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章子敬正在做菜,小廚房裡除了袁毅和段清瑩,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看起來是臨時調來的助手。
「章師傅。」
章子敬把手頭的活交待給二廚,抹了抹手,向她走來:「你沒事了?」
「當然沒事了!子敬,你大概不知道,小棠是因禍得福啊,丹宗的沖鶴師叔發現了她這顆滄海遺珠,帶她回了丹宗,要請哪位希字輩的師叔祖收徒。以後我們可要管她叫江師叔了——哦,也不對,到時候自然有道號,哪能跟我們比呢!」
江小棠還沒說話,老蔡頭就把話搶過去了。
「當真?」章子敬既驚且喜,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被執法堂帶走,能脫身就不容易了,何況進入五宗,更何況一躍成為沖字輩的師叔?這也太反轉了吧?完全沒有真實感。
江小棠笑笑:「還沒有確切的消息,沖鶴師叔只是讓我回來等消息。」
「連衣服都做了,還能有假?」老蔡頭又把話搶過去了,一陣恭維,「咱們大廚房,居然出了一位師叔,這是天大的喜事。不過江師叔也是名符其實啊,這等年紀,咱們大廚房哪個比得上江師叔?廚藝高就不用說了,毅力、心性哪樣不是頂尖……」
江小棠從來都不知道,老蔡頭這麼會吹捧。她在大廚房三年多,主管協理的老蔡頭,儼然是都廚以下第一人,除了在都廚跟前彎彎腰,其他人誰不巴結他?他表面看起來挺和氣,但跋扈這種事,誰說要擺在表面?大廚房從來沒人在他面前叫板,足以說明他的勢頭。
有老蔡頭在旁邊一直這麼肉麻地吹捧,江小棠和章子敬都很不自在,袁毅和段清瑩兩個小傢伙就更不用說了。
江小棠草草把事情交待清楚,離了大廚房,連梁鋒和崔學全那邊都沒去看。
她回去休息,進入天幻園。
「怎麼好幾天都沒進來,發生什麼事了嗎?」苗苗飛過來問。
江小棠心事重重,把自己的遭遇跟她說了一遍,不太確定地問:「苗苗,我這麼說是不是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了!」苗苗不客氣地道,「助長藥性四五年,你還真敢說啊!真要有這種體質,早就被搶瘋了。」
「可是,我已經說了,只能十年以下呀!」
苗苗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沒想到你現在修為還低呢?但凡這種天賦,都會隨著修為增高而提升,你現在只是開光期,能做到這個程度,如果是融合期,心動期,乃至金丹、元嬰呢?還有,別人能修煉那種親和草木的功法,你也可以啊,兩者相加,只會越來越高!自己想想有多可怕吧!」
被苗苗這麼一提醒,江小棠才意識到自己太想當然了。
「那怎麼辦?我已經這麼說了!」
「放心吧,」苗苗胸有成竹,「有天幻園在,你這個謊言不會被揭穿的。而且你也說了,有師叔欣賞你,願意幫你遮掩,這件事他們一定會處理乾淨的。」
江小棠鬆了口氣,對沖鶴,她百分百相信,明知道她有問題,還願意代師收徒,這份情誼她是不會忘的。
「不過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不是每一次運氣都這麼好的!」
「知道啦!」看著小小的苗苗飛在半空中,鼓著腮幫子老氣橫秋地教訓她,江小棠忍不住手癢,一把把她揪下來撓癢癢。
「哎呀,別動,別動,我的髮型!」苗苗大叫。
晚上,有兩個人悄悄摸到了江小棠的住處前,敲響了門。
「來了。」江小棠打開門,左右看了看,往旁邊一讓,「快進來。」
進了屋子,有結界護著,兩個人才放鬆了警惕。
「兩位師兄,快請坐。」江小棠把這兩人讓到小廳裡坐下。
他們正是梁鋒和崔學全。
一坐下來,崔學全忍耐不住,興奮地說:「江師妹,你運氣真好!」
「該叫江師叔了!」梁鋒糾正。
「哦,對,江師叔!」崔學全笑嘻嘻地改口。
「還沒消息呢,你們叫得太早了!」別人叫還沒什麼,他們叫江小棠真有點不好意思了,「兩位師兄不用這麼客氣,這幾年多虧你們照應,這份情誼我是不會忘的。」
崔學全和梁鋒對視一眼,都很高興。
剛得知消息的時候,他們驚訝不已。確認無誤,很替江小棠高興。她果然是遇到貴人了,不但從執法堂脫身,還一飛沖天。隨後想到自己,有點黯然。
不過,這種好事落到朋友身上,總比別人好。現在聽江小棠這麼說,他們以後也算是背後有人啦!
「其實,請兩位師兄過來,我也是有點事情想問。」
她還沒說完,崔學全已道:「你想問是誰害你?」
江小棠點點頭:「我實在想不通,我到底犯到誰了?藥膳生意雖然做得不錯,可我一個月只接五份單,根本影響不了別人呀!」
「江師妹,」梁鋒托著茶盞,慢慢劃著蓋,思索道,「我覺得,你把別人想得太好了。有的時候,你沒有犯到別人,可別人就是會眼紅你。」
「梁師兄……」聽這話的意思,梁鋒好像知道什麼。
梁鋒繼續道:「你廚藝很好,雖然你沒有表現自己的意思,但這幾年章師傅新菜色層出不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中有你的影響。還有,你經常與我們合夥,想出新的小食配方賣給譚師傅……你似乎知道很多菜式,有心人不難發現這一點。」
「……」江小棠以為自己夠低調了,沒想到梁鋒看得這麼清楚。也是,梁鋒一直就是這麼清醒的人,他不多話,但很敏銳。
「還有你的藥膳,跟別人大不相同,配料看起來尋常,藥效卻出乎意料。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想,你是不是得了某個廚道大家的秘傳。」
江小棠被提醒了:「你是說,也許別人以為,我身上有秘傳,所以想藉機弄走?」
「江師妹,其實你真的有秘傳吧?」崔學全插話,「以你的年紀,懂得太多了。」
連崔學全和梁鋒都這麼想,別人還用說嗎?江小棠發現自己的低調路線走得很失敗,她這會兒很想自戀地念一段台詞,她簡直就是黑暗中的熒火蟲,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
「你去執法堂之後,譚師傅有來找過我……」崔學全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