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秋雨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何蔚藍拿著手機來回的走著,神色忐忑,她著急,很著急,可是越急越靜不下心來,越靜不下心來就越急,惡性循
環,這樣來回走差不多大半個小時了吧,可她的腦袋還是混沌一片。
「小姐,依我看,還是不要去了,而且,也不合適。」
送茶水進來的李嫂,見她還在猶豫,插嘴道,最後一句說得有些輕,語氣裡帶著些歎息。
何蔚藍此刻煩惱得很,哪裡可能聽進她的話,在來回又走了幾圈,回首看了一眼桌上,咬了咬唇,打開手機。
董事會議召開後,陸承佑的事情就更多了,有時候忙到很晚,索性就住在了辦公室裡的套房裡,一周裡大都有三四
天都是這樣。
本來說好的,昨天晚上要回來的,誰知臨時決定開會,一直忙到凌晨,他沒回公寓,就又在公司的休息室呆了*,打
算明天抽空回去。
陸承佑正開著車,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放在耳邊,那邊過來好久才說話,他一聽聲音就感到不對,問:「怎麼
了?」
何蔚藍不自覺的握緊電話,眼睛飄向桌子一方。
「我、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嗯,你在家等著,我就在路上。」
陸承佑切斷電話,腳上又使了幾分力,車子快速的行駛在大道上。
「小姐,您是決定參加還是不參加?」
李嫂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因為不知道小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何蔚藍拿起桌上的請帖,大紅的請帖,鏤著燙金的喜字,摸上去很舒服,看上去也感到很幸福。
「李嫂,你覺得呢?我是應該參加還是不應該參加?」
她反問,沒有抬頭,繼續看著大紅請帖。
「當然不應該了,畢竟你們,你們……」
李嫂猶豫了一會,到底沒說出來。
何蔚藍笑笑,「是麼?」便沒再吭聲。
李嫂見她神情凝思,也不好說什麼,便下去了。
陸承佑進來,見她低頭正看著什麼,很出神的樣子,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他脫下外套,隨手扔到*上,走向
他,「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何蔚藍嚇了一跳,猛的站起來轉過身,手下意識的藏在身後,笑笑:「沒,沒什麼。」
陸承佑瞟了一眼她背後,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轉過身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說找我有事商量,什麼事?」
「呃?哦,那個、哥……」
她結巴著,眼神躲閃著,怎麼也不敢看他的眼睛,這點讓陸承佑相當惱火,他忍著,仰頭喝完茶,轉過身好整以暇
的等她的答案。
先前積攢的勇氣這會全不見了,她甚至連開口都沒力氣,緊張的揪得帖子都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哥,有,有個朋、朋友……他,他……」
叮鈴鈴,手機適時響起,何蔚藍臉上一喜,明顯鬆一口氣。
「我先接個電話。」
可能是一張一弛的過渡跨得太深,她去拿手機的時候,竟然不自覺就把手裡的東西給扔在一邊了。
陸承佑看著那團滾了幾下的東西,走過去撿起來,伸開,眸色越來越沉,越來越暗。
何蔚藍掛斷電話,愣怔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麼,看看空空如也的手,驚得心差點都停止了。
喜帖呢?在哪裡?
她急忙轉身,一轉身卻似被下了定身咒,再也動彈不得,大大的水眸裡盛滿了慌亂。
「哥。」
陸承佑冷笑著,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細摩挲著那鎏金大字,何蔚藍卻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抬頭看她,問:「這就是你要和我商量的事情?」
何蔚藍點點頭,過來一會,覺得還是說出來的好,就道了一聲是,聲音乾燥沙啞得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還專門送來一張,看來是個很用心的人啊!」
這話說得模稜兩可,何蔚藍聽著不舒服,可又不能直接反駁,否則,那到真像是在狡辯了。
她咬咬唇,地下頭,不吭聲。
「先是禮物,再是請帖,看來他還真把你當朋友了!」
陸承佑知道不管她的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想到他們甚至還有可能會見面,他就心裡發悶,像堵了塊石頭
一樣,很不爽!
何蔚藍一愣,禮物?他是怎麼知道的?隨即一想,他是陸承佑,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沒有他不能知道的!
沒對他說,心裡是有歉意,可是他的語氣也讓她極不爽快,說得好像她多高興似地,她氣惱:「如果你不想去的
話,就不要去,我不強迫你。」她背對著她坐在*上,肩膀上下起伏著。
我不去,難道你想自己一個人去見他嗎?休想!
陸承佑眉峰抖了抖,臉色驀地陰沉下來,可最終還是忍住。
「這可不是你說的算,這上面也邀請我了。」
他有些賴皮的說著,何蔚藍一愣,回頭看他,不明白他怎麼連思考都不用就答應了,難道他?她想起幾年前的那個
舞會,心裡一驚,話已經脫口而出:「你不會是有別的目的吧?」
陸承佑就知道她會這麼想,雖然心裡有些不快,臉上卻不顯示出來,走向她,低頭湊近她,在她鼻尖處停下,兩人
對視了很久,他才開口。
「對於凌昊澤,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何蔚藍。」
她喃喃的急道:「我已經是你的了。」
他的眼神熱切而深情,像一潭年份久遠的古井,青幽幽的,慢慢的,那平靜如鏡的鏡面裂出一道道細碎的裂紋,蕩
出一圈圈漣漪,他笑了,笑得很得意。
「所以,我去僅是祝賀,而且」他伸手抱住她,她呆呆的模樣煞是可愛,他忍不住在她臉蛋上啄了一口,她害羞,
開始掙扎,他抱緊她,輕咬著她的耳垂:「而且,我也想取取經,以便將來備用。」
何蔚藍臉頰緋紅,顫音嬌囔著:「誰答應要和你訂婚了!」
「我也沒說是和你訂婚啊!」
滿意的感到她身子一顫,他輕吐一口氣在她頸側,咬了幾下,才意猶未盡的道:「我會直接把你抱進洞房的!」
何蔚藍嬌羞不已,小手捶了他一下:「佑。」
他在她唇邊*,她抵擋不住,嬌喘著:「風……」
「想我沒有?」
他用牙齒一一咬開她的扣子,他可是想她想得發瘋!
肌膚接觸到微涼的空氣,她也找回了點神識,忙推拒著他:「不,現在是早上……」
陸承佑咕噥一聲,一隻手抓住她的手置於背後,她不得不前拱身子,正好把胸更送到他臉前,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他低下頭去,何蔚藍忍不住驚喘一聲,可又狠狠的咬住嘴唇,抑制那衝出胸腔的破碎嬌吟……
「你、你還沒吃……吃早飯吧,你想吃什麼,我……我給你做……唔……」
他竟然咬她!
何蔚藍竭力的在一片混沌中維持清明,可是顯然效果不佳。
陸承佑終於從她的胸前抬起頭,幽黑的眼眸盛滿*,緊盯著她。
「我想吃你。」
不再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陸承佑在她身上掀起一波波浪潮,何蔚藍只能在那浪潮裡翻轉,翻轉,翻轉……
凌氏企業大少爺沈浩宇與雲翔科技千金魏海寧的訂婚消息一傳出,各大媒體紛紛爭相報道,大家在羨慕,祝福,嫉妒的同時,猜測也接踵而至。
「那個新娘聽說是個庶出,她娘呢,也是魏董半路撿來的,不怎麼受*,怎麼會想著把不受*的女兒嫁到凌氏
呢?」
「不管受*還是不受*,以後有凌氏當靠山了,這回她們娘倆終於可以在辛家揚眉吐氣了!」
「哎,你們說,會不會是這個女人使了什麼手段,逼得凌大少爺不得不娶她?聽說,她娘勾搭男人的手段可是有一
套的!」
「備不住就是那樣,瞧她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像凌少爺那樣和煦的人怎麼可能看上她呢,一定是耍了什麼狐狸手
段!」
幾個身穿名貴服裝,打扮入時的夫人,低頭竊竊私語,濃妝艷抹的臉蛋上,時不時四處瞟一瞟,一副鬼鬼祟祟做賊
心虛的模樣。
聞郁歆本來想因為身體不適推拒掉的,可是請帖上新郎的名字,讓她產生了莫大的好奇心,於是便和杜宴楓一起過來了。
此刻剛好不好的就在這些碎嘴的女人的的旁邊,她穿了一個稍寬的禮服,即使這樣也能看出那微微凸顯的腹部,聽著她們的話,她打心底看不起那自詡上流社會的尊貴人士,也禁不住好奇心望今天的女主角身上移去。
好像是叫魏海寧吧!
果然是個美人,只是,就像那些貴婦人說的,太過冷淡,就連今天這樣的場合,也是一副清冷冷的表情,彷彿眼前的鮮花,隱約,祝福,笑聲和她無關,與她周圍那些笑得春風滿面的人截然不同,那個油頭滑面的中年男子,她認識,正是雲祥科技的董事長,魏建翔。
聞郁歆特別注意了一下她身邊的一位婦人,是個美人,應該是新娘的母親吧!
此刻幸福寫在臉上,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可能是上來年紀的緣故,即使化了妝,也遮蓋不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眉梢之間可見當年風韻,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清冷佳人吧!
聞郁歆正看得起勁,一股溫熱傳來,隨即要被輕輕摟住,她笑了笑,很自然的偎進身後溫暖的懷抱。
「在看什麼?」
杜宴楓磁性的聲音沙啞醇厚,聽起來很舒服。
「今天的公主」聞郁歆笑道,靠在他頸根上,「是不是很漂亮?」
杜宴楓看向過去,眼裡探過一絲笑意,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聞郁歆呵呵笑了出來,「你還真是時時不忘發揮你律師的本色!」
杜宴楓笑笑,吻吻她的唇角,注意到她的衣服,眼睛裡閃過驚艷的同時,眉頭也皺了起來,「不冷嗎?」
杜宴楓看了他一會兒,笑了,伸手抱住他。
「冷,好冷!」
杜宴楓氣極:「你這個死女人,怎麼不早說!」說完,摟著她望會場的貴賓休息室走去。
何蔚藍第十一次走進試衣間,小臉已是氣鼓鼓的,其實她也不覺得那些衣服又多露啊!再說是禮服,怎麼可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當她穿著一襲紫色長裙出來時,陸承佑愣住了,她看他的表情,又洩氣的歎一口氣,正準備再次轉身進試衣間時,
陸承佑叫住她:「就這件!」
何蔚藍明顯鬆一口氣,眼看宴會時間快到了,她來不及對照鏡子看自己一眼,拉著還在愣怔中的陸承佑就往外跑。
「那快走吧,還要去挑禮物呢。」
挑完禮物,兩人就往宴會場趕,雖然一路上何蔚藍不停催促,陸承佑始終還是沒有把車速放快,到達的時候,訂婚
儀式已經開始了,還好只是剛開始,何蔚藍拉著陸承佑悄悄的走進去,在一個角落裡停下,這個角度正好可以清楚
看到前台上的一對璧人。
真的是一對璧人啊!
她第一次見到魏海寧時,就覺得她那眉宇間有著熟悉的味道,雖然是淡漠著一張臉,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
那股由內而外散發的清冷氣質,不由自主的就吸引著別人的目光。
凌昊澤,他也是被這樣的氣質所吸引吧?
陸承佑一手佔有性的摟著何蔚藍,眼睛也隨著眾人的目光望過去,此刻正在上演的是王子公主互換戒指。
王子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尊貴優雅,笑容溫暖如春風,時間的流逝好像也並未在他琉璃色澤的眸子裡留下什麼,
一如既往的溫潤。
是啊,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裡,凌昊澤就是這麼一個優秀的,完美的,不可多得的,世間難尋的
好男人!
可是,陸承佑不是一般人,不隸屬於大多數人。所以,在他眼裡,凌昊澤無論是笑如春風,還是笑裡藏刀,他都不
會天真的以為那笑時真誠的,倒是誠心的相信那刀是鋒利的,一刀子捅進去,絕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好般配的兩人啊!」
何蔚藍看著那唯美的一幕,不知怎的,眼眶竟然紅了,由衷發出讚歎。
陸承佑扭頭看她,眸光幽幽,伸手擦了擦她的淚,又見眾人都上去祝賀,道:「我們也過去祝賀吧!看到我們,所
不定他會喜上加喜的。」
何蔚藍退縮了,竟然有些害怕,這個宴會場,他的家人一定都在,尤其是凌夫人,她那麼厭惡她,如果知道她來出
席她兒子的訂婚典禮,不知道又要氣成什麼樣子這個時候,如果,因為只是想要讓自己心安理得些,而弄得大家心
裡都不好受,豈不得不嘗試。
其實,她是最想祝福他的人,雖然最沒有資格的人也是她。
「還是不要了吧,把禮物放下,我們就走吧,反正上面有署名。」
何蔚藍轉身就要走,還沒走幾步,就被陸承佑一把拉住,他的臉色陰沉沉的,盯著她的眼睛裡也暗沉沉的。
「佑。」
何蔚藍膽怯了,掙了掙手。
他一字一句,句句冷硬。
「如果上面那個男人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你怕什麼?緊張什麼?」
「我……我不是怕,我只是……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她的聲音很低,明顯的底氣不足。
陸承佑咄咄逼人:「如果覺得沒必要,那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何蔚藍無路可退,又不敢前進,停在原地乾著急。
「因為,因為出,出於禮貌。」
「但你的不告而別就是對他人的不禮貌。」
何蔚藍詞窮,哀怨的抬起眼,一一雙大眼可憐兮兮的。
「一定要去嗎?」
陸承佑點頭,不容置疑的拉著他走過去。
大多數人已經祝賀完畢,凌昊澤和魏海寧正站在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退去了笑容,兩人的臉上都顯現出疲憊,尤
其是凌昊澤,眼睛四處游移過後,竟然略顯煩躁起來,拿起酒開始不停喝。
魏海寧挑起一杯酒,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她沒來,你很失望。」
凌昊澤最鬱悶的就是他的心事總是能被她猜到,而他對她心裡所想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是利慾熏心的女
人,從她熱衷於嫁入凌家就可以看出來了。
「沒看到她,你在幸災樂禍?」
他反問,琉璃色澤的眸子,變成了黑幽色,冷冷的散發著清光。
她勾唇一笑,似是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你太抬舉我了!」
凌昊澤轉過身喝酒,不再理她。
魏海寧也轉過身去,兩人形同陌路的神情,怎麼看也不會是今天訂婚的王子和公主。
陸承佑拉著何蔚藍往會場中間走,一路上引來眾人側目,尤其是那些尚未出閣的黃花大姑娘,個個心花怒放的盛開
著。
「那不是陸少爺嗎?」
「是啊,是啊,好帥啊!好酷啊!」
聽說陸氏和凌氏並沒有任何生意上的來往啊,陸少怎麼來參加沈少的訂婚宴會啊,奇怪了!」
「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說不定,下面兩人關係好著呢。」
「且,好什麼好,是你們不知道內情好不好,兩人為了個女人差點打起來呢?」
「真的嗎?真的嗎?那女的好幸福哦,有世間兩個極品男為她決定,要是我,死而無憾了!」
「做夢吧你!咦,那女孩是誰?太瘦了,不過長得還是不錯的!」
「不會就是那個幸福的女孩吧?」
「怎麼可能?她雖然漂亮,但魅力不足,男人爭的話,肯定也是要爭祁小姐這樣的大美人啊!是不是啊,祁小
姐?」
一直沉默不語的祁雨露,終於抬起頭,朝她們笑笑,朝他們走了過去。
周圍的目光讓她不自在,好歹在公眾面前他們是兄妹,這樣公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又是這樣一副*的形態,難免
令人懷疑。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陸承佑聽若未聞,更甚至將何蔚藍往他懷裡帶了帶,何蔚藍嚇壞了,奮力的掙扎開來,與他保持距離。
「好多人呢,還有記者。」
她囁嚅著,眼裡帶著請求,她的緊張落在他的眼底,開始的一剎那確實有些氣憤的,但他也沉凝了一會兒,不再勉
強她,只說了一句便轉身往前。
「跟上來!」
何蔚藍低頭快速的跟上,害怕慢一步,她就會淹沒在眾人懷疑猜測的目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