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薛凰寐一點撥。
我悲得幾欲岔氣。覺得一切都明朗通透。
「這麼說來……」我俯下身子,右手環著他的脖子,摸著漂亮的左臉,一直向下,滑溜探至褻衣內,「我入了勾欄,也在你的掌控之中?」
薛凰寐身子明顯一震,掌控了我的手,「我不是神,不會處處都算計得到。不過既然玄鐵靈符被藏放在勾欄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去把它找回來,而事實也果真如此。」
「呵,你可真是隻老狐狸。」我攢拳,自揣摩君意後,深深為他縝密的心思而折服。
「承讓,承讓。」薛凰寐面上微微帶笑,眼角上揚。
唉,早知恁地愁人,悔不當初痛下黑手。
如今還等他來折殺我,怎地羞辱人。
我陷入了沉痛的思索與反省裡,無法自拔。
薛凰寐眼似水波痕。斜了我一眼,「自你毀我身心後,我便日日念叨你。可念叨又有何用,你逼去記憶,就這麼乾淨徹底地逃出我的視線,使我日日不得安眠,每逢想到你將我排除在腦海之外,甚至不惜潛入勾欄情報處當龜公,我便痛惜得緊。」
「尊的是很冤啊。」我立馬機警了,抱緊木桶,甚為誠懇剖析,坦誠道,「不是我逼去記憶,而是當初您傳授給我的內功心法太過刁鑽,練過之後不僅吞了記憶、洩去了我渾身的內力,還讓我誤打誤撞尋得靈符,叫我十分受罪。」說到悲憤之處,我小聲囁嚅,「當初我真沒的想除去記憶拖胎換骨重新成*人。」
「當真?」
「嗯。」
「原來在你心裡,我還不及一枚破符。」薛兄微微皺眉,看得我眼皮直跳,只是他這副苦愁哀切的表情,又是從何而來。
我背脊處微微有些汗。
「你竟可以為那枚玄鐵靈符,接近瘸老李,真是連命都不要,這般執著讓我顏面何存。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因我負罪殉情。」薛凰寐閉目譏諷一笑。臉上卻泛著淡淡的惆悵。
當初若殉了情,
又何來你現今的討債。
我又驚又悚地斜他一眼,內心又滿腹的欣慰,「原來我還是有些些能耐,讓你猝不及防亂了陣腳又束手無措。」
「你何止這點能耐。你這一盤棋局兒把我弄懵了不說。整座鳴劍山莊的老頭也全然接不了招,只怕是他們做夢也沒料到當初為妨賊子篡位而偷藏的玄鐵靈符,又被你這賊子拿了回來。如今你這尊上是穩打穩地坐實了。」
「這算不算出其不意,反倒制勝了?」我樂了,撩過他的,順著如緞帶般的墨,滑到耳旁,指尖在敏感的肌膚上蹭了蹭。
「別以為撩惹我後,又刻意討好,你我之間就能相安無事。」薛凰寐板著面色,淡定若冰。
「是、是是。」我知他脾氣,順著他的毛捋,笑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對了你方才提到的那個瘸老李可是那瘸了腿的勾欄老闆?」
「瘸老李本是我的得力幫手,擅長奇門,機關也很精通,只是性子變態。」薛凰寐歎息了一聲。眉斜入鬢角如霧如煙,蒼白的臉上隱現寂寥之色,紅唇艷麗不少,「得知你被李老瘸打得皮乾肉綻,折磨個半死,我還是受驚不少。原本以為我能把你丟在那裡不管不顧。卻現,我始終沒你那般狠心。」
我微微一震。
他自嘲的笑意愈苦澀了,鼻尖冒出細微的汗,「我不能放任你不管,我也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來。想著當初這麼做,你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枕在他肩頭。
那面頰蹭著他滑如玉的肌膚,柔軟細膩,清香拂入鼻,一股暖意翻騰至心頭。
「我猜的對不對。我的笛兒有苦衷。」
「嗯。」
他綻出恍惚的笑。
我卻迷茫得很。
或許有,可我卻記不得了。
我環著他的肩膀,淺笑唇貼上他的左臉頰,他愜意地眼微瞇起,卻不知自己的眼神已然柔軟了。
這個倔強的尊上,就這麼愛逞強。
「瘸老李是你叫人做掉的?」我抱住他的時候,他微掙扎,又不依不撓地說,聲音很輕很輕,
「沒錯。可惜了人才,現在還覺得有些後悔。」
我看了他一眼,微皺眉,「勾欄裡究竟還有多少是你的人?我若沒猜錯,當初痛下殺手的是風箏公子,將瘸老李屍體抱上房梁的也是他?」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能怎樣。我已落到這般地步了。已不會對你有任何威脅,你還想把我的人斬草除根不成。笛兒莫忘了。當初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不是真的大度到可以一笑了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沒笑意的,語氣忒分明,沒有看我的眼睛,「你總歸是欠了我。」
我眼珠輕輕轉動,看向他。
「瘸老李不死,你也活不到現在。正因為動了我不想動的人,因為我不想讓你再受傷害,所以他必須死。但欠債是要還的,而我一向是睚眥必報之人。」薛凰寐的聲音不徐不疾,說著如此狠戾又變態的話,臉上卻那麼的溫柔,「我是那麼的喜歡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雖待我不仁,但我終究是狠不下心對付你。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因為喜歡,所以能容忍你的一切,僅此而已。我是個將死之人,而在我主動放棄你之前,你的一生將會與我糾纏不休。」
他一時忍不住觸上我的臉,柔腸百結。
我的臉被他捧著,覺得怪愁怪愁的慌。
心裡頭憋屈又惆然。更多的是滿滿的快要溢出胸膛的辛酸。
他在威脅我。
我很不喜歡受人威脅。
但轉念一想,這般強勢的話他那副性子倒也合襯。
最終我們這對徘徊在革命階級鬥爭與情愛的二人,終於在水桶旁話完了家常。
薛凰寐吸鼻子,仰頭,枕在木桶邊,眉目有些倦意。
我滿心暖意地為他拭擦身子,怕他著了涼,略微加快了度,從胸到腰腹再移至背部,端的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眉舒展一揚,愜意嗯了。
本尊在那聲黏膩的哼聲中。心頗為蕩漾,腳站不穩,骨頭都酥軟了。
褻衣浸在水裡已經半褪了,我嫌不方便,嘟囔了一聲,他閉目扯走了唯一還虛攏在他左臂上的衣袖,我斜目一看,手下白帕玉背,金凰霸佔著右側肩胛沿背部直達腰,那麼奪目。薛凰寐環枕著木桶邊沿,舒服地放鬆身子,性感的紋身沿著肌理傲視群雄,展翅欲高鳴。
鳳凰生,百鳥朝鳳。
我微有些恍神,擦著擦著力道便有些把握不住,方位也有些混亂,一不留神,啪嗒一聲,袖口便濕了大半。
「瞧你,真是大意。」他抱怨了聲。
我失笑掬水,撫著他左肩才沖洗完一遍,還未移目,薛凰寐便轉身,半褪的褻衣自腰間落下漂浮在水面上,他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緩慢又堅定地將其貼在小腹上,往下挪去,握住,輕聲說,「下面也要洗。」
我轟地一下,臉紅了,將他朝桶裡推了一把,摔汗巾撤身離開。
之所以罵罵咧咧絕非因為我臉皮薄受不得調戲那麼簡單,而是因為本尊覺得這事兒掌控權在我,理應由我下手才是。而他這麼主動,我這般懦弱,實在是叫我顏面無存。
我屈食指摸著鼻。轉身咳了幾聲,「這澡泡了半個時辰了,你若再泡下去,天就該亮了。」
他睜開眼,專注地望著我,眼彎彎的。
我落荒而逃,繞過屏風打開衣櫃,往裡搜了搜,找了些原來他曾穿過的舊衣衫,略微猶豫了一下,挑了幾件不打眼的小心翼翼捧了過來。
「原來你還留著。」
「這間房原本住的便是你,尊上之位更替得勤,不見得每換一個,都要重置衣衫。」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突然詩興大,微有些苦澀地吟了句,垂目肩聳著,手從衣袖內穿過,衣衫順著手的力度滑到寬闊的肩膀,衣襟遮住胸膛那健美的肌肉,流暢的身體線條。待我極為專心地往下瞅去時,衣袍已披在他身上遮住右手與腰腹。
單薄的袍子勾勒出的美妙的身形,蓄著濕氣,他修長的身軀若隱若現。
我呆了。
從未知道他的動作還能這般快。
剛才一個激動亢奮,沒能瞧仔細……
甚為可惜。
在我悔不當初的時候,他已經很淡定地撐著身子上了輪椅,然後再淡定地挪上了床,淡定地枕上我的木枕頭,拉起被褥,躺下。
這一些列動作做得這般流暢,迅,精準,簡直讓我歎為觀止。
這個人,還真不把自己當個客。
「時候不早了,你也快歇息吧。」薛凰寐望著房梁,緩慢閉目,那雙睫毛又長又密。
我頗有些無語,吹滅了桌上的燭火。
我朝床上望了一眼,他睡在正中央,蓋上我唯一的被褥,枕上我唯一的枕頭。
嗯,我朝床旁擠了擠,他紋絲不動。我略微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床上的人呼吸平穩,月光下一張俊臉說不出的溫和寧靜。
我坐在床畔,為他掖了掖被褥,撫了撫他的鬢,正愁著是把他踹到一旁,還是任命地為自己再打個地鋪時,他卻突然睜開了眼,極專注地望著我,眼睛亮得讓人不敢逼視。
我大歎一聲不妙,還未來得及抽身。手腕便被握住了,一股力道襲來,我圓眼大睜,只覺天旋地轉,來不及反抗,便被他拉入床,壓在了身下。
啥米,這是個什麼狀況。
本尊可有說過,本尊這一生痛恨被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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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也寶這一生,最愛看人調戲。
哇,誰給了張月票,愛你,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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