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師收徒!
江小棠愣了。據她所知,沖字輩前兩年已經停止收徒,沖靜就是沖字輩最後一批弟子。這幾年入門的弟子,都排在靜字輩,而年紀最長的靜字輩,已經有十七八了。
以她的年紀,入丹宗的時機,怎麼也該排到靜字輩裡。若是沖鶴代師收徒,就會生生拉高一輩,排到沖字輩裡。
別說江小棠吃驚,連希寧也很吃驚:「代師收徒?為何你有這個念頭?希拙師兄他……」
希寧沒有說完,不過,江小棠大致能猜到她的意思。
沖鶴的師父希拙真人,是希寧的直系師兄,在希字輩裡排行較長,當年在丹宗的地位也很高。不過,他英年早逝,沒有機會成為丹宗宗主。他收徒的眼光極高,門下只有沖鶴一人。仙逝之後,沖鶴的教導之責落到了希寧真人身上,所以他們二人不是師徒,勝似師徒,據說希寧真人待沖鶴比自己的徒兒還好。
這些秘聞,是沖靜告訴她的。總而言之,以希拙真人的眼光,他活著的話,肯定看不上江小棠,沖鶴代師收徒,不大合適……
沖鶴道:「我若收徒,她排在靜字輩,將來說不定會有麻煩。小棠只是靈根斷裂,並非天生資質差,兼有天賦異能,師父若是活著,未必不肯答應。」
江小棠看到,希寧先是不解,再仔細看了她幾眼,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浮起笑意:「幼徒不似首徒,倒不必那麼講究。再說,以你師父對你的看重,你若懇求,他必會答應。那就代師收徒吧,不過此事重大,還要掌教真人應允,不要著急。」
沖鶴頷首:「師叔若是不便,就讓我去解釋吧。」代師收徒也不是隨便收的。
希寧笑道:「會面的時候問一聲就好,不必鄭重其事。」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若是掌教真人不應允,我來收徒就是。」
沖鶴略一思索,沒有客氣:「師叔,多謝了。」
希寧怎麼說也是丹宗宗主,如果江小棠成為她的徒弟,地位大不一樣。可她靈根斷裂是事實,如果被宗主收徒,定會引起弟子不滿。而沖鶴的師父希拙真人,輩分雖然高,但畢竟已經去世,沖鶴代師收徒,就是提了她的輩分,其他方面沒什麼影響。
談完此事,沖鶴帶她出來安置。
江小棠問:「師叔,為什麼我排在靜字輩會有麻煩?」
沖鶴笑笑,彈了彈她的頭:「以後你就知道了——那個,你叫什麼?」
被沖鶴叫住的是個跟江小棠差不多大的姑娘,臉蛋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我叫靜琳,師叔,您有什麼吩咐?」
沖鶴指了指江小棠:「你帶她去庶務堂量一下身段,做幾身高階道袍。」
「知道了,師叔。」靜琳對江小棠行了一禮,「這位師姐,隨我來吧。」
「有勞了。」江小棠轉頭跟沖鶴告別,「沖鶴師叔,那我先走了。」
沖鶴點頭:「回去收拾一下,有消息了自會通知你。」
靜琳看起來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出了丹宗,便拉著江小棠問:「這位師姐,你叫什麼?是沖鶴師叔打算收的弟子嗎?」
「我叫江小棠……」她含糊地說,「沖鶴師叔只說收我入丹宗,到底怎麼樣,我也不清楚……」
沖鶴代師收徒的事還沒有得到掌教真人的准許,現在就說不合適。
「你原來是庶務堂的吧?可算是苦盡甘來了!他們說,沖鶴師叔以前可厲害了,這十幾年一直守山門,才沒有人知道。對了,我師父上衝下羽,是宗主的首徒……」
靜琳嘰嘰喳喳地說著,江小棠時不時地應和一聲,心思早就飛遠了。
她還在想沖鶴那句話什麼意思,希寧看她的眼神,讓她有了不太妙的聯想——希寧真人該不會以為,沖鶴之所以覺得低一輩不合適,是對她有什麼,所以玩養成那一套吧?本來她也有點顧慮,可是出來的時候,沖鶴彈她腦袋的動作,和之前一樣親暱但又不出格,只是把她當成孩子。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為什麼要讓她排在沖字輩呢?對她來說,能上升一輩當然好,其一,輩分高了,待遇也好了。其二,沖靜是沖字輩的,她要是低了一輩,以後多吃虧呀!
——啊,該不會就是這個原因吧?難道沖鶴以為她和沖靜有什麼?
江小棠風中凌亂,等沖靜回來,她一定要弄清楚!
到了庶務堂,接待她們的還是老張。聽靜琳一說,老張看江小棠的眼神就變了。
他以前所未有的恭敬對江小棠行了禮,笑道:「小師叔稍等等,老張馬上去喚織院的人過來。」
「小、小師叔?」靜琳結巴了,剛才老張只是喚她小師姐而已。庶務堂的弟子沒有道號,一向跟最低一輩同輩稱呼。
「小柳,快去織坊喚人來,有位小師叔要做幾身高階道袍。」老張沖裡頭喊了一句,回頭對靜琳解釋,「小師姐大概沒注意到,靜字輩還沒有哪位有資格做高階道袍呢!」
靜琳這才恍然,原來沖鶴那句吩咐裡,包含了這個意思。她忙改過稱呼:「師、師叔,抱歉啊,我不知道。」
江小棠忙道:「我還沒正式拜師呢,也不知道究竟會怎樣,不用這麼早稱呼。」
正好小柳出來,看到江小棠,再聽到之前他們的對話,臉色變了變。
「磨蹭什麼呢,快去!」老張喝斥一聲,轉回頭又立刻變出一副笑臉,「小師叔,小師姐,你們到隔壁稍坐一會兒……」
被老張親自引到隔壁,又喚來弟子給她們上茶上點心,江小棠在內心感歎,果然,身份不一樣了,待遇也不一樣了。原來到庶務堂的時候,該是她巴結老張才對。
靜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入門就是丹宗弟子,已經習慣了庶務堂的禮遇。
「師叔,原來你不是拜入沖鶴師叔門下呀,那是哪位師叔祖要收徒呢?呀,該不會是宗主吧?」
靜琳又嘰嘰喳喳地問起來。
江小棠一律含糊帶過,表示自己不清楚。
沒等多久,外頭響起了聲音。
「張管事,我是織坊的羅飛飛,這裡有師叔在制道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