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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36.她的淚,割著他的心 文 / 唐輕

    早上葉寶起*的時候就變了天,前一天還陽光燦爛的,早上起來陰雲密佈,壓得她胸悶氣喘,一陣陣心悸。每次她有這種預感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對此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眼下情況本來就夠糟糕了,她不敢再去想還發生什麼更可怕的事。

    齊彧從隔壁書房走了進來,遠遠站著,深深看了她一眼。外頭黑雲密佈,她的面容有些模糊。

    短短的一段距離,卻彷彿隔著千山萬水,她即將消失似的。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一些,走近一步,冰冷的手指,緊握成拳頭。

    即使再不情願,有些話,他必須要說!

    葉寶見他站在門口不進來,愈發不安了。「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我……有話對你說!」

    他坐在沙發上,招手讓她過來。葉寶在原地踟躇了一會兒,想逃避些什麼似的,沒有動。隔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到他對面,遲疑著看著他,最終坐下了,但很不安,緊張得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方。

    「你想說什麼?」

    「我要說的話……我很不願告訴你,但我更不想你從其他人嘴裡聽到!」

    他凝重的神色,以及這番小心的措辭,都印證了葉寶最不安的猜測,手指侷促地絞在一起,心突突跳得飛快。「和你這幾天情緒不對勁有關嗎?」

    「是!」

    她低低做了幾個深呼吸,「你說吧!」

    「我……」他剛一開口,葉寶又害怕地站起來,「如果是很可怕的事情,我寧願不聽,不要告訴我!」

    「你遲早會知道!相信我,你更不願從其他人口中聽到!」

    她站了一會兒,又坐下,坐立不安的,神情像極了做錯事但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因而感到手足無措,寢食難安,害怕受到傷害。

    「你這麼嚴肅,我……我害怕……如果我承受不了怎麼辦?」

    她並非經不起一點暴風雨的籐蔓,只是能讓齊彧都為之心煩,難以啟齒的事,對她而言很可能是滅頂之災。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有些事情,你必須面對,儘管我最不願意看到你受傷,但我更不想騙你!」

    齊彧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冰涼,一直涼入他心底去了。

    他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入她掌心,輕輕握緊。直到她的手指一點點暖起來,終於能鼓足勇氣看他。「你說吧!」

    「當年爸沒有殺人!」

    葉寶眼睛一亮,血液急速流淌起來。「你說什麼?我爸沒殺人!真的嗎?」

    她焦急地抓住他一隻手,迫切追問。「你找到了證據對不對?我就知道他沒殺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你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啊……」

    「你先冷靜一點,聽我把話說完!」齊彧安撫了片刻她的情緒,才繼續說:「當年他是替陸權頂罪!」

    「陸叔?怎麼可能?」葉寶陡然間從希望的巔峰跌入萬丈深淵,情緒一下子又緊繃起來。「當年他是在場,可和他有什麼關係?」

    「你還記得所謂被你爸殺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白勇!」

    「嗯!當年你爸確實欠了他很多錢,但沒有殺他。他親口告訴我,他當時候接到陸權的電話去找他,聽到他們倆在爭吵,才知道白勇一直用地下錢莊幫陸權洗黑錢,白勇以此向陸權勒索十億,否則就舉報他,陸權一氣之下搶了你爸的槍殺了他!」

    葉寶腦子亂成一團,難以消化這些驚人的消息。

    「槍是我爸的,可當時不是說槍上有我爸的指紋嗎?而且,如果人是陸叔殺的,我爸為什麼要替他頂罪?」

    「因為他欠了太多錢,陸權以此為誘餌,脅迫他這麼做。更重要的是,你爸當時已經知道你媽和陸權的事情,他不忍心傷害你媽!」

    「可他就忍心傷害我嗎?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葉寶情緒激動地咆哮,「十年來,十年來我一直把他當殺人犯,可是你現在告訴我,是陸叔害了我爸,他對我好只是利用我,你要我怎麼接受?我腦子很亂,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就是事實!白瑞珠是白勇的養女,她接近陸驍是為了找陸權的犯罪證據。她找到之後,被陸權發現了,陸權殺了她。我想陸驍大概是知道了這件事,才會替他頂罪。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陸權!」

    葉寶大腦脹痛,「我要去告他,現在就去……」

    她心急如焚地要往外衝,但齊彧攔住了她,「你放心!他逃不掉的!警方已經將他拘捕,現在有足夠的證據定罪,只要開庭,他就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葉寶六神無主地搖頭呢喃著,十年前陸權告訴她她爸是殺人犯,十年後她才知道陸權才是兇手,他搶走了她媽,騙了她們那麼多年。

    她以為他對她真心好,原諒他,感激他,把他當成親人,結果卻證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她牽制她爸……太可怕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歹毒的人,讓她噁心。想到她爸承受的一切痛苦,想到他在病*上搶救的樣子,她就恨不得吃陸權的肉扒他的皮。

    等她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齊彧才繼續說下去。接下來的這番話,才是他最難以啟齒的。「另外……當年洗黑錢的,不止一個人,他也知道你爸是頂罪!」

    「是誰?」葉寶眼裡立即放射出仇恨的目光,恨恨地盯著他的眼睛,「告訴我,是誰?」

    那眼神讓齊彧恐懼,說不下去。

    「你告訴我,還有誰?你說啊——」她咆哮著,然而他回以的只是沉默。

    這沉默逐漸將她推入了深淵,陡然間冷靜下來,恨意轉化為了恐懼、不可置信。「你……爸?是他嗎?」

    「……」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齊彧臉上,隨之響起的葉寶的尖聲叫罵。

    「混蛋!他怎麼能這麼做?他們不是最好的兄弟嗎?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要眼睜睜把他逼上死路?」

    她揪住齊彧的衣領用力拉扯著,瘋狂叫罵著。「他們還是人嗎?他們是魔鬼!魔鬼——他們都該死!」

    「你聽我解釋,我爸和陸權不同!是,他做錯了,但沒有殺過人,這些年他一直很愧疚……」

    「愧疚?一句愧疚就能抵消我爸十年的痛苦?你看到了,在監獄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差點死掉,是被他們害死的。如果他真的死了,他們會愧疚嗎?不!他們只會鬆一口氣,因為他們骯髒的罪行會隨著我爸的死永遠埋藏在地下,沒有人會知道!」

    葉寶哭喊著,赤紅著眼眶控訴著他們的罪行。「他們在外面的過著風光的生活,可我爸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過了十年……整整十年啊……他們的心是冷的嗎?你說啊——說啊——」

    「我知道他怎麼做都無法改變當年的罪行,但他已經在彌補了,今天早上他去了警局舉報陸權,那也意味著他也要坐牢!」

    「那是他活該,他們那種人,就算坐一輩子都不夠!」葉寶惡狠狠磨牙,「他們應該統統去死!」

    「寶兒……」

    齊彧試圖扶住她的肩膀安撫她,但被葉寶用力推開,他一靠近她就往後躲,「走開,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你出去!」

    「寶兒……」

    「出去!」她用一種極度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轉過身去了,背影冷漠如冰。

    背對著他,許久,肩膀抽搐。,開始壓抑著,到最後情緒徹底崩潰,大聲地哭出來,哭得齊彧心都碎了!

    明明只有一步的距離,可就像在他們之間隔開了一道鴻溝,齊彧感覺自己怎麼也跨不過去,他害怕了!

    為了這一刻,他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但是真正到了此刻,所做的任何準備、設想,頃刻間土崩瓦解。她一哭,他就徹底亂了。

    他也恨上天的殘忍,明明他們那麼幸福,卻要因為上一輩的事情鬧得如此痛苦,他害怕這件事即便過去了,也會在她心上留下陰影。

    他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不再讓她留一滴眼淚,愧疚折磨著他的心。然而,上一輩的事,他又能怎麼樣?即便此刻看到她傷心,他也隨之心碎,他也不願讓她活在謊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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