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棠根本看不清他們交手，她的眼裡，只有白色的劍光與金色的符光。
劍光凌厲，殺機凜冽，這感覺，就好有無數的刀子刮在自己的皮膚上，寒意透骨。
符光流淌，像水一樣溫和，每每關鍵時刻出現，將劍光擋回。
江小棠抱著小月，小聲問：「宋大哥能贏嗎？」
「能。」話是這麼說，小月的聲音卻在發抖。
答完，小月突然意識到什麼，扭過腦袋看向江小棠。
卻見江小棠也看著它，眼神清楚地表達出一個訊息：果然如此！
小月扯出一個怪模怪樣的笑容。
江小棠拍了拍它的腦袋，什麼也沒說。
小月卻想，她比自己以為的聰明得多，也許跟著這樣一個主人，不僅僅只是有口福？
一人一狐小小地斗了回心眼，彼此都十分滿意。
江小棠驗證了自己的猜想，更加放心了。這隻狐狸再怎麼樣，修為也比她高，既然會說話，就能當人看，以後可以靠著它。
而小月覺得，江小棠不但東西做得好吃，人也不笨，跟著這麼個主人，應該有前途。
那兩人的打鬥，看不懂乾脆不看了。江小棠決定相信小月的眼光，宋天衍會贏，一定會贏。
他那樣的人，會把她帶出來，這麼堂而皇之地走在路上，肯定早就做了準備，不會輸的……
正默念著，突然有五六道金光竄起，形成索鏈，迅速攀升，將那位白衣仙子一卷一繞。
白衣仙子清喝一聲，手中劍光閃爍，像雨點一樣打下。
當她的劍光落在金光上時，突然「轟」的一聲，金光爆開。
「啊——」白衣仙子摔了下來，臉朝下。
江小棠摀住臉，仙子下凡臉著地，真是人間慘劇。
宋天衍站在那裡，仍然笑吟吟的：「承讓。」
白衣仙子掙扎著坐起來，袖子遮著臉，怒道：「沖塵，你無恥！」聲音沒了之前的沙啞，聽起來還不錯，可惜有點氣急敗壞。
宋天衍道：「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若是讓別人聽到，還以為某做下什麼惡事。道友是六爻齋的仙子，名聲若是敗壞了，豈不是連累六爻齋？」
「你……」被不大不小地調戲了一把，偏偏對方一本正經，白衣仙子怒容滿面，一肚子氣卻無處可發。
宋天衍歎道：「若非你們苦苦相逼，我又何必行此險著？別這麼看我，就算我將你殺了，又能如何？」
白衣仙子的眼睛裡終於有了懼怕。她從出現，從語氣到態度都傲得沒邊，可面對宋天衍微笑的樣子，她卻生了懼意。因為，她在宋天衍的眼睛裡，看到了真切的殺機。
這位玉虛宮的高徒，據說姓宋，殺個把人對他來說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她想到師門，又心有不甘：「你敢動我，六爻齋決不罷休！」
宋天衍淡淡道：「你以為我們玉虛宮就會罷休嗎？」金色的符光從他手心流出，匯成一柄金色的只有虛體的劍，「你們六爻齋橫行清淨天近百年，是不是忘了誰家才是真正的道門聖地？玉虛宮近年低調行事，並不是怕了你們六爻齋，而是你們不值得我們出手。否則，一個小小的六爻齋，就算滅了又何妨？」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慢，聲音平緩，聽起來卻有一股讓人心驚的寒意。
白衣仙子瞪大眼，看著宋天衍舉起手中虛劍，斬落下來。
半個時辰後，莽莽蒼山之中，兩道身影正在飛奔。
江小棠趴在宋天衍背上，看著周圍不斷後退的青山綠樹，還有緊跟在後的小月，有一種不真實的刺激感。
飛，她真的在飛！
她現在萬般確定，宋天衍走了半個月的路，根本就不是之前說的理由，而是為了設埋伏對付那個六爻齋的仙子。
「別亂動。」宋天衍拍了下她的屁股，「就你這沒前沒後的樣子，還怕被佔便宜不成？乖乖的，我們現在得逃命。」
這話讓江小棠彆扭了一下。什麼叫沒前沒後？她只是覺得不習慣而已，再說了，她已經開始發育了好不好？
不過，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跟宋天衍較勁，自己得還靠他跑路。
「宋大哥，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宋天衍一邊飛縱，一邊隨口問。
江小棠說：「你故意走了半個月的路，是不是就是為了埋伏陷阱？」
宋天衍輕笑起來：「知道還問？」
「可我是無辜的，你帶著我，就不怕牽連我嗎？」
宋天衍面不改色：「白給你這麼大的機緣，替我遮掩一下算什麼？」
江小棠無語了。她把事情推演了一下，大概清楚怎麼回事了。
當初宋天衍躲在她那裡，很可能有著不得已的原因，比如有傷在身之類的。等到傷好了，他就帶上她，假裝回師門，引人來追殺他。而結果已經看到了，追殺的人被他設伏暗算了。
這半個月一直在走路，說不定他就是故意裝傷還沒好，引誘別人現身。
至於她嘛，是個小小的添頭，幫他遮掩真相。
總之，她白白被騙著走了半個多月的路，真是太虧了！
不過，最虧的還不是她，是那個白衣仙子。
宋天衍沒有殺她，而是將她困在原地，做了個小小的陷阱。
他還真是不放過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那個白衣仙子不可能是惟一追殺他的人，等她的同伴過來，一定會救治她，然後……又掉進宋天衍的陷阱了。
殺人對現在的他一點用也沒有，關鍵是，趕緊逃過追殺，回到師門。
所以，他現在背著江小棠，帶著小月一路狂奔。
只要後面的追兵被拖住，他們及時趕回去，那就安全了。如果被追上……江小棠懷疑，他肯定還有後手。
總之，見識過這場夜殺，她對他的詭計多端深信不疑。連小月都暗暗罵他一聲，奸滑如鬼！
「宋大哥，我們還有多久？」
「快了，」宋天衍說，「我師兄應該已經接到我傳回去的消息，最遲明天，就會過來接我。」
江小棠忍不住問：「為什麼我們不一開始就逃命？要是早逃，現在已經回去了嗎？」
「呆！」宋天衍又拍了她一下，「你以為那些人離我們很遠嗎？他們之前是在監視我們，看我是不是真的沒有恢復修為。要是那時候我們就跑，早就被追得滿頭包了。」
「……」江小棠得承認，就算她來自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玩起心眼來，還是比不上這個本土男，她得快點適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