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女孩的講述，向東終於隱約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哦，原來你就是受害者。」向東說道，「當時太黑了沒看清所以我一時沒認出你來。」
「這不要緊，我認得你就行了。」女孩笑道，「真的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恐怕我，我……」女孩低下了頭。
「你不用謝我，其實我並沒有做什麼。」聽女孩這樣說，向東想起了最初自己本是想逃避，不由得有些難為情，「真的不用謝我！」
「還說沒做什麼呢？要不是因為我，你能變成這樣麼？」女孩目光盈盈，似有淚光閃動。
「呵呵，咱不說這些了！對了，你知道我是怎麼到的醫院麼？我迷迷糊糊的，什麼都記不得了。」向東笑著轉移了話題。
「哦，是這樣的。當時我跑掉之後，遠遠看到那些人朝你追去，我就打了報警電話。等我帶著警察趕到的時候，發現你和那些人都躺在大街上昏過去了……」
「等等！」向東打斷了女孩，「你方才說什麼？你說我和那些歹徒都昏了？在那裡？」
「是啊！他們看起來比你傷得嚴重多了，怎麼？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不是你和他們搏鬥把他們打倒的麼？」
「停！停！stop!」情急之下向東把蹩腳的英語都請出來了，「你快把我搞糊塗了！讓我想想！我把他們引開，然後，他們就把我追上了，圍起來……然後我就受傷了，可他們還是好好的啊？我還記得那個人抽出了匕首，後來感覺眼前黑影一晃，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和他們搏鬥？」
「搏鬥是搏鬥了，只不過自始至終一直是……我在挨打。」
切！這也好意思說出口！向東有些訕訕然。
「怎麼可能？那他們怎麼一個個都昏在了那裡？你別唬我了！我知道，一定是你把他們打倒的，不過自己也受了傷，所以最後也昏了過去。」女孩道。
向東頭有些大了，這都怎麼回事啊？
「算了，算了，不說他們了，管他們是怎麼昏那的，這樣倒好，叫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向東懶得辯解了，只是心中仍在迷惑。
「看你現在好多了，我也放心了，我該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我下了班再來看你！」女孩站了起來，「床頭邊有吃的，想吃什麼就吃，要是不喜歡這些，你跟我說，我下班後給你買。」
向東突然湧出一絲感動，多少年了，除了記憶中的父親，已經有多少年沒人這麼關心自己了？
他看了看窗外，已經是清晨了：「你昨晚一直在這裡？」
女孩點了點頭。
「這，這真的辛苦你了。」向東一臉歉意道。
女孩睜大了眼睛：「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救了我，這是我應該做的啊！」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這麼多年了，我已經幾乎忘記被人關心的感覺了。」
「嗯？那你的父母……」
「我沒有父母。」
「啊？真對不起！」
「沒什麼，」向東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們都死了很多年了。」
自七歲那年母親離開後，向東就再也沒見過她，在他心中，她也已經早死了。
一時間，彷彿陷入了僵局，空氣中散發著尷尬的味道。
向東看到女孩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又是輕輕一笑道：「對了，你照顧了我大半夜，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話題一轉移，氣氛又回復了正常。
女孩聽向東問話，先是一愣，隨後臉紅了紅：「哦，我叫方靜茹……」
又是一陣沉默。
向東樂了：「喂！你還沒問我叫什麼呢？」
方靜茹瞥了一眼向東，低聲說道：「送你來醫院的途中，我在衣兜裡看到了你的工作牌……」
呃……這次輪到向東無話可說了。
「啊！我該走了！再不走，恐怕上班要遲到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方靜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道。
「嗯，好的！」向東道。
「哦，對了！」剛欲轉身的方靜茹又道，「點滴快打完的時候記得叫護士來換！」
向東點了點頭。
「那好，我走了！」
「方靜茹——」
「什麼？」
「謝謝你！」
方靜茹身形一滯，回頭白了向東眼，似嗔似喜，一扭頭匆匆走了。
呵呵！她竟然給了我一個白眼？向東心中樂道。有意思。一想到白眼，向東突然想起了靚仔。這傢伙到哪去了？記得昨晚它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可別被那幫人渣給打死啊！想到這，向東叫道：「靚仔！靚仔！」
沒動靜，看來好像不在這裡。
「喂！喊什麼呢你？」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
「呃，護士小姐，請問我到這裡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看到一條小狗啊？一條長相很奇特的小黑狗？」向東沒說很醜，靚仔的醜其實已經超出了醜的概念範疇，丑到如此出類拔萃超塵脫俗已完全稱得上奇特了。
「小黑狗？沒見過！」
「哦，那謝謝了。」
「對了！」小護士突然說道，「記住，以後不准叫什麼『護士小姐』，叫我李護士！」
乍一聽小護士說「對了」，向東還以為她記起了什麼呢，沒想到說的是這種無關緊要的話。切！不讓叫「小姐」？叫「小姐」怎麼了？叫「小姐」有什麼問題麼？叫「小姐」——呃……向東總算明白過勁兒來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也是，如今做那個行業的你說叫什麼代號不好？偏偏選了個「小姐」，真是玷污了這純潔美好的詞語。不過話說回來了，「小護士」不是也經常在某些片子裡面扮演主角嗎？貌似好多人喜歡這調調兒呢！
想到這，向東突然起了捉弄這個小護士的念頭，眉頭一皺，擺出一副認真探討問題的面孔說道：「為什麼捏？護士小姐？為什麼不讓我叫你『護士小姐』捏？這樣叫不是很好聽麼？啊！『護士小姐』，聽起來多美妙！多優雅！多溫馨！簡直就像天使一樣！怪不得都叫你們護士小姐為白衣天使捏！」向東故意把那兩個敏感字眼加重了語氣，邊說還邊瞇起了眼睛顯出一副陶醉狀。
小護士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其難看，以近似於咬牙切齒的語氣道：「沒有為什麼！讓你不要這樣叫你就不要這樣叫！」
「可是護士小姐……」
「你還叫！」小護士簡直要抓狂了，「你再叫，我，我……」
向東看到她這樣，差點沒憋住笑出來：「好了好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你不讓叫我不叫就是了，你不要急嘛！」
「哼！」小護士理都沒理，一轉身走了出去。
向東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大笑起來，只可惜沒笑幾聲就又不得不停了，因為狂笑震得他渾身又刀割般地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