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例會，高管經理們陸續入場後，意外地在會議室主席位看到了齊堯。自從幾個月前他將公司交給齊嗣後，就把所有事情都放手讓他去做，很少在公司出現。於是眾人暗暗在心中揣測，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大事。
各部門主管匯報了情況，一圈輪下來花了兩個多小時。齊堯認真聽完每一份報告，滿意地點頭。「感謝各位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為公司服務，穆鉉集團能有今天的規模，都倚仗各位同仁的鼎力支持。另外，我也很信任齊嗣。相信在他的帶領下，公司會取得越來越矚目的成績！」
「另外有一件事，大家心知肚明，那就是新任總經理齊彧，是我們齊家老三，多年在英國發展，最近才回國！我沒有大張旗鼓地宣佈，就是不想大家因為他的身份而有所顧忌。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座諸位都知道，我也就不再隱瞞！」
「當然，我不會因為他是我的兒子就偏袒他！重要職位向來是能者居之，如果三個月內，他做不出任何業績，那我會撤掉他總經理的職位，把他下放到基層做起！」齊堯望向齊彧，鄭重道：「齊經理，你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證明自己的實力，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齊彧攤手，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這個位子，誰有能力誰坐。如果有更有能力的同事，我願意現在就把位子讓出來！」
齊堯皺眉。這臭小子，不是當場給他難堪嗎？
這時從會議室另一頭傳來一道涼涼的嘲弄。「齊經理太謙虛了，因為你，公司這個季度的出口總價增加了百分之十……」
齊堯望向林鄭東，隱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雖然齊家在穆鉉佔絕對控股的地位，但林鄭東也是元老級人物，穆鉉的泰山北斗。這隻老狐狸，一直以來對總裁之位虎視眈眈，背後使了不少詭計，都被他壓下去了。這次怕是掌握了什麼證據，才會出聲挑釁！
「穆鉉是齊家的江山，齊總想空降誰當總經理，我都沒有異議。只不過，無規矩不成方圓，尤其是穆鉉這樣的大公司。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齊經理違背公司規矩，是不是也該照之前的方式處理？」
林鄭東動動手指，讓助理把資料發下去。「大家看到的這份，是齊經理通過一間叫『末世』的地下拍賣行拍賣公司貨物的詳細記錄。大家對這家地下拍賣行若有不熟悉，下面有介紹，它通過不正當的交易，收取大量佣金。說白了，就是非法古董脫手的中轉站，經它賣給東南亞及歐美的古董不計其數。」
「三天前所拍賣的古董，佔我們這季度拍賣總量的四分之一，總價值三百六十八億！托齊總的福，公司多賺了三億六千八百萬！只不過，這麼龐大的交易額，已經引起了警方的關注，恐怕很快會追查到穆鉉。到時候……」老狐狸林鄭東露出了殲詐的冷笑，「整間公司都會跟著遭殃！」
「不僅如此，齊經理通過地下拍賣行出.售後，還偽造和另一間正規拍賣行的合約，試圖瞞天過海！但紙包不住火，這麼拙劣的伎倆，一查就能查出來，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齊堯看到資料，臉都青了，手指一直在冷顫。
眾人高管股東有的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有得則為公司擔心，暗怪齊彧給公司惹禍！地下拍賣可是違法的大事，再加上這次金額龐大，想必又要鬧得滿城風雨，公司形象大為受損！
葉寶第一次開會就遇到這種大事，而且還和自己有關。手裡一沓厚厚的資料，十幾張她的照片，心都涼了半截。拍賣會由她全權負責，她脫得了干係嗎？這下也跟著出名了！更糟糕的還可能進局子！
她恨恨地瞪向齊彧，一切都是他的錯！難怪帶她參加會議，原來是出了事好和他一起扛，讓她也成為眾矢之的！她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攤上這個烏龜王八蛋，好日子沒過兩天，就要面臨進警察局的危險！
更倒霉的是拍賣會都由她一手包辦，到時候要真查起來，齊彧不會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讓她背黑鍋吧？葉寶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害怕，都快急哭了，兩隻眼睛紅通通的。
齊彧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湊到她耳邊壞笑。「你的照片拍得還挺好看的，身材不錯！」
她咬咬牙。虧他笑得出來，進了警局，這些照片就是證據！
齊堯從震怒中緩過神來，看向齊彧，恨鐵不成鋼。「進公司第一天我就告誡過你，有哪些事情絕對不能做，其中第一件就是不能通過地下拍賣行出.售，這是犯.法的！你偏要背道而馳，腦子長草了嗎？嗯？想蹲監獄？」
咆哮聲在整間會議室迴響，眾人戰戰兢兢，都低著頭。
齊嗣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儘管整件事由他背後一手策劃，但誰又想得到，這件事與他有關？
「你自己想蹲監獄我不攔你，但拉整間公司下水，我就不允許！今天你必須給在座所有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在這硝煙瀰漫，眾人惶恐不安，整間會議室靜若寒蟬的局勢下，齊彧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笑，以一種平緩的語氣道：「和『末世』合作，是我的決定。我原本不打算邀功，但既然林董查得這麼清楚，我也就不謙虛了……有時候太低調，反倒會給人驕傲的錯覺，我不是那麼驕傲的人！」
「邀功？」林鄭東冷笑，「我看是抹黑還差不多！」
「現在是金錢社會，一切講究利益最大化。之前合作的拍賣行，抽佣太高。在同等條件下，我為什麼不選擇佣金低廉，並且價格更可觀的拍賣行？」
「你也說是同等條件！」林鄭東反唇相譏，「正規拍賣行和地下拍賣行根本是不同的概念！正規拍賣行是合法的，抽取的佣金當然更高，這一行都是這個價格！不然你以為我們都是吃白飯的，不知道多賺錢嗎？」
「穆鉉合作的就是那幾間大拍賣行，胃口早就被養肥了。所謂的『都是這個價』，只是幾間大公司制定的。他們仗著穆鉉做靠山，坐地起價，確實沒有還價的餘地。這就是為什麼我捨棄它們，選擇剛起步的拍賣行。這次涉及幾百億交易額，他們為了打響名氣，自然會將價格壓倒最低。」
「說的這麼好聽，也改變不了違法的本質，那就是一間見不得光的地下拍賣行！」
齊彧深深一笑，轉頭遞給葉寶一個u盤，「把裡面的ppt放出來！」
她瞪著他不動，不想再當他的幫兇。
「如果不想坐牢，就照我說的做，乖！」
葉寶搞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情願地接過u盤。在各種複雜目光的注視下，打開ppt，屏幕上出現了「時風拍賣行」的介紹。
「違法亂紀的事情，誰都不想沾染。但凡有點腦子，沒有人願意坐牢，我自然也不會急功近利到去選擇一間地下拍賣行。如各位所見，『末世』在四天之前確實還是一間不合法的地下拍賣行，但就在拍賣當天，它已經獲得了國際拍賣行協會的認證，正式成為一間公開的拍賣行，也就是我簽署的合約上的『時風』拍賣行！就算警方追查到它的過去，也與穆鉉毫無關係！」
「做古董出口貿易的，拍賣行的選擇很重要，必須盡可能地從各種渠道收集消息。單單只是『末世』正式變為『時風』這一點，就讓穆鉉足足多賺了三億六百八百萬！一味守著之前的合作夥伴，如何能將利潤最大化？經過這次衝擊，之前合作的拍賣行知道我們不是非它不可，必然也會大幅度抽佣提價。有競爭才有壓力，我們只要利用這一點，就足夠了！」
局面逆轉，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齊彧早知道『末世』轉型的消息，利用這一點謀取高價。之前對他的鄙夷和憎惡，瞬間變為了肅然起敬，欽佩他的手段。
齊堯的臉色陰轉晴，對兒子這一招既驕傲又來氣。當然，驕傲是主要的。這樣一來，給了林鄭東狠狠回擊，想必他日後也不敢這麼猖狂。「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早說？讓大家替你捏了把冷汗！」
「我說過我這人一向低調，不喜歡邀功！職責所在，做好就行！若不是有人這麼『關注』我，我認為沒必要大費周章弄得眾人皆知！」
林鄭東很憤懣。他原本以為可以借這個機會把齊彧從總經理的位子上趕下去，同時對齊家的辦事能力品頭論足一番。但沒想到非但沒扳倒他，反倒讓自己難堪了，有些坐不住了，臉都僵硬了，抽著嘴角道：「沒出事就好，我也是為了穆鉉，可沒有半點針對齊家的意思，齊總別誤會……」
「怎麼會誤會？」齊堯不以為意，表現得很大度。「有林董時刻盯著，我更放心，後輩畢竟經驗尚淺，以後還得倚仗林董多擔待些！」
林鄭東都快氣死了，訕訕地笑。「要的要的！」心裡卻默默把這個仇記下了！
散會後，齊堯拍拍齊彧的肩膀，滿意地稱讚道：「這次做的不錯，不過以後路還長著，千萬不能驕傲。年輕人有拼勁是好事，但切忌鋒芒太露，畢竟公司還有很多元老，要謙遜一些！」
齊彧玩笑，「這點齊總大可放心，我真不是多有事業心的人，這次不過是誤打誤撞讓我收到消息罷了，未必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
「也別太謙虛了，有沒有能力，這一次就看出來了。不愧是我齊堯的兒子，好好幹，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齊嗣走了過來，冰冷緊繃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恭喜！」
「謝謝大哥！多得大哥一路的『照顧』，我才有今天的小小成績！」齊彧意味深長道。實則背後是誰搞鬼，他清楚得很。
他原本只想逍遙一年，無為而治，但偏有人不肯給他安寧，屢屢進犯。他不動怒並不代表他好惹，更不會無條件退讓。必要的時候，他也會出手給一記漂亮的回擊！
眾人陸續離開了，齊彧雙手插.在褲袋裡，轉身瞇著眼睛笑笑地望向台上的葉寶。「還站在那幹嗎？」
她埋怨地瞪著他，沒出息地咕噥。「我、我腿軟！」
「腿軟？」他覺得好笑，「你平時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很囂張嗎？怎麼這會兒慫成這樣？」
「拜託！這是涉及數百億的違法交易，分分鐘可能把牢底坐穿，我能不腿軟嗎？沒被活活嚇死就不錯了！」她一邊埋怨一邊揉搓著發軟的雙腿，不斷顫抖，站都站不穩。「也不早跟我通氣，害我捏了一把冷汗！」
「你不是局裡有人？」
「虧你還笑得出來！」她翻了個大白眼，咕噥。「以後這種事別扯上我，不然我跟你沒完！這次真的把我嚇壞了，我以為死定了……」
「傻不傻？」齊彧居高臨下，戳戳她的腦袋，姿態霸道又溺*。灼灼的目光裡，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萬事有我在，別怕！」
剛脫離風暴中心，他就那麼泰泰然地，雲淡風輕地站在她面前，以一種柔和得彷彿晴天的語氣對她說出這句話。而那一剎那葉寶就真的感覺，就算再可怕的暴風雨，只要跟著齊彧，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
回到辦公室後，齊嗣一手脫下西裝扔在沙發上，似乎覺得透不過氣，單手解開襯衫扣長長舒了口氣，直接丟進皮椅裡仰面躺著。面色深沉，沒有多餘的表情，周圍的卻被他捲入了低壓中心，壓抑冰冷。
稍後許玉若走進來，有些忐忑地走到辦公桌前。「抱歉，總裁，這次的事是我疏忽了！我沒想到齊彧會……這次只是個意外，下次我會更加……」
「不是意外！」齊嗣仍閉著雙眼，雙唇顫動，聲線低沉。「他不過是將計就計，擺了我們一道！齊彧是什麼人？會不知道公司有多少敵手躲在暗處對他虎視眈眈？拍賣行的事他到最後一步才說出來，等於牽著林鄭東的鼻子在所有人面前走了一圈，殺雞儆猴！他比我們所想的，都要狡猾！」
經他這麼一說，許玉若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幸好這次有林鄭東替我們頂罪！」
「他聰明，我也不笨，這次不過藉機打探虛實罷了，我沒想過一次能扳倒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可能自己出頭？」齊嗣睜開雙眸，如陰鷙般危險，不帶任何感情，眼裡盤旋著深深的算計。「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名義上的弟弟，我不想背上排擠自己兄弟的罪名！」
「但如果他像你說的那麼聰明，會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要不要先停止竊聽？」
「暫時不用，即便他懷疑，也找不到切實的證據。先繼續竊聽，靜觀其變，找到合適的機會再下手。」漆黑的瞳孔沉了沉，嗓音沙啞如撒旦。「我就不信，他能逃出我的手心！」
……
中午葉寶和齊彧一起吃的午飯，公司餐廳裡，她要了一小桌菜，吃得唾沫橫飛，汁液橫流，埋頭苦吃連頭都不抬一下，咩唧咩唧咩唧……
五分鐘後，只要了一份商務簡餐的齊彧很斯文地擦了擦嘴角，忍不住問。「你這是要把自己撐死的節奏嗎？」
葉寶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含了一嘴的飯，含糊不清地咕噥。「你懂什麼？這叫壓驚！」
「我看比較像死撐……」
「沒見識！剛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我不多吃一點怎麼安撫自己受傷的小心靈？」恨恨地咬了口大雞腿，「還有，這頓飯你請！」
「為什麼？」
「你還有臉問為什麼？我剛剛差點被你嚇死！」想到就忍不住大動肝火，「你就不能提前跟我通氣嗎？」
「不能……」齊彧的笑容懶洋洋的，說話的嗓音也很慵懶，有氣無力卻又很聰明的樣子。「怕你演技不行！」
「我演技不行？開什麼玩笑！我不進演藝圈，是不想其他女演員沒飯吃！要不然我早就得金馬影后了！」
「哦……人有自信是好事！」嘴上是這麼說，面上卻是另一副表情——你要這麼自我安慰我也不反對，你高興就好！
葉寶討了個沒趣，懶得再理他。「我不管，反正這頓飯你請，你必須請！」
一雙桃花笑眼米米的，漂亮的薄唇揶揄。「你這算耍無賴嗎？」
「算！」
「那好，我請！」齊三少面上的表情是——你看我這個經理多大度多包容，跟著我，你就知足吧！
葉寶心裡這才平衡了點，又咩唧咩唧地吃了半天，解決完自己的食物後，見齊彧的商務餐只吃了一小半，抹了抹嘴問：「你，不吃了？」
「中午沒什麼胃口！」
「挑剔！我幫你解決！」說著把盤子端到自己面前繼續大快朵頤，這會兒她面前已經擺了四五個空盤子，而齊彧那邊只有一杯咖啡。
他抿了口咖啡，覺得看著她吃飯也是很有味口的一件事情，簡單來說，就是看飽了！明明是這麼凶殘的吃相，還亂噴口水，可他為什麼覺得這麼賞心悅目？就連她嘴角的汁水，都有衝動舔一舌頭捲進自己嘴裡，那味道，一定很不錯！
看著心情就好，忍不住揶揄。「還說不喜歡我的吻，連我的口水都這麼著急吃！」
「呸！我那是不想浪費！」葉寶義憤填膺，「既然不想吃飯就只叫一杯咖啡不行嗎？非得裝模作樣地點個商務套餐，然後又不吃，這樣才顯得很有錢嗎？你知道非洲有多少貧困兒童連飯都吃不飽？浪費食物，可恥！」
「他們吃不上，不代表我要跟著挨餓。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所謂的感同身受。想吃我的口水就直說，何必找這麼多借口？」
「我吃個剩飯你都能想那麼歪，要不要這麼淫？」葉寶臉上滿滿的都是唾棄，「再說我又不是只吃過你一個人的剩飯，越小萱的，其他好朋友的，對了，還有你大哥！」一時口快說漏嘴，說完立刻不做聲了。
但齊彧沒放過這個細節，「我大哥？你和他單獨吃過飯？」
「沒、沒有！」
齊彧挑眉。
「唉！就一次！」葉寶不耐煩地咕噥，實際上是為了掩飾心虛。「上次碰巧在餐廳遇到，然後坐了同一桌，他的三明治沒吃完，我就吃掉了！」
「你和他很熟？」
「不熟！」
「陌生人剩下的食物你也吃？」
「又不是完全陌生！」葉寶被他問得很心虛，也很心煩，生怕被他看穿什麼。有時候真討厭自己這張嘴，說話不經大腦，什麼秘密都守不住。別人都不用拷問，自己就蹦出來了。「你大哥之前跟我聊過幾句，讓我在工作上多幫助你！」
「只是這樣？」
想到剛領的三萬塊工資，她突然覺得做賊心虛，壓低腦袋不敢看他，好像很對不起他似的。可她真的只是領工資，雖然高了一點點，還是由總裁親自轉賬，但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普通員工應得的薪水，又不是被收買了。而且，她又沒做什麼對不起齊彧的事情，良心上不受譴責。
可大概總是覺得拿人手短，不敢向齊彧承認，怕他誤會自己是間諜。
越心虛就越心煩，害怕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就這樣，不然還能哪樣？別一副審犯人的口吻，我不喜歡！說回今天的事吧，你早就知道那個什麼林董偷偷調查你，所以故意設了個圈套引他鑽進去，當著眾人的面讓他自己現原形？」
「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你這也算棋高一著，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栽了個大跟頭！」她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讚，「不愧是腹黑三，夠陰險狡猾！」
他玩味道：「有你這麼誇人的麼？」
「我這叫如實讚美！你早知道公司多的是人對你虎視眈眈吧？背後調查你的，肯定不止一個。經過這次的事，林董肯定會聯合他的勢力對付你，以後恐怕還有更多麻煩！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你一個人夠他們一群人斗嗎？」有些話她藏在心裡——外敵還不是最可怕的，如果齊嗣背後開弓，更是處境堪憂！
「我一個人？不是還有你嗎？」
「誰說我跟你同一戰線？商場鬥爭那麼凶殘，千萬別扯上我！」葉寶嚴肅警告。腹黑如齊彧，當然有能力自保！再不濟，後面還有個齊家撐腰，誰敢真的動他！而她只是個一無背景二無頭腦的小螞蟻，隨時可能淪為他們間的炮灰，炸得連渣都不剩！要真出了事，她可不敢指望齊彧保她！
「你這樣是不是太不義氣了點？」
她分得很清楚，「我們間本來就沒交情，憑什麼跟你講義氣！」
「你這麼想，不代表其他人也這麼想。現在全公司都認為，你和我坐同一條船上，你以為能撇清關係？」
葉寶不由得一激靈，「大不了我不幹了！最多也就是四個月！」
「那至少在這四個月裡，你得和我同一陣線！」
他說得輕鬆，葉寶心裡卻沉甸甸的，沒法像他這麼看得開。一開始以為就是替他處理私事，跑跑腿打打雜用錢打發女人什麼的，經過這次的事卻是陷進他們的爭鬥裡了，覺得自己妥妥兒地被坑了。難怪他最近不在小事上刁難她了，原來是要讓她扛大事。他比狐狸還腹黑，肯定一早就策劃好了，她也就一步步傻乎乎地進了他的圈套，想脫身已經來不及了！
「別想得太嚴重，就當是個遊戲，給你無趣的生活找點樂子。」他的嗓音啞啞的，興味盎然的模樣。「與人鬥，其樂無窮！」
「要是鬥不過怎麼辦？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防得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遲早出事，我不想被你連累！」
說出這樣的話，其實葉寶心裡也挺不舒服的，感覺自己特別自私不道義。
儘管她不喜歡齊彧，這件事也與她無關，但她骨子裡天生就有種正義感，習慣把別人事當作自己的事。尤其這麼多人對付齊彧一個，感覺太不公平，不忍心丟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有時候，她也討厭自己的正義感！
想到心就軟了，忍不住問他。「這麼多人藏在暗處算計你，你怕嗎？」
「怕？我還真不知道那個字怎麼寫！」說出這句話難免顯得太狂傲，還有點不知死活，但由齊彧口中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源自於他的頭腦以及成就賦予的自信。絕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有那樣的實力。
「人生沒有一條路不是自己選的，也沒有一條路不艱難。」今天的事他當然也可以選擇忍，但他忍不了。既然戰爭不可避免，那麼就正式向他們宣戰。他們敢惹他，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次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更厲害的，還在後頭。
齊彧語氣輕鬆，然而每一個字眼，都有著堅定的力量。「只要是我選的路，我就會一直往前走，誰敢擋我……」他沉了沉，幽幽笑起來。沒有把後半句說完，卻愈發危險。
一股深沉的寒意籠罩了葉寶的心，恍恍惚惚覺得，在那張看似雲淡風輕的笑臉背後，隱藏著危險的惡狼。
齊彧，他真的會吃人的！
……
這一天經歷了太多事，從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一下班葉寶就迫不及待逃離公司。但快出公司大門時，被一道聲音叫住。「寶寶？」
她轉頭，眼前英姿颯爽的女保安讓她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箐箐姐？」
「好久不見啊！」方箐箐高興地迎上去，「你怎麼在這？」
「我在這上班啊！你呢？」
「你看我這一身保安制服，你說呢？」
「你在這當保安？這麼巧？」葉寶樂得不行，「這麼說，我們還是同事？太巧了啊！」
「算不上同事，你可是白領，我就是個看門的！」
「箐箐姐，你就喜歡開玩笑！在這見到你簡直太意外了，你不是搬到四川去了嗎？」
她們從小就認識，一個警官大院長大的。方箐箐比她大四歲，仗義率直，是院子裡的「大姐大」，全院的小丫頭都喜歡她。她也成天跟在她屁股後頭，把她當成自己的偶像。可惜方箐箐十七歲那年就搬走了，之後她們也就斷了聯繫，沒想到會在京都重逢，真是天大的驚喜！畢竟認識十幾年，情同姐妹，即便分開一段時間，一見面全部感情都回來了，熱絡得不行。
「是啊！不過我老公來京都發展，我也就跟著回來了！昨天剛找到工作，正想著這週末回警官大院看你們呢！」
「你結婚了？」
「孩子都五歲了！」方箐箐大方地說，「我結婚四年，屬於先上車後補票！」
「那太好了，恭喜你啊！在京都有住的地方了嗎？改天我上你們家看小孩去！」
「嗯！行！留個電話吧，我有空了跟你聯繫。昨天剛來，對公司還不熟悉，事情多抽不開身！」
「好的！」葉寶響了一下她的電話，問道：「我姑說你在風城當警察，表現很出色，怎麼回來不繼續干？」
「我也想，但當警察太忙了，有時候接手一個案子，四五天都回不了家，但孩子得有人照顧啊！所以回來乾脆找保安的工作，穆鉉待遇好，休息時間也多，工作家庭兩不誤！」
「那倒是！」葉寶樂滋滋地說：「箐箐姐你這麼年輕，一點都看不出像當媽的人！」那時候方箐箐是她們警隊大院的「院花」，才十七歲就好些人上門說親。雖然現在一身樸素的保安服，也不掩英氣，濃眉大眼，利落乾淨的馬尾，有些男孩子的霸氣。
「哪裡，老了許多呢，多快成黃臉婆了！」
「沒有的事！」
兩人重逢有說不完的話，可惜方箐箐有工作在身，不能多聊，才依依惜別。
葉寶望著她颯爽的背影，感歎命運真是神奇。兜了一個大圈，古人最終重逢。只是當時沒想到，後來還會發生那麼多事情！命運遠比她想像的要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