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姐姐，怎麼稱呼？」江小棠跟著紅衣女人進了道觀，口中天真無邪地問，眼睛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觀內的情形。
前面的大殿，灰塵極厚，連三清像都蒙上了蜘蛛網，可見劉道士師徒已經有一段時間不住這裡了。他們師徒倆雖然懶得出奇，但畢竟是道士，三清像還是會定期清理一下的，這可是道士們的師祖爺。
而內院，打掃還算乾淨，至少看起來能住人了。
「叫我綠腰吧。」紅衣女人漫不經心地說。
「哦，綠腰姐姐……」紅小棠心想，她明明穿的紅衣，叫紅袖不是更好？
「喏，你住那間房，等會兒天黑了，最好不要出來。我家婆婆，不喜歡生人，尤其討厭男人。」
「婆婆？」這道觀裡還住了什麼婆婆？天黑不要出來，不喜歡生人……江小棠寒毛直豎，「綠腰姐姐，這裡住了幾個人呀？」
「沒事的時候是兩個，有事的時候就不一定了。」綠腰笑瞇瞇道，「你不用害怕，婆婆雖然不喜歡生人，可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婆婆不會趕你走的。」
「……」為什麼她覺得身上更寒了呢？「婆婆現在不在嗎？」
「嗯，等會兒才回來，你天黑之前回房就是了。」綠腰瞅了她兩眼，看著她背上的飛劍，「看你這身打扮，是十萬大山裡哪個門派的弟子吧？」
「是。」江小棠坦言，「我是玉虛宮的。」
「玉虛宮啊……」綠腰的笑容有些勉強起來，「玉虛宮離這裡不算近，你這是出門歷練？」
「對呀！」江小棠左右看看，「綠腰姐姐，我能借廚房用用嗎？」
「行。」綠腰揮揮手，「你隨便用吧。」
趁著天色還早，江小棠打算盡快做頓晚餐，她自己還好，獨角那個食量，不給他餵飽了，恐怕不會安分。這裡的婆婆脾氣那麼古怪，萬一惹到人家就不好了。
廚房比劉道士師徒在的時候好點，收拾得挺乾淨。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江小棠總覺得瀰漫著一股古怪的味道，就像屠宰市場似的。
她不敢動廚房裡的東西，仍舊拿出自己帶的燃氣灶，快速洗切起來。
太陽已經落山，天很快就會黑，江小棠沒敢做複雜的菜，只炒了幾道青蔬，又把昨天燉好狼肉湯拿出來，下了碗麵。
「好香啊！」不知道什麼時候，綠腰來了廚房門口。
「綠腰姐姐，嘗嘗狼肉湯麵吧？」
「狼肉？」綠腰臉色一變，「你竟然吃狼肉？還不快點把東西撤了！」
江小棠愣了愣，不明白綠腰的臉色為什麼變得這麼快。狼肉怎麼了？十萬大山裡的動物，有什麼不能吃的嗎？
綠腰看了看外面，低聲道：「婆婆回來之前，不要讓她看到狼肉，懂嗎？」說著，扭腰走了。
既然綠腰這麼說，那就這麼做吧。江小棠飛快地把做好的狼肉湯麵和小菜裝進食盒，將燃氣灶這些都收起來，去前面大殿。
獨角果然乖乖地窩在大殿的角落裡。
他弄了些乾草，做成一個窩，看起來還挺舒服的。
「大叔。」江小棠打開食盒，低聲對他說，「我們快點吃，綠腰姐姐說，她還有個婆婆住這裡，天黑就回來了，不能讓她看到狼肉。」
獨角吃東西還用說嗎？三兩口就把一大盆狼肉湯麵吃完了，江小棠這邊才吃了幾口。
他拿著之前烤好的熏狼肉一邊啃一邊道：「這裡有股味道，你別住了。」
江小棠目光閃了閃，說：「之前住在這裡的，是我的兩個朋友，我得弄清楚他們去哪裡了。」
獨角想了想，「哦」了一聲。
江小棠也不知道他聽明白沒有，不過，眼下她指望不上別人，只能跟獨角說了。
她壓低聲音：「我知道綠腰是精怪，她修為應該也是融合期，不比我高多少。可她說的那個婆婆……大叔，等下你能幫我嗎？」
獨角點點頭：「有危險我帶你走。」
江小棠露出笑容，沒再說什麼，埋頭吃了起來。
兩人飛快地把晚飯解決了，江小棠提著食盒到廚房裡清洗碗筷，視線一直在廚房的角落裡搜尋。
廚房裡除了那股讓人很不舒服的血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江小棠聞得出來，是麻辣燙的味道。以劉道士師徒的懶性，當年她走後，八成師徒倆都是吃麻辣燙過來的。現在還留有味道，說明他們走了也不久……
突然，她在角落裡發現了一些毛，這些毛看起來是哪種大型動物的，上面還帶著血跡。
「你在幹什麼？」綠腰的聲音傳來。
江小棠收回視線，拿出早就準備的涼菜食盒，對綠腰笑道：「綠腰姐姐，要不是你收留，我晚上只能住野外了。這裡有我自己做的涼菜，還算可口，你嘗嘗吧？」
說完打開食盒。這個扁食盒，裡面分成十幾個格子，每一格裝著各色小菜，紅的黃的綠的白的，散發著淡淡的麻油香味，吸引了綠腰的注意力。
「喲，做得倒是好看。」
江小棠把食盒推到她面前：「這裡面加了我們玉虛宮特製的靈藥配方，對身體很有益處呢！」
「是嗎？」綠腰不知不覺把食盒接了過來，不用江小棠說，她也聞到了食盒裡散發出來的淡淡靈藥氣息。精怪的本能，讓她判斷出，這些靈藥對自己極有好處。「那就謝謝了。」
「我還要謝謝綠腰姐姐收留我呢，這點東西算什麼？」
江小棠收好東西，在綠腰的注視下進了暫住的小房間。
她的門一關上，綠腰收回視線，捧著食盒回自己的房間。
「真香！」綠腰忍不住夾起涼拌雞絲，塞進了嘴裡。
「唔唔，好吃！」綠腰飛快地把涼拌雞絲都吃了，舔著嘴角，「可惜，雞肉太少了！」
她有點嫌棄地看著食盒，多數都是素菜，沒幾個葷菜。她忍住把豬耳也吃掉的衝動，慢慢嚼起了菜蔬。
唔……雖然菜怎麼都不如肉好吃，可這些涼菜，吃起來真是爽口呢！脆脆的，香香的。
天黑了下來，門外響起了柱杖聲：「綠腰，你今天幹了什麼？為什麼屋子裡有生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