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往巴黎飛機的那一刻起,方箐箐就被思念折磨著。或者說,在她離開之前,早已開始飽受思念的煎熬。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小雪和她父母,但對他們,她是放心的,儘管思念,但沒有留有遺憾。而歐陽正霖不同,她不辭而別,可以說是一種欺騙。
她不斷地猜測著他的反應,他會憤怒嗎?會和歐陽風起衝突嗎?會恨她嗎?還是會理解她?每每想到這個,她就有立刻衝下飛機的衝動。
然而,她不能,她的痛苦並無法改變任何的事情,最終還是離開了這片讓她愛恨糾纏的土地,眼含著熱淚。
身邊的乘客問她為什麼哭了,她百感交集,竟說不出一個理由。
他們間的故事,太過曲折,也有著太多的心酸,根本不是幾句話足以解釋的。
她只是低著頭,默默地流下了隱忍已久的淚水。無比清楚地意識到她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堅強,或者說,她的堅強,早就在這段感情裡被消磨殆盡,此刻的她很脆弱。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抵達了巴黎,周安派人來接她,把她送到了公寓。
一切都是歐陽風的精心安排,近湖的高級公寓,可以俯瞰整個巴黎的夜景。正是周安所說的,只有成功者才有資格看到的風景,是她一個普通人努力幾輩子都無法得到的。
這也是他們之間的差距,是她身不由己的原因,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和他們對抗。
歐陽風兌現了他的承諾,對她已經仁至義盡。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此刻應該打電話向他交換條件,把小雪和她父母接到法國,重新開始一段和從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可以過上法國上流社會女人的生活,也可以讓小雪接受更好的教育,條件不過是割捨掉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
可是,面對眼前的這一切富麗繁華,她一點都不感到心動,滿滿的都是心酸,說不上來的那種。
和窗外繁華得不似人間的夜景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她此刻的絕望,被烏雲籠罩著,心灰意冷。
安頓完畢後,她唯有用工作來麻痺自己,每天早上八點上班,一直加班到十一點才回來。同事都笑她太拚命,來巴黎也不懂得享受浪漫安逸的生活。
可她要怎麼安心享受?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會想起歐陽正霖,想起小雪,那就像惡魔一樣恐怖,她只能讓自己不停地工作,才能稍微忘卻痛苦。
又是普通的一天,離開公司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方箐箐精疲力竭。
鞋也沒有脫,就躺在上默默地望著天花板。一整天對著電腦,腰酸背痛,似乎每一塊肌肉都不屬於自己了。
從前當警察的時候,每天風裡來雨裡去,就算是幾級颱風或者暴雨也要照常工作,*不能合眼是常有的事情,她卻一點也不感到累,反而越戰越勇,精神抖擻。
究竟是因為年紀大了,體力不如從前,還是現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警察是她的夢想,她熾熱的信念支撐著,才會不知疲倦?
就在她思緒紛擾的時候,門鈴響了,方箐箐從貓眼裡往外看,是周安。
這個時間來訪,難免引人遐想,方箐箐第一反應就是排斥,她也實在沒辦法在工作一天後仍有精力招呼他。
因此,她沒有開門。
但周安又耐著性子按了幾次門鈴,最後用手敲門。「方特助、方特助!」
方箐箐捏了捏眉心,不勝其煩,隔著門問。「我已經休息了,有事嗎?」
「先開門!」
「……」
「我不習慣對著一扇門說話,這似乎也不是禮貌的待客之道!」
「我真的休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上班再談好嗎?」
「如果你不介意我擾民,那我會繼續敲門!」
方箐箐鬱悶。相處這麼久,周安也算把握清楚了她的性格。她個性倔強,只要她不想,今天他就算在外面站到地老天荒她也不會開門。可是,她沒辦法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
歎了口氣後,她開了門。
面對周安斯貴的外表以及禮貌的笑容,實在擠不出來假笑,臉沉沉的。「什麼事?」
「不請我進去?」
「這個時間,不方便!」
「對巴黎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這個時間很適合探訪。當然,如果不是你每天加班到這麼晚,我會早一些過來!」
說完,不等她同意,周安已經走了進去。
與他這種不禮貌的擅闖行為形成反差的,是他那一身筆挺的西裝,以及紳士的微笑。似乎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都相得益彰,絲毫不給人突兀感。
人都進來了,方箐箐也只好應付,關了門問他。「要喝什麼?」
「朋友從酒莊回來,給我帶了一瓶很醇的紅葡萄酒,喝這個?」周安雙手捧著,細長的酒瓶上還繫了一個紅色的蝴蝶結。
「我不想喝酒!」
「喝酒是法國人最大的愛好,你應該入鄉隨俗,別這麼抗拒。更何況,女人喝一點紅酒養顏,也有好處!」
方箐箐勾了勾嘴角,「真的不用!我沒那樣的愛好,這瓶好酒還是你帶回去吧,放在這浪費了!」
「這是禮物!你入住到現在我都沒來過,當然,也因為你沒主動邀請我,但禮物還是得送,這是最基本的禮儀。就算不喝,也可以放著當作擺設!」
「這裡的擺設已經很多了,不需要!」
費了這麼大一番唇舌,她居然還拒絕,周安不免因為她的倔強搖了搖頭。「因為討厭我,所以公寓裡連屬於我的紅酒都容不下?」
「你多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再怎麼樣,他現在既是她的合作夥伴,也是上司,方箐箐再厭煩,也沒有表現出來,不想太過不識趣。「既然這樣,那謝謝你的好意!」
她倒了兩杯水,坐到他對面。
周安環視了一圈,「這環境不錯!」
「嗯!謝謝周總安排!」
「你誤會了,這都是歐陽總裁的心意,看來……他很器重你!」
彼此都知道他在說反話,方箐箐聽聽就好,也沒往心裡去。「這麼晚了,有事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過來探望探望,問問你生活還習慣嗎?」
「有什麼不習慣的?還和國內一樣!」
「你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下班,連一秒鐘都不曾停下來感受巴黎的風景,自然和國內相同。但既然人已經在法國,就要好好享受享受這裡的風土人情,否則不就白來一趟?回國之後,反倒會後悔,遺憾當時沒有能好好享受!」
方箐箐苦笑。有句話不是說,在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
巴黎確實美的讓人心醉,然而歐陽和小雪都不在身邊,她又有什麼心思欣賞這一切?她的身體在這裡,心卻牢牢地為他們牽絆著。
過去的一個月,她飽受思念的煎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到現在。每每想起,眼裡都會泛起淚光。
周安靠在沙發上,一手隨意地舒展著,翹起二郎腿,目光落在她的工作裝上,她甚至連鞋子都沒有換。
「你說你已經休息了,原來是不想見到我!」
「沒有!我正準備休息!工作一天已經很累了,如果沒其他事情,我想,你也該早點回去休息!」
「我來這,自然有我的原因!倒不是我個人的事情,而是……我想你應該對歐陽正霖的消息感興趣!」
方箐箐的手猛地一顫,驟然一緊的瞳孔,也洩漏了此刻的心情。
在聽到那個名字時,她的心臟飛快地跳動起來。渴望知道,但是又抗拒,矛盾得要命。
「方特助……」周安微笑著提醒她,「水灑了……」
她倉皇回神,手忙腳亂地拿紙巾擦乾淨,臉上泛著潮紅,就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這一系列的反應,給了周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實話有那麼一點點嫉妒。
方箐箐這個女人最吸引他的地方就在於她的冷靜,她的無慾無求。她把工作做得很出色,滴水不漏,將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
工作的時候可以一直陪著他,任勞任怨。然而工作一結束,就離他遠遠的,避他如蛇蠍。
以前他也不是沒遇過故意耍手段扮清高的女人,但通常用不了一個星期,他就會將她們的偽裝徹底瓦解。
只有方箐箐,不管他怎麼耐著性子在她身上耗費時間和精力,製造各種條件,她始終不予理睬,像個冰山美人。對他保持著距離,他怎麼都融化不了。
但他就是不甘罷休,尤其在這朝夕相處的一個月裡,他對這個女人越來越感興趣。就連和其他女人在*.上,腦子裡偶爾也會閃過她的臉。
也許除了不甘心,他對這個女人還真是上心了,渴望征服她。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哪裡比不上歐陽正霖,論能力論氣度,他比出眾不只一點點。
關鍵是,他比他成熟。像方箐箐這樣的女人,應該選擇一個成熟的,而不是幼稚到還要給她找麻煩,讓她操心,讓她犧牲的那種。
他漫不經心來了一句,「果然只有在提到歐陽正霖的時候,才能讓你方寸大亂!」
方箐箐抿了抿唇。「我沒有!」
「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又何必否認!我今天來,也是特地告訴你他的近況,我想你一定渴望知道!」
「我不想!」方箐箐本能抗拒。她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勉強讓心情平復下來,她不願再在這個時候被攪亂心思。
慌張地站了起來,如臨大敵一般急於逃避。「如果沒其他事情,你……」
「歐陽正霖和家裡決裂了!」
方箐箐耳旁「轟隆」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雙拳驟然握緊。「你說什麼?他……他和家裡決裂?」
「是!他搬出了歐陽家,問朋友借了錢,另立門戶。」
「……」方箐箐臉色發青。
「他能為了你和家裡決裂,確實在我意料之外,我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女人甘願放棄現在的一切,換做是我也未必做得到,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
「那、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一時情急,方箐箐抓住了周安的手臂,但短短的一秒後又急忙放開,急不可待地看著他。
「你認為會怎麼樣?」
「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現在就像喪家之犬一樣在外面孤軍奮鬥。之前的朋友都避開他,連開公司都要問人借錢。」周安搖了搖頭,還真有點同情。
「我承認他有點本事,不算是腦袋一包草的紈褲子弟。但京都的商業圈能吃人的,就靠他那一千萬資金,分分鐘就被人吞掉了。還想要另立門戶,太難太難。」
「他現在已經不是『天旗』集團的太子爺,別人可不會手軟。更何況歐陽風也會借這個機會狠狠地給他一個教訓,他現在可以算內憂外患,情況相當不妙!」
「最後的結果無非兩種,第一種是他真的有骨氣,餓死街頭。第二種是他承受不了,回家繼續乖乖當他的太子爺,你希望是哪一種?」
「怎麼會這樣……」方箐箐腦子都懵了,「他不能為了我這麼做……他不能……」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他和歐陽風畢竟是父子,血濃於水,她以為他不會為了自己放棄家人,最終還是會妥協的,她也能夠理解。她最擔心的就是他現在這種做法,那太可怕了。
「不過你也不用這麼擔心……」周安寬慰道,略帶點兒諷刺的意味。「歐陽正霖年輕氣盛,再加上性格本來就衝動,一時氣頭上,什麼都做得出來!但並不代表,他能夠堅持!」
「歐陽風會好好教訓他,等他吃夠虧了,知道自己無能,自然會乖乖回去。你難道真認為,像他那樣從小錦衣玉食的二世祖,能夠過苦日子?他回去,是必然的,不過是看他能支撐多就罷了……我估摸著,最多三個月……」
「所以,你還是把心放回肚子裡。不管他如何掙扎,你們都沒有未來。他頂多吃點小苦受個教訓,歐陽風不可能把他往死裡逼!你還是多考慮自己的處境……」
方箐箐百感交集,既擔心歐陽正霖,卻又不希望就這樣放棄,總之很矛盾。
就算最後的結果是他屈服,至少他為她反抗過,這也讓她感動。為了這段感情,哪怕粉身碎骨也值得了。
「我知道歐陽正霖的做法讓你很感動,但相信我,他支撐不了多久,我反倒是擔心你!」
「因為你們的身份,你一直更多地替他考慮,去承擔責任。包括為了不讓歐陽風為難他,背井離鄉到你不想去的法國,也犧牲你女兒。」
「然而你有沒有想過,這段感情所帶來的後果,為什麼要你一個女人去承受?這對你不公平!」
「真正的男人,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更別說讓她為了保護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這也說明了,你也清楚歐陽正霖沒有保護你的能力!」
方箐箐本能地排斥他這種說法。「但至少他願意為了我努力……」
「可你更擔心他了,不是嗎?我只問你,你認為他堅持到底的可能性有多大?」
方箐箐不做聲了。
周安瞇了瞇眼睛。「你瞧,連你都對他沒有信心!你願意把自己的未來交付在一個自己都沒有信心的男人身上?」
「從這段感情一開始,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抱有過希望。我敢打賭,你沒有一刻真正認為你和歐陽正霖能夠克服難關走到一起!你是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可這種喜歡堅持不了多久,最終還是會被現實吞噬得連渣都不剩。」
「事過情遷,他可以回歐陽家繼續當他的大少爺,他們父子最終會言歸於好。而你,你能得到什麼?」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你應該趁現在還有談判的資本,多為自己爭取利益。否則,當歐陽正霖被現實壓低了頭,你在歐陽風面前,連談判的資本都沒有了!你自己考慮清楚!」
……
林氏。
歐陽正霖看了眼手錶,十一點,他已經足足等了兩個小時,茶都冷了。
他和這家合作過,當他還是「天旗」集團總經理的時候,林董點頭哈腰地在門口笑臉相迎,哪裡受過這樣的冷遇。
但他倒不會覺得憤怒,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對方如何對你,全看你的身份。
他已經不是「天旗」的總經理,而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奮鬥者,對方自然不會把你看在眼裡。
「歐陽少爺……」林董快步走了進來,「抱歉抱歉!讓你久等,我的錯我的錯……」
他嘴上這麼說著,卻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背脊挺得筆直,還頗有些傲慢,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我在開會,秘書現在才通知我,要是一早知道歐陽少爺在這等,我早就出來了……坐坐坐……別站著……」
「沒關係!開會重要!」歐陽正霖磨去了以前的傲慢氣焰,態度很溫和。
林董看他的眼神有點古怪,有些譏諷也有些嘲弄。一方面嘲笑他的處境,一方面又諷刺現在的年輕人太過意氣用事。
他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這輩子才能投了這麼好的胎,放著祖輩給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非要惹這麼多麻煩!
就靠他一個人單打獨鬥,也想闖出一片天?實在是癡人說夢,也難怪歐陽總裁要給他個教訓。
「對了,令尊最近還好吧?之前一直想約他出來喝喝茶聊聊天,但他不給面子。」
「我不清楚!」
「你們是父子,怎麼會不清楚?還請歐陽少爺多多替我美言幾句,讓你父親賞個光,坐下來和我談談!」
「林董,我今天來不是以『天旗』集團總經理的身份,也不是以歐陽風兒子的身份,而是以『東湖』公司代表的身份和你談!我們公司的方案我一個星期前已經交了,但一直沒有答覆。如果還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可以詳細地向您解釋一下……」
「不用了!」林董擺手,「坦白說,公司與公司之間的合作講究的是強強聯合。我們林氏已經有了一定基業,怎麼會貿然選擇一間剛成立的公司?」
「如果你今天代表的是『天旗』,那麼,我榮幸至極。但是『東湖』,我還是勸你別浪費這個時間,我沒有合作的打算!」
「您會這麼說,一定是沒看過我們公司的方案。儘管我們公司剛成立,但引進了最先進的人才和技術,不會輸給任何大公司。另外,我們會讓出十分之一的利潤。」
「林董是汽車界的泰山北斗,應該懂得變革的道理,也有責任扶持新的公司……」
林董搖搖手指。「唉……我老了,不想去突破創新,也自認沒那個能力去扶植新公司。我做生意講究的是穩,講究的是對方的聲譽。所以,愛莫能助!」
不管歐陽正霖怎麼遊說,還是被林董拒絕了,最後也只能離開。
剛走到樓下,他就看到歐陽風坐在大廳的沙發裡。惱火地瞥了一眼,冷冷地往前走。
「站住!」歐陽風叫住他,「你這是什麼態度?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嗎?別忘了,我是你父親!」
「我父親不會這麼對我……」歐陽正霖諷刺道:「林董、周氏、天氏,這幾家公司都拒絕和我合作,是你在背後搞鬼!」
「沒錯!是我!」
「你卑鄙!」
「我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
「如果你想讓我認清現實,就不該在背後搞那麼多小動作,而是讓我靠自己的能力去談項目!」
「就靠你?靠你們公司那十幾個員工,僅僅一千萬的資金?汽車製造是個大工程,你讓對方怎麼相信你?傳出去簡直丟我們歐陽家的臉,讓人貽笑大方!」
「註冊資金少又怎麼樣?誰不是靠一步步發展?我沒有奢望過*成功,但至少,你不該堵死我的路!只要靠我的努力,即便最後輸了,我也心服口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如你以為我不出手阻止就是公平?你是我歐陽風的兒子,身上就永遠貼著這個標籤。就算對方和你合作,也是看在我歐陽風的面子上,哪算你的成功?」
歐陽正霖惱羞成怒。「不是每個人都怕你!」
「我知道我趕走了那個女人,你心裡有怨氣,你這麼做,我可以縱容你,但不代表你能一直挑戰我的底線!歐陽正霖我告訴你,任何事情都要把握個度,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
「你以為我這是在鬧?」歐陽正霖搖頭,「你太不瞭解我,或者從來沒有瞭解過我!」
「我對方箐箐是認真的,我要脫離歐陽家也是認真的。我的命運,我自己控制,你休想再插手!」
「哪怕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哪怕我一分錢都沒有,就算去洗盤子,我也不會回歐陽家當你的傀儡!你死心吧!」
「歐陽正霖、歐陽正霖……你給我站住!歐陽……」
面對頭也不回大步決絕離開的他,歐陽風憤怒得想殺人。
他後悔當初自己因為愧疚對他太過縱容,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目中無人,自以為是,嬌縱自私,狂妄而又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以為給他一點教訓他自然就知道回頭,然而他還是太低估他了。
既然這樣,就別怪他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