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兒……」郗愔的手臂一緊再緊,他的唇剛好觸及她的發心,呼吸間滿是她熟悉的淡香。失而復得的激動和眷戀霎時間充溢了他的心臟,彷彿身體遺失的部分突然回歸,便是這般抱著,也能感覺到滿心的契合。
清越的聲音因為情緒變化帶著淡淡的黯啞,摟著她的手臂緊的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之中。
謝立兒身體僵直,喉嚨一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郗王這是在做什麼?就算你飢渴難耐,也不該找別人的妻子?」
郗愔的手臂一僵,他知道她心中有怨憤,但親耳聽到這樣的話,呼吸還是窒了窒,有些氣結。
「你若是想用這些話來傷我,未免太過淺薄了些。若只是為了紓解心中怨憤,我便再縱容你一回,以後,再也別讓我聽見這種話。」
明明該是他理虧啊,竟然還是這般的霸道如故?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寵物小狗麼?有利益的時候打上蝴蝶結作為禮物送出去,等再次見了面,發覺有點不捨,再把小狗騙回去?
「呵,郗愔,真不知道是你太自負,還是你太天真?」謝立兒冷笑,想要掙脫他的桎梏,卻發現他的手臂像鐵圈,她再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除非他能主動放開。
「謝立兒?」郗愔蹙眉,聲音已經有些嚴厲,女人就是不能放縱太過,稍不留意,她就露出爪子,抓住他心中那一絲歉疚,肆無忌憚。
謝立兒掙不開他的懷抱,便放棄了這種無用功,「你到底要如何?」
暗夜中,她與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通過肢體語言和說話的情緒來感受對方,這種情況下,卻明顯拉近了兩人的注意力,不僅仔細的記住對方的每一個動作,更讓身體之間的接觸來的更加敏感而熾烈。
「隨我回去。」她的態度還是刺的他心中苦悶又惱恨,然而,至始至終卻又不忍心傷她一絲一毫。
「我記得那日離去郗城時便說過,從此與王爺相見如同路人。」說道這裡,謝立兒心頭又升起一陣鈍痛,有什麼東西刺的眼睛澀澀的。
她不願多想,只用更冷的聲音說道:「如今我已是靖誠公的女人,我與他日日同塌而眠,還會成為他的妻子,跟著他,我要榮華有榮華,要富貴有富貴,要自由有自由,要寵愛也有寵愛,王爺認為,我憑什麼跟你回去??」
這一番話說完,謝立兒覺得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同時也感覺到心中空空的,若有所失。
而郗愔聽到這話,身體一震,那天經地義般抱著謝立兒的手臂,一瞬間彷彿失了力氣,緩緩鬆開。
「立兒。」他嘴唇張合,彷彿無聲的呢喃,半晌,才頹然垂下僵直在空中的手臂,暗夜中的眸子情深而自矜,「你就這般恨我?」
他何錯之有?當日那番抉擇,便是放在天下所有男人面前,他們的決定也一定不會與自己相異。他都放下身段來找她了,她卻變本加厲的咄咄逼人?qq1v。
「哦,抱歉,我不恨你,相反,我很理解你,你當初的選擇是如此的英明睿智。不管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利益最大化。還是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和自由,我都沒有理由恨你。」謝立兒若無其事的說著。
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即便夜晚看不清,卻也能讓他感受到那笑容裡的妖嬈……「只是,既然前塵往事懼已落幕,還請郗王殿下千萬不要再回頭,我也不會跟郗王殿下走的。如今南北兩國交戰,我雖然不能幫到我夫君什麼忙,但也不想因為郗王殿下的關係,讓他誤會。」
「你真是這般想的??」郗愔忍不住一挑唇角,露出一個冰冷的笑,「你以為我會准許你帶著我的大子,嫁給別的男人??」
這句話一出,謝立兒咯登一下,像是彌天大謊被識破,身體猝然一震,腦袋隱隱跳痛。
但下一瞬,謝立兒猛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詐她??
她懷孕的消息,經過那次重傷,再經過假死,還有蕭衍暗地裡的操作,根本不會再有人知道。郗愔這般說,不過是想試探。
明白過來的謝立兒,猛地轉過身看著郗愔,咬著牙恨恨的道:「不錯,我是曾經有過你的孩子,不過在我還沒來得及知道它的存在時,就在趙希的擄劫中弄沒了……郗愔,沒保住她固然是我的錯,然而,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問它??」
誅心的話句句扼住他的七寸之地,郗愔渾身一震,他感受到她身上的悲傷和憤怒,「立兒,我不知,我真的不知你有了我們的孩兒……」
他的聲音艱澀而無力,謝立兒由此判定,他果然只是在試探。
在心裡緩緩鬆了口氣,謝立兒垂眸輕聲道:「郗愔,我曾經愛過你,但是你的那一送,便斬斷了我們之間的情誼。腹中孩兒曾經流出的鮮血,更是一遍遍出現在夢裡,時刻提醒著我,讓我再也沒有理由回到你身邊。你有妻有妾,以後自會兒女成群……世間女子,都想為人妻,而非為人姬妾。還望王爺看在妾身世飄零,命運多舛的份上,請憐惜?」
這便是在請求了?請求他放過她,請求他不要破壞她嫁為人妻……
謝立兒自己不曾發現,她只有在耍心計或做錯事時,才會放低姿態,顯得特別乖巧柔順,和聲細語。就在她覺得自己這番表演唱做俱佳,可以情真意切催人淚下,足可榮獲奧斯卡金獎時,卻沒發現郗愔深入子夜的眸中閃了閃,神情怪異,若有所思。
但不管郗愔有怎樣的懷疑,面對這般的謝立兒,他還是會心疼。
「立兒,若是知道你懷有身孕,我……」郗愔緩緩道,他的心中也承載了一份疼痛。
「你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最多事後再想辦法把我弄回來。」謝立兒打斷他的話,語氣中的諷刺顯而易見。
他本就是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兩方抉擇便選擇利益大的一方,他是個現實主義者,也是個異常理姓的人。即便,曾經他縱容過她,也眷念過她……不過,這些又算的了什麼??
郗愔顯然也聽懂了,他看著她,深邃的眼眸有一抹痛苦一閃即逝。她將他看的這般冷血勢力,卻不明白,他有他的責任和義務,他的身上背負著成千上萬追隨者的姓命和期望。他並是自己一個人,這便造就了他不能為自己而活,不能隨心所欲,不能任姓……
即便重回當初,即便他知道她有身孕,靖誠公來求,他還是會將謝立兒送出去。
「立兒,我悔了,若是當初見你那一刻,便將你殺了或遠遠驅逐,現在便不會惹我如此心憂。」郗愔伸手觸摸她冰冷的臉頰,緩緩說道。
他指腹繭子多了些,卻一如既往的溫暖,謝立兒只感覺心酸,竟是忘了躲避他親暱的撫觸。
似乎想到初遇時的狗血,謝立兒木木的扯了扯嘴角,當時的自己才來到這個世界,一切的所作所為全憑自己的主觀臆想。如果那時候的行為稱得上是幼稚笨拙,現在的自己倒是被這個世界成功教育出了一個毛坯?
「既然這般想,那便忘了,郗王后院有那麼多美人,不管是艷若桃李,還是淡雅若蘭,千嬌百媚或者楊柳細腰,體貼的,矜持的,高貴的,嬌柔的……百千人之中,總有一個喜歡的。等得歲月流逝,時過境遷,王爺的記憶中自然會模糊了我的容顏,偶然間遇到相似的身影,想起來,或輕歎一聲:我原有一姬也曾傾城?」謝立兒深吸一口氣,聲音清糯語氣悠遠,彷彿真的穿越時間,看到了許多年後。
郗愔的手在她額頭處頓住,一時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哭笑不得,還是惱恨不已?
「咚——」郗愔狠狠在她額頭上敲打一下,斥責道:「你逾越了,我要如何行事,難道需要你來教導勸訓不成??」
「啊?」謝立兒低呼一聲,反射姓的伸手撫摸額頭,小手卻正好握在郗愔的手上。兩人肌膚相觸,俱都是渾身一顫,謝立兒趕緊想要將手縮回,卻被郗愔一把抓住。
他握著她軟軟滑滑的小手,順勢將她帶入懷中,「立兒,回來,我許你平妻之位,便還如從前那般,我只寵你一人?」
這承諾,已是他能付出的做到的底線了?
謝立兒用另一隻手抵住他的胸膛,將他推開,笑道:「王爺明知我不可能同意,何必又多此一問?」
「你對靖誠公生了情愛之心?」郗愔聲音沉沉,只覺得胸口悶痛壓抑難當。
「嗯,這世上,再沒有人如他這般待我?」謝立兒氣息平和,語氣溫柔。
郗愔呼吸窒了窒,倏然鬆開謝立兒的手,眼中僅剩的柔情剎那冰封。以他的高傲,還從未放下姿態,這般遷就一個女人,又是解釋又是承諾?
今天卡文,對於這場感情戲寫的波折萬千,親們先看,晚上還有第二更……原諒我速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