陸語所承受的壓力,無論陸語嘴中哭爹喊娘的叫喚著要堅持不住了,卻仍舊撿起小石頭砸向陸語。
陶陶雖然有些呆萌,但是並不傻。修真之人,即便是沒了元力,肉身也是較為強大的,才這麼會兒就哭爹喊娘的,一定是在騙自己。
陶陶想到這裡,心中愈發的來氣。手中的小石頭一股腦的扔在了陸語的臉上。
陸語心中叫苦,後悔不迭,急忙叫道:「快拉我上去,我這就還給你。」
陶陶一聽,住了手,輕哼一聲,露出一個勝利的表情。隨後體內元力一動,就彎腰伸手,想要搭在了陸語的手腕上。
可隨後,她就一聲尖叫,緊接著竟然就這麼直挺挺的栽落而下。
只因在她的手伸出懸崖的一刻,驀然間一股巨力襲來,陶陶一個不防之下,就這麼被那巨力拽了下去。
陸語傻眼了,這小妮子是在找死麼?
可是隨後他就哭了。陶陶的連就這麼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臉上,四唇相接。
好在生死時刻,陸語沒有任何時間去看陶陶攸忽之間漲紅的臉頰,大喊一聲,陸語整個右臂似乎都是猛地暴漲,粗了一圈,死死地扣住了崖邊的凸起。
而陶陶則是立刻用雙手雙腿勒住了陸語的後背,遠看如同一隻八爪魚一般,掛在陸語的胸膛。
即便陸語的身體變態的強悍,可右臂仍舊是不堪重負於二人的體重,只聽右肩處「卡嚓」一聲,陸語只覺一陣鑽心之痛,整個右臂都麻木了下來,右手在毫無知覺的時候,鬆了開來。
耳旁是呼呼的風聲和陶陶撕心裂肺的尖叫。
驀然間,左側一道亮光閃過,電光火石之間,哪裡想的了那麼多,陸語勉力抬起左手,堪堪握住了那亮光的末尾之處。
入手就是一涼——正是陶陶的那一柄青霜劍!
看清手中之物,陸語就立即明白了,這恐怕是唯一的生機了。毫不猶豫,陸語奮力提起手中彎曲的短劍,照著面前的石壁就狠狠地刺了過去。
「噗嗤!」
這看來奇形怪狀的短劍應聲而入,像是插進了綿軟的豆腐裡一般。
「嗤啦」「嗤啦」……
一連串的彷彿是撕開美女衣服的聲音,夾雜在陶陶的尖叫聲中,令得陸語不由地直翻白眼,但左手卻抓的更緊了。
不過,好在這「怪劍」極為的鋒利,自己二人墜落的速度雖然極快,但陸語感受得到下降的速度實在逐步的減緩。若是一把鈍劍的話,且不論是否能刺入這石壁,即便是能夠刺入其中,恐怕這一前一後的極靜極動之間,自己的左臂也要交代在這裡了,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也不知是向下墜落了多久,陸語忽的感覺到左臂一緊,手上的青霜劍猛地一震,晃了三晃,停了下來。
「跨啦啦!」
一大片碎石碰撞著崖壁,去勢不減。
隨後就是一連串的「砰砰」聲。
陸語鬆了口氣,有些氣喘,隨後斜了一眼懷中四肢緊扣著自己,雙目緊閉,兀自尖叫不止的陶陶:「能閉嘴嗎!」
有幾分不耐,又有幾分憤恨。
陶陶聽到陸語帶著訓斥的語氣,止住了叫聲,睜開婆娑淚眼,看到自己二人正掛在懸崖峭壁上,四下裡更是一片漆黑,四肢不自主的又緊了緊。
「咳咳……」陸語咳嗽,「你要勒死我麼?」
陶陶連忙鬆了鬆四肢,隨後有幾分怯懦地道:「對不起,我,我害怕。」
說到最後,聲音細如蚊鳴。
陸語懶得再計較什麼,吩咐陶陶向上一點。
後者遲疑了下,隨後抓著他的衣服向上挪了挪,直到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兩腿夾緊他的腰身。(這個姿勢,怎麼有點熟悉。)整個腦袋都埋在陸語的胸膛上,低著腦袋。
也幸好陶陶身材嬌小,這才能解放了陸語的雙腿,輕輕擺動著,只是胸前緊貼的兩團柔軟在此中的輕柔,的確是令得陸語心中微蕩,可是左臂上已然是一片酸痛。好在陸語明白此刻的處境,收斂心神,鼻關口,口觀心。在這痛與快樂中,終於是找到個落腳的地方。
輕輕鬆了口氣,陸語看了看懷裡一聲不吭的陶陶,這半晌搖搖晃晃的,這小妮子也不知是嚇得還是背著山風吹得,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陸語低頭:「白小陶!(陶陶的全名,陸語在回到嶗山後從莫黃川口中所知)嚇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