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弟子提出的條件很豐厚，像她這樣的小弟子，每個月分到的食材，絕對抵不上八塊靈石。但江小棠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這名弟子面露不快：「難道你還嫌價高？」
江小棠說：「這位師兄，你的天線草雖好，可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偷出來的？宗門如果查起來怎麼辦？我只是個干雜活的小弟子，要是被逐出玉虛宮，前程豈不是毀了？」
聽說江小棠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肯收，這名弟子鬆了口氣，他悄聲道：「這位師妹，我向你保證，這不是賊贓，絕對沒有記在百草園的出產簿上。」
「那師兄為何如此神秘？」
這名弟子搓著手乾笑道：「師妹入門不久吧？這事原也尋常，咱們在百草園做事的弟子，或多或少會藉著藥園的陣法種些自己的私藥。原本我早就找好了下家，不料那人說靈石一時不湊手，反悔了！」他露出忿忿的表情，「這天線草摘下來，過不了幾天就會枯萎，這不是害人嗎？」
「那應該有很多人要吧？師兄何至於虧本賣給我？」
這名弟子歎了口氣：「十塊靈石，說起來也不是小數目，為了早日達到進入五宗的標準，每個人都卯足了勁修煉，這麼大筆的支出，一般早就定好了計劃……」
也只有像她這樣，剛入門沒多久的小弟子，才會沒有修煉計劃。
江小棠為難：「可是，師兄，我單買這一株靈草也不管用啊！」
這名弟子笑道：「師妹在大廚房做事，那就更方便了。你們做菜煲湯，有時也要加靈藥的吧？這天線草，許多藥膳都用得上。」
這話倒是不假，沖靜拿來的那本《食錄》裡，很多菜都要加靈藥。
「那……那好吧。」江小棠猶猶豫豫地說，「師兄住在哪裡，也好給師兄送食材。」
處理掉天線草，這名弟子高興極了，對她說：「我在百草園做事，叫孟洋，就住在附近的回春居裡，師妹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師妹你呢？」
「我叫江小棠，在大廚房吳師傅手下做事。」
「吳師傅……哦，是不是跟梁鋒一起？」孟洋恍然問道。
「是，孟師兄認得梁師兄？」
「當然認得，我跟梁鋒一起進門派的，只不過住得遠，來往不多……對了，師妹來杏林壇想買什麼？這裡我很熟。」孟洋熱情地問。
江小棠正缺一個引路人：「不瞞孟師兄，我也是錢不湊手，想到杏林壇來看看，有沒有自己能做的事，找個來錢的門路。」
這麼一會兒時間，杏林壇的弟子越來越多了，江小棠還看到了一個小食攤。現在晚飯點剛過，小食攤剛剛擺出來，沒什麼客人。
孟洋引著江小棠一邊逛一邊說：「你們大廚房的人，一般就是賣分來的食材，或者私底下替人烹製補湯賺錢。前者不用說，烹製補湯怎麼也要點水平，不知江師妹手藝如何？」
江小棠道：「小妹家中就是開食鋪的，手藝過得去，前兩天剛剛得了沖靜師叔的賞賜。」必要的時候，把沖靜拉出來充當門面。
孟洋一拍掌：「那就好辦了！師兄我可以替師妹牽個線，只要師妹手藝過關，必然有人預定補湯。」
孟洋很熱心，替她聯繫了兩名熟人。在杏林壇等了一會兒，那兩人乘坐仙鶴而來。
先來的是個少女，看年紀也就十五六歲，容貌姣好，神情冰冷，很有冷美人的感覺。
看到江小棠的第一眼，她就皺起了眉：「孟洋，我要衝擊融合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邵師姐，我真沒開玩笑。」孟洋忙道，「這位江師妹，是吳師傅手下的學徒，跟梁鋒一起的。她要是手藝不好，能進小廚房嗎？」
聽他這麼說，這位邵師姐神色微緩：「哦？當真？」
「千真萬確！」孟洋吹起了牛，「前幾天，江師妹還得了沖靜師叔的賞賜。符宗的沖靜師叔，師姐記得吧？能讓他賞賜，江師妹的手藝還用說嗎？」
邵師姐有些心動，問江小棠：「這位師妹，你給沖靜師叔做了什麼？」
江小棠道：「是烤肉。沖靜師叔非要吃烤肉，我們大廚房忙了好些天。邵師姐若是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
「烤肉？」邵師姐面色一變，毫不猶豫地轉身，「算了，師妹找別人吧。」
「邵師姐，邵師姐！」孟洋在後面喊，都沒喊住她的腳步。
兩人面面相覷。
江小棠覺得自己肯定忽略了什麼事，沖鶴曾經提醒過她的。
沒等孟洋問起，另一人也過來了。這是個比他們年紀略長的少年，面貌英俊，眉宇間藏著傲氣。
「卓師兄。」有了先前的經驗，孟洋也不敢隨便亂吹了，把江小棠的情況說了一遍。
「你當真能做補湯？」這位卓師兄問。
「能。」補湯跟藥膳同理，當初在禹水城的時候，宋天衍就教過她五行陰陽之道。
「那行，先試試吧。我叫卓英傑，是劍廬的，明天亥初，你把補湯送過來，要是沒問題，先跟你訂一個月。」
居然這麼順利就搞定了，江小棠感覺有點不真實。
卓英傑要走，江小棠猶豫了一下，喚住他：「卓師兄。」
「還有什麼事？」
「有件事，不知道卓師兄能否解惑……」她把邵師姐的反應說了一遍，問，「卓師兄，是否師妹哪裡做錯了？」
卓英傑聽她說完此事，眉頭皺得緊緊的：「要不是先前答應了試一試，我也想反悔了。」
孟洋忙問：「卓師兄，江師妹能得沖靜師叔的誇獎，可見手藝不凡，為什麼你們反而……」
卓英傑打斷他的話：「沖靜師叔想吃烤肉的事，我們多少有點耳聞。能讓沖靜師叔滿意，江師妹的手藝肯定不錯，但這手藝到底是指美味還是藥性？」
自然是……美味。
「沖靜師叔不在乎藥性，只要好吃就行，我們可不一樣。江師妹做的烤肉，應是口味重而得了沖靜師叔的歡心，對我們來說，這樣的東西，不但沒有好處，還影響修行。江師妹，這種東西，你以後還是少做的好，不然對你名聲不好。」
江小棠終於明白了，她誠心道：「多謝卓師兄的勸告，小妹記住了。卓師兄放心，若是明天的補湯過不了關，我絕不糾纏。」
沖鶴說過，烤肉的吃法，影響修心。卓英傑剛才告誡她，用這種方法討沖靜師叔的歡心，算是劍走偏鋒，上不了檯面，反而會被別人看不起。
沒想到，僅僅只是一頓烤肉，居然有這樣的隱藏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