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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第17章 蔣家上門 文 / 雲泱

    蔣世沖審視著眼前的江少樂。

    十三歲的少年,剛剛開始抽條,還很瘦弱,聲音因為變聲期到來而有些嘶啞。

    不過,神態從容,步履穩健,並沒有因為見到修士而表現惶恐。

    蔣世沖眼中流露出一抹讚賞。

    「江小友?某家特意來找你的。」

    江少樂詫異,看了看蔣文宗:「蔣老爺,您有什麼事嗎?」總不至於為了蔣文宗出氣來的吧?

    蔣世沖看出他的警惕,揮揮手,身後兩名家丁捧著禮盒上前:「沒什麼大事,聽說犬子冒犯了江小友,特意帶他來賠罪。小小心意,還望不要推辭。」

    江小棠看得奇怪,江少樂和蔣文宗打架,都過了大半個月了,怎麼現在上門賠罪來了?再說,這蔣世沖好像是個修士吧,怎麼可能為這種事上門賠罪。

    江誠也出來了,將蔣家父子迎到大堂裡坐下。

    沒談幾句話,蔣世沖言明有事要跟江少樂商量,進了江少樂的房間。

    江小棠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蔣世衝到底要跟江少樂談什麼呢?

    蔣世沖仔細打量著這間廂房。

    廂房還算寬敞,東西卻不多。一床一桌,大小兩個櫃,還有一張矮榻,上面擺著蒲團,應該是他平時打坐吐納的地方。再看書桌,上面整整齊齊地擺著筆墨紙硯,書本也細心地包上了書皮。

    蔣世沖暗想,這江少樂果然是個用功勤奮的孩子,可惜生在這樣的家中。

    「蔣老爺。」江少樂被他看得忐忑,「您有何見教?」

    蔣世沖收回自己的目光,態度溫和地說:「江小友說哪裡話,蔣某來此,請江小友賜教才對。」

    江少樂摸不著頭腦。這蔣世沖是修士,沒必要對他這麼客氣吧?

    他這麼想著,看到蔣世沖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皺皺的、卻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江小友,這篇《太平經》解讀,是你寫的?」

    江少樂聽他一說,想起來蔣文宗從自己手中搶過去的那張紙,原來是因為這個?他來不及細想,應了下來:「是。」

    蔣世沖已經打開了紙,笑道:「這字跡稚嫩,不太像江小友的手筆啊!」

    江少樂冷靜下來,道:「這是舍妹抄的,她學練字不久。」

    「原來如此。」蔣世沖已經沒有任何懷疑了,這麼稚嫩的字,不可能將經書解讀得這麼透徹。

    「真是對不住,犬子頑劣,只怪我沒有教好,之前冒犯了江小友,還請小友不要見怪。」蔣世沖遞過那張紙,「物歸原主。」

    江少樂接過這張紙,越發警惕了,蔣世沖的態度越客氣,他就覺得越詭異。

    「蔣老爺不必客氣。」

    看出了江少樂的緊張,蔣世沖說:「江小友,實不相瞞,犬子在書院裡的事,蔣某有所耳聞,之前覺得,孩子之間玩鬧也是有的,沒放在心上。再說,犬子若有什麼得罪之處,約鬥之後,也一筆勾銷了。江小友,你說是不是?」

    江少樂聽著心中不是滋味,可嘴裡只能應道:「蔣老爺說的是。」

    「話雖如此,犬子有錯在先,怎麼也該道個歉。」蔣世沖拍了拍一臉不高興的蔣文宗,斥道:「還不跟江小友道歉!」

    蔣文宗站起來,雖然滿臉不情願,但還是低身一揖:「對不起。」

    他說得含糊,態度也不好,不過,江少樂不會在意這個,他隱隱猜到蔣世沖是為什麼而來了。

    「怎麼說話的?好好道歉!」蔣世沖喝道。

    江少樂忙道:「蔣老爺,不用了!」

    蔣文宗原本更不高興,聽江少樂這麼說,臉色好看了一點。

    「蔣老爺,」重新坐下來後,江少樂硬著頭皮說,「您有什麼事,請直說吧。」

    已經做夠戲了,蔣世沖笑道:「好,江小友這麼乾脆,蔣某就直言了……」

    江小棠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個時辰,江少樂的門才開了,送蔣家父子出來:「蔣老爺,慢走。」

    等到門關上,江小棠連手都沒洗,衝了出去:「哥哥,發生什麼事了?」

    江少樂警惕地看了看門外,說:「沒什麼,小孩子家,管那麼多幹什麼?」

    江小棠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口中說道:「什麼小孩子家,哥哥不也是小孩子家?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

    按下好奇心,直到入夜,外面都安靜了,江小棠才摸到江少樂的房間:「哥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江少樂的臉皺成一團,很苦惱的樣子:「是因為你那篇解讀。蔣老爺發現了那篇解讀,找上門來,想讓我幫忙解讀經文——妹妹,我跟他說,那經文是我解讀的,沒關係吧?」

    原來如此啊!江小棠說:「哥哥做得對,說是我解讀的,就麻煩了。」江少樂畢竟上了多年學,有這樣的天分,不算奇怪。要說是江小棠做的,就要去追究她的來歷了。她沒回來之前,人在哪裡?她的解讀有這樣的水平,師從何人?江智是個修士,會不會有什麼寶貝在她手上?

    一旦江小棠進入這些修士的視線,麻煩就來了。最好像現在這樣,有江少樂在,這些麻煩都可以擋下來。

    「哥哥答應了嗎?」

    江少樂苦著臉:「我說水平不夠,可蔣老爺說沒關係,他只是拿來對照。推托不過,我只好說再想想。」

    江小棠想了想,說:「哥哥就答應了吧,不然就得罪他們了。不過,解讀的話,我們把時間拉長,看起來很勉強的樣子。」

    「嗯。」江少樂點點頭。他還是學生,年紀不大,這很正常。說完,有點苦惱,「總覺得蔣家人沒那麼好打發。」

    江小棠好奇:「這蔣家在青霞鎮風評怎樣?」

    「還過得去吧。」江少樂搜索了一下記憶,「他們家有兩名修士,是青霞鎮的大戶,沒聽說有什麼欺負人的事。不過,他們家的層次跟我們不同,到底怎麼樣,說不好。」

    江小棠就道:「那還是小心些。」

    兄妹倆商議了一會兒,江小棠回屋了。

    她想來想去,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蔣家對他們來說,是龐然大物,不可能有平等的關係,萬一出什麼差錯,現在的江家可承受不起。

    沒有更好的方法解決,只能暫時放下。

    算了,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只要他們不露出破綻,問題就不大。江少樂的表現要把握一個度,既要讓蔣家覺得,他的前途大有可期,又不讓蔣家感覺到威脅。

    現在他們也有錢了,事情不妙的話,就收拾東西搬家。蔣家在青霞鎮是大戶,在別的地方,兩個初階修士算什麼?

    江小棠修煉了一會兒,把這些疑問拋到腦後,安心睡覺。

    第二天,江少樂從書院回來,悄悄把江小棠叫過去。

    「蔣老爺給我看了一篇經文。」江少樂說。

    「什麼經文?」

    江少樂坐到書房旁,慢慢地將那篇經文默寫出來,交給江小棠:「說是重金請我解讀。」

    江小棠接過,越看臉色越不對。

    「怎麼了?」江少樂緊張地問,「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江小棠指了指經文,說道:「應該又是一部功法。」

    「什麼?」江少樂緊張起來。

    「哥哥。」江小棠正色道,「這篇解讀之後,你千萬不可以再答應蔣老爺繼續解讀了。蔣老爺一定知道這是功法,所以才會慎重其事地對你一個孩子禮敬有加。這麼珍貴的東西,要是你知道得太多,有可能會被……」

    江少樂聽江小棠說得脖子發涼。

    江小棠想了想,又覺得不保險,她從桌上取了紙,接過筆:以後功法之事,皆由筆述,萬一隔牆有耳。

    江少樂慎重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在這樣的家中長大,江少樂很早熟,再加上讀書開闊了眼界,比普通的孩子懂事得多。

    江少樂取了另一支筆,寫道:這篇功法要解讀嗎?

    要。

    萬一……

    江少樂沒有繼續寫下去,抬起頭看著江小棠。

    江小棠寫字回答:不解讀的話,就會得罪蔣老爺,不過,也不能解讀得太完美,免得他讓你繼續解讀。

    也就是說,要略有亮點,讓蔣世沖覺得江少樂果然天賦不錯,但不能表現得太出眾,被他看上。

    「哥哥,你晚上要吃什麼?」

    江小棠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寫:今天就把它解讀出來,我們細細推敲。

    「妹妹上次做的雞蛋糕好吃。」

    江少樂對她點點頭,從書桌下面拉出火盆,將桌上的紙都點燃了。

    「那晚上**蛋糕,吃完哥哥教我寫字。」

    「好。」

    不知道蔣世衝到底會不會派人來監視他們,他們先當有,不然,秘密萬一被發現,說不定就會引來禍事。

    江少樂不放心,晚上小聲提醒江誠和楊氏一回,讓他們千萬不要提江小棠會解讀經文的事,只說她跟著江少樂學了認字。

    江小棠按照平時的習慣,吃過飯,做了雞蛋糕,到江少樂屋中讀書。

    她一點點地將這篇經文解讀出來,再留幾個不太明顯的錯誤,告訴江少樂,讓他拖幾天再跟蔣老爺說。

    江少樂鄭重應了。

    還有那本《素書》,兄妹倆已是倒背如流,乾脆也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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