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凜冽的夜裡,突然下起了狂風暴雨,溫度驟降到零度以下。惡劣的天氣裡,其他同事一下班就趕緊回家了,但她仍堅持加班到十點。
迎著暴風雨艱難地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洗了個澡,換上厚厚的睡衣。
正準備休息,門鈴突然響了,她覺得很奇怪,本能認為周安不會在這麼惡劣的天氣裡跑過來。
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美婦,真的是很漂亮優雅也很貴氣的那種。即便渾身濕透,頭髮還在**地往下淌水,妝容也花了,但依舊難掩她高貴的氣質。
方箐箐愣了一下,「你好,找誰?」
「我……我住在隔壁,忘了帶家裡的鑰匙,外面太冷了,能在你家等一會兒嗎?我家人很快就回來……」
方箐箐以前沒在這棟公寓見過她,心裡想即便自己早出晚歸,整整八個月,也不可能一次照面都沒打過。
但看她渾身都濕透了,冷得嘴唇都發白了,還是讓她進來。她莫名覺得對方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謝謝!」
美婦哆哆嗦嗦地走了進來,方箐箐想一下,趕緊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讓她先洗個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又泡了杯姜茶給她。
「謝謝你!你讓我進來我已經很感激了,還要麻煩你讓我洗澡,還泡茶,你真是太好人了!」
「沒什麼!這麼冷的天,不趕緊洗澡會凍僵的!」方箐箐也給自己泡了一杯,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
洗去了一身狼狽,對方的美貌才算完全展現出來。大概四十多歲,可是保養得很好,五官極其驚艷,像畫報裡的人物。
身上那種優雅嬌柔不造作,即便有些嫵媚,也不是那種俗氣的嫵媚,女人看了都不得不驚歎她的美貌。
「對了,我叫夏琳!」
「方箐箐!」
「原來是方小姐……」
「你叫我箐箐就好了!」方箐箐覺得對方也很好相處,沒有距離感,而且無形中有一種親切感,覺得認識她。
「這麼晚了,你怎麼放心讓我進來?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我以前是警察,再說你一個柔弱女人,沒什麼不放心!」
「你就不怕我是團伙作案?」
方箐箐聳聳肩,「以我那麼多年的當差經驗,壞人不長你這樣!」
夏琳被她逗笑了,「現在社會險惡,每個人提防心都很強,很少有像你這麼容易相信人,並且樂於助人的好人了!」
「我相信好人還是有的,並且佔大多數!」
「也許吧!但你是今晚第一個願意幫助我的人!」
「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離婚後這房子是我前夫在住,我很少過來!」
「原來是這樣……」
「怎麼?因為我離婚對我有看法?」
「沒有!我也離過婚,這算不了什麼?」
「是麼?你也離過婚?」夏琳先是意外了一下,然後來了興趣,坐起身子,「方便和我說說嗎?」
方箐箐其實不願意向一個陌生人吐露心聲,而且過去的事情了,她本來也不太願意提。
但夏琳一直問她,「我前夫應該沒這麼快回來,反正兩個人也無聊,不如來一場女人之間的談話?」
「看你的樣子,平時應該將心門關得很緊,有時候壓在心裡的事情,對一個陌生人倒容易說出口。即便我幫不上忙,說不定也能給你一點意見!」
大概是對她有一種親切感,再加上壓在心裡多時,方箐箐就有些動容了。抿了一小口姜茶之後,淡淡開口。「其實也沒什麼,丈夫有外遇被我發現了,就是這樣!」
「哦?有你這麼漂亮的老婆還找小三,他腦子在想什麼?」
「我和他在一起很多年了,對他來說,也許我已經失去了身為女性的魅力!男人,總是喜歡尋求刺激!我們從大學就在一起,我大四的時候意外懷孕,畢業沒多久就生了個女兒,而我前夫還在讀研究生,所以我一生完孩子就出去工作了,整個家都是我在養。那個時候儘管很累,但我覺得很幸福。」
「後來他說因為工作原因要調到京都,我就放棄了工作和他一起過去。並且為了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家庭,沒再當警察,而是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
「可男人往往會辜負對他掏心掏肺的女人,後來我才知道,他要搬去京都,是為了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們離婚後,孩子歸我,這算是我唯一的慰藉!」
「原來是這樣,可以想像那時候你有多痛苦!」
「嗯!那段時間確實想不開,還好有女兒支持我。我對自己說,就算為了她,我也要堅持下去!而且,還有另一個人一直在幫我,他真的對我很好!」
夏琳眸光蕩漾了一下,「哦?男人?」
「嗯!男人!其實我一開始很討厭他,覺得他花心濫情,冷血又絕情的一個人,但後來發現我錯了,他內心很善良,幫了我很多的忙。在那段時間裡,我們的感情慢慢發生了改變,我愛上了他!」
「那你們現在在一起?」
「沒有!正常家庭也無法接受一個離婚還帶孩子的女人,更何況他們家家世顯赫!你應該能想像我有多矛盾,我害怕他和家裡反目,害怕他和我結婚後後悔,也不想他承受那麼多壓力。我那時候認為嫁給他會成為他人生的一個污點,所以一直在抗拒他!」
「後來他父親把我派到法國,並阻止我們見面!到現在,我和他已經有八個月沒見過面,也沒說過一句話。」
「說來也奇怪,不在一起,我反倒對他更有信心了。他為了我和他父親脫離了關係,另立門戶,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我越來越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只要我們走出了這個難關,我不會再那麼擔心未來的事情,我只想不顧一切地和他在一起!」
夏琳認真聽她說完,若有所思。「所以,離婚、孩子、家庭,包括輿.論壓力,你都不在乎了?」
「我相信堅定的愛情有著強大的力量,一定能衝破任何困難,也相信他對我的感情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他說得對,我們是為自己活著,而不是為別人而活,不管別人怎麼想,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你們的愛情讓我很震撼,我也相信他選擇了一個好女人!相比之下,我比你軟弱多了!」
「我第一任丈夫是和我是為愛結婚,但他工作很忙,一直無暇照顧家裡。我當時候也年輕,任性,很快就被另一個關心我的男人打動了,甚至為了他連幾歲的兒子都拋棄,離開了那個家……」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對兒子心存愧疚,我盡量不去聽他的消息,因為我害怕,我覺得自己沒資格。我為了自己的幸福,拋棄了他,他心裡一定恨我……」
這段經歷讓方箐箐想起了一些什麼,但她只是懷疑地睜大了眼睛,什麼都沒有說。
反倒是夏琳主動道:「你猜得沒錯,我是歐陽的媽媽!」
難怪她覺得眼熟,仔細看他們的眉眼很像!
方箐箐失措地捂唇,還是很意外。「阿姨……你怎麼會……」
「是周安聯繫了我!早兩天他飛到西班牙找我,說一定要我見一個人,說是歐陽心愛的女人,但你們的感情遇到了困難。我問他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肯告訴我,讓我自己來問你!」
「我不管我兒子愛的是什麼樣的女人,但有一顆善心很重要,所以我剛才才想到用那個方法試探你!」
「說實話,你讓我進來我已經對你印象很好,後來你再拿自己的衣服給我穿,還給我泡茶,我就更喜歡你了!」
「你說的那些問題確實存在,可是離婚有孩子都不是你的錯,你也不用太在意這些事情。」
「人生只結一次婚,白頭到老固然好,可是人生有太多次意外,因此你要不斷地去選擇,去改變命運,去爭取自己的幸福!」
夏琳一直用那種很理解、包容,溫柔的語氣說話,卻給了方箐箐很強大的力量。
「儘管對不起歐陽,可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選擇我現在的丈夫,我們很幸福,也有可愛的孩子。他從來沒有因為過去的事情而對我有任何不好的看法,他很疼愛我,我相信歐陽也會!」
「你們現在最大的阻力來自於阿風,我知道他的性格很固執,也會不擇手段地去阻止你們。但你不用擔心,你不是一個人!」
夏琳放下茶杯,溫暖乾燥的大手握住了方箐箐的,眼神溫柔而有力,「你還有我,還有周安,我們都會幫你。最重要的是,歐陽愛你!」
這驚喜來得太突然,方箐箐有些手足無措了,「阿姨,我……你真的不介意我……」
「我說了,那不是你的污點。你有女兒又怎麼樣,只要是你的,歐陽肯定會視如己出。再說了,你們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只要真心相愛,那些都不是問題!」
「你現在這邊安心地等著,堅持別放棄。至於阿風那邊,我會去勸他!他對我還有感情,我相信他會聽我的話!」
「謝謝您,阿姨,真的很感謝你……」
「別謝我,你該謝謝你自己,是你的堅持讓我感動。周安告訴我你是個多麼努力的女孩子,很讓人尊敬!」
方箐箐紅了紅臉,在未來婆婆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謙虛道:「我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好,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更加強大。將來站在歐陽身邊,不至於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貧窮或是富有,我都能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這就是我努力的動力!」
「如果你說這些都沒什麼,那我就太慚愧了!我就是受了一點冷落就離婚,而你……」夏琳搖了搖頭。「同樣是女人,我和你比差距太大了!」
「阿姨,您千萬別這麼說,您有選擇的權力,沒有任何人能指責!」
「我一直也是這麼認為的,只是對不起歐陽!對了,他有沒有想你抱怨過我?」
「沒有!他很少和我提您的事情!」見夏琳的眼神暗淡下去,方箐箐忙補充。「但我能感覺出來,他不恨您!他曾經去西班牙找過你,但你們一家人很幸福,他不想打擾!」
「真的嗎?他真的來找過我?他不恨我?」
方箐箐搖頭,「也許小時候有過埋怨,但漸漸地,他能理解您!不管你和他父親關係如何,你都是他媽媽,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
夏琳聽了濕紅了眼眶,既感動又慚愧。「那就好!我也想趕緊見見他!」
她擦了擦眼角,從懷裡掏出一條款式簡單優雅的項鏈,「對了,這是我偷偷為將來的兒媳婦準備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這太貴重了,而且我和歐陽還沒結婚……」
「相信我!你們肯定會結婚!」夏琳把項鏈塞進她手心,緊緊握住。「你是我唯一認定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