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潰瘍是什麼？」沖鶴隨口問。
「呃……」江小棠懊惱，「沒什麼，就是胃病。」
「你也太愛操心了。」宋天衍在旁道，「沖鶴師兄已經元嬰了，不會得這種小病的。」
江小棠聽了瞪眼：「沖鶴師叔，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胡亂喝酒的吧？就算不會生病，也不能這麼個喝法呀！酒喝多了，腦子就不清楚了，久而久之，腦子銹了不愛動，人不就變笨了嗎？」
沖鶴和宋天衍都是一愣，然後宋天衍笑了起來，很快活地拍著沖鶴的肩：「師兄，聽到沒有，你不理事沒關係，可不能變笨呀！」
沖鶴搖頭苦笑：「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會管事呢？」
「我倒是不想管呀，可師叔有讓人放心的時候嗎？」
沖鶴被她說得無奈：「好好好，是我的錯。」
江小棠就笑：「那以後師叔少喝點？」
沖鶴猶豫。
宋天衍笑道：「讓沖鶴師兄少喝酒怕是做不到，不過，腦子要多動動是真的。以後你多來這邊，找些經書什麼的，讓沖鶴師兄解釋給你聽，免得腦子不動就生銹了。」
沖鶴無奈地看了宋天衍一眼，沒說話。
「那我就謝謝兩位師叔，讓我跟著沾光了。」江小棠笑嘻嘻地說道，「這一桌子都是魚蝦肉的，膩味得很，我去調兩個菜蔬。」
沖鶴揮手：「去吧去吧，上次你那個涼拌蕨菜味道就不錯，來上一盤。」
等江小棠走了，沖鶴頗含深意地看著宋天衍：「你對這丫頭倒是挺好。」
江小棠看不出，難道他會看不出？宋天衍這麼說，固然是順著江小棠的話意，但也是想趁機給她討個好處。不管沖鶴現在多落魄，他都是個元嬰修士，能跟著沖鶴學經，別人求都求不來。
宋天衍道：「她很聰明，也很努力，可惜就是時運不濟，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應該會成為我們的師妹。」
「你這是惜才嗎？」沖鶴夾了只醉蝦，慢慢地吃著。
宋天衍笑道：「只是不忍心。對別人來說慘痛的經歷，她都能笑著面對，實在難得。師兄，你既與她交好，就多教教她，就當自己解解悶。」
沖鶴不置可否。
吃完了醉蝦，他才道：「沖塵，你這是一石二鳥啊，總是算計得這麼清楚，你不當掌教屈才了。」
宋天衍玩笑道：「沖鶴師兄，你這是挑撥嗎？」掌教那邊，早就決定讓沖明繼任了。
沖鶴搖頭，神態有了幾分認真：「若是能挑撥成功倒好了，可惜，我知道一個玉虛宮掌教你不會看在眼裡……」
宋天衍沒有接話，沉默地喝著酒。
江小棠那邊又弄了四個素菜過來，四葷四素再加一道湯，倒是挺有年夜飯的感覺。
沖鶴讓她也坐下來，三個人一邊閒談，一邊吃飯。
當然，多數時候是沖鶴和宋天衍在談，江小棠只是當聽眾而已。
夜深了，廣場的焰火也歇了。
「沖塵師叔，你不回去嗎？」江小棠把一桌子狼藉收拾好，出了小屋，看到宋天衍坐靠在樹下，微微闔著眼。
聽到她的聲音，睜開看了看，重新閉上。
「沖鶴師兄睡了嗎？」
「沒動靜，應該睡了吧。」江小棠說。沖鶴喝的酒最多，一桌子菜大半都是他吃的，剛才散場的時候，是宋天衍扶他躺到床上，她出來時，房間裡一片安靜。
靜默了一會兒，周圍只有沙沙的風吹樹葉的聲音。
江小棠正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先回去，忽然聽到宋天衍道：「子正，新年了。」
「唔……」原來十二點了嗎？沒有鐘聲，比那個世界冷清多了。
宋天衍睜開眼：「小棠，十六歲就是大姑娘了，想要什麼禮物？」
「啊？」江小棠發呆。這是什麼戲碼？又不是生日，要什麼禮物？
宋天衍微微笑道：「我這人很小氣的，願意送禮的時候不多，你要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就沒下次了。」
聽他這麼說，江小棠忙道：「要什麼都行嗎？」
宋天衍輕輕點頭：「只要在我能力範圍。」
好半天，都沒聽到江小棠說出口，轉頭一瞧，他不禁失笑。
江小棠扳著自己的手指，正一臉為難。
「沖塵師叔，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怎麼辦？」思來想去，都無法決定，江小棠乾脆把問題拋給了宋天衍。
「太多了？說說你都想要什麼。」宋天衍含笑看著她。
「嗯……我想要靈草，想要絕秘配方，想要宗門秘法……實在數不過來啊！」
看著這個因為需求太多而糾結的女孩子，宋天衍的內心忽然變得很柔軟。
他已經多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因為想要的東西太多，而無所適從，這並不是貪婪，而是一種活力，年輕的活力。
他的年紀，對於結丹修士來說，還年輕得過分。然而，這種年輕的活力卻已經遠離他很久了。
這不代表他沒有想要的東西，事實上，他想要的東西未必比江小棠少。但是，他的目標太遠大，所背負的東西太多，個人**被壓縮到了極致，反而不再輕易將自己的所求說出口。
「好吧，」宋天衍忽然道，「那我就允許你許個願。這個願望，可以是你想要達到的目標，也可以是你最終希望的生活。也許我不能幫你太多，但當你在實現願望的過程中遇到了難題，或許我會出手相助。」
看到江小棠睜著一雙大眼呆呆地看著自己，宋天衍微笑：「怎麼，也不知道該如何許願嗎？」
江小棠慌忙回神，說道：「這……這比禮物貴重多了，我……」
「別告訴我你不好意思了，就當天降機緣吧。身為修士，要有一種坦然的心態，無論遇到了什麼機緣，能爭取的都要爭取過來。」宋天衍像是在教她什麼。
江小棠在心中吐槽，什麼坦然的心態，是無恥的心態吧？有好處就想方設法地弄到手……
只是，宋天衍的說法，實在讓她惶恐。他以為自己是聖誕老人嗎？心願可大可小，萬一她許願飛昇成仙呢？他得在這過程中付出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