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餐廳裡,氣氛熱鬧,很能感染顧客。人畢竟是群居動物,就算吃個飯,也喜歡在人多的地方。顧客多,即代表味道出色,這幾乎是一個定理。
歐陽正霖點了兩個椰子雞湯,又叫了幾個清淡的特色菜,吃得不亦樂乎,還不忘朝向箐箐炫耀自己的眼光。
「怎麼?我沒選錯地方吧?你不喜歡去西餐廳,所以我專門按你的口味挑的,平民用餐點,還是團購,可以打五折。我現在是不是特別懂生活?」
方箐箐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本來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是這種心情下聽了,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習慣了這種節儉生活的,不浪費不鋪張,無論是有錢人還是窮人都是一種美德。然而,這樣的生活真的適合歐陽正霖嗎?
兩個人在一起,慢慢地總會互相影響。她融不進他那個奢華富貴的世界,所以他就竭盡所能地融入她的。剛開始也許會覺得新鮮,但久而久之,就會厭倦吧!
她現在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來自不同世界的人,生活習慣和對金錢的態度相距甚遠。
她一開始並不認同歐陽正霖的生活,認為太奢侈,可是,她不能去否認他的生活方式,是她控制欲太強了。她不認同的,並不代表那就一定不好,只是她沒有接觸過罷了!
她並不願意他和自己擠在人多吵雜的小餐館吃飯,也不喜歡他去團購,因為這並不是他該過的生活。
她會覺得……自己連累了他,拉低了他的生活!
門當戶對,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和杜嫣才能有一致的目標,一直的對生活的追求。所以他們在一起,會得到祝福,認為他們很般配,天生就該在一起。
而她,她不過是他身邊的陰影罷了!外人看來匪夷所思,只會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成為他的恥辱。
因此不管歐陽風怎麼對她,她有怨氣也罷,都是能理解的。做父母的心情,哪個不是一樣?
「在想什麼?趕緊吃!湯都要冷了!」
歐陽正霖一個勁給她夾菜,碗裡都堆滿了。
方箐箐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心裡澀澀地,很難受,根本就嚥不下去了。
「怎麼了?不和你胃口?」
「不是!中午吃太多了,現在還很飽!」
「那就少吃飯,多喝湯,本來這裡也是主推椰子雞湯!說實在的,我以前覺得貴的才是好的,無論是口味還是品質。但和你混一起後才發現,美食在民間!這裡的味道甩高級餐廳幾百條街,我現在就覺得那一餐幾萬塊錢的飯菜就是坑,在這裡可以吃好幾年!」
方箐箐又怎麼會不懂,事實沒有他說的那麼誇張。貴,自然有貴的道理。他這麼說,不過是為了讓她開心罷了,他想要很自然地融入自己的生活,不讓她感到壓力。
莞爾,「也並不像你說的那樣!」
「怎麼不像?你瞧,我能出入高級場所,也能在小餐廳吃下飯,是不是比以前成熟多了?更有魅力了?」歐陽正霖眨巴了兩下眼睛,「這叫不叫能屈能伸?」
「這叫亂用成語!」
「嘁!真不給面子!我上團購網精心挑選了這家餐廳,花了一個多小時,你就這麼對我,太狠心了!」
「如果被其他職員知道他們未來的大總裁上班時間研究團購,一定會為她們的前途感到擔憂!」
「還不是為了你?半句誇獎沒有,還這麼說我,你這女人太難討好了!不行!得罰你再請我吃一個雞湯!」
「這些菜夠多了,別浪費!」
「反正是你請客,拿出點誠意來!」
方箐箐笑而不語。嘴上微笑,心裡卻沉甸甸的,悶得透不過氣。
周圍嘈雜的人聲,突突地刺痛著她的耳朵,讓她心裡更煩惱了。突然很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所有人,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安靜地哭一場。
生活,太累了!至少對她而言如此!
一直以來,她都是被生活逼著走,大學剛畢業就承擔起了一家三口的開銷,警隊每天都有幹不完的危險任務,可以說腦袋都是懸在褲帶上的。
後來當了保安,以為會好一些,結果又遇到*。
接觸金融界,開啟了她全新的人生。這段日子縱然忙碌,但是她每天都在進步,過得很充實。並且,她收穫了一段感情。
然而生活從不曾厚待她,她得到了多少,就要相應付出多少。甚至乎,更多!幸福的生活沒過幾天,現在又要逼迫她結束,她好累!
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怎麼辦?」
「什麼叫突然消失?你是超人嗎?」
「我的意思是,你突然找不到我了!」
「你要躲開我?」
「……不是!」
「那你究竟什麼意思?」
「你別管,你只需要回答,如果我突然不見了,你會怎麼樣?」她期待他的答案,然而又害怕聽到他的答案。
「廢話!你不見了,我當然去找你了,還能怎麼樣?」
「可如果我不希望你來找我……」
「你不可能不希望,不管你嘴上怎麼說,但我知道,你無論去哪,心裡都放不下我。你渴望的和我在一起,就像我渴望和你在一起一樣強烈!」
歐陽正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清楚地一個字一個字回答。「方箐箐,我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逃走。不管你去哪裡,我都一定會找到你!」
鼻息泛起一股濕意,眼眶裡也泛起了潮濕。方箐箐別過臉,不想被他看穿。
但歐陽正霖追問道:「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傻問題?你要離開我?」
「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女人沒安全感,不都喜歡問這種問題嗎?」
「相比這個,女人更愛追問你愛不愛我,一天能問幾十次,你怎麼不問?」
「我……」
「我愛你!」歐陽正霖毫無預兆的表白,讓方箐箐怔住了,心像被什麼東西夾了一下。
在那樣深情的表白裡,她突然強烈地覺得,為了這三個字,她願意付出一切。
「方箐箐,我愛你!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這句話,以前也不認為自己會愛上一個女人,能讓我喜歡,已經算是極致了。」
「可是,如果看不到你會牽腸掛肚,時時刻刻想到你。遇到自己喜歡的,就會第一時間和你分享。你和其他男人有牽扯,我會嫉妒得發狂,對你有超強的控制欲。原本以自我為中心,現在卻努力地去遷就你,迎合你的喜好。把你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地位,由你牽動著我的喜樂,會幻想和你的未來……如果這不是愛,我不知道什麼是愛!」
歐陽正霖握住了她在餐桌上的手,緊緊地握住,通過身體傳達著自己濃烈的愛意。
每一根手指,都將她扣得緊緊的。像是一握住,就永遠不會分開的承諾。
「我很愛你!所以,不要突然從我身邊消息,我會很痛苦。但,如果你真的離開了,我一定會找到你。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方箐箐已經是熱淚盈眶,心裡的熱潮洶湧著,推著她,在她週身席捲著,幾乎就要讓她難以承受。
當被推到幸福的一定高度,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存在了,被蜜裹得緊緊的。人的一生能被這樣強烈得愛過,被這樣善待過,也就不枉此生。
即便以後分開,她仍不枉這樣為了一段感情奮不顧身。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許之前所有的災難,都是為了換得一個這樣愛她的男人。終其一生,她還是幸運的。
「你現在還要離開我嗎?」
方箐箐急忙擦了擦眼睛,搖頭,「我都說了,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我沒有真的要走!」
「戀愛中的女人都沒有安全感,喜歡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沒想到你也不例外!不過,我喜歡你這樣!」
歐陽正霖的眼裡傳達著愛意,「不管是堅強的你,逞強的你,多愁善感的你,或者是有一點點傻氣的你,我都喜歡。」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女人,但你方箐箐在我眼裡,就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誰都取代不了。所以,趕緊把你那些不安收回肚子裡,等著我用時間來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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