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袋裡剎那間閃過兩個念頭。
一、默采是在裝睡。
二、他們像是早已相識相知。
而我就像是一個傻子竟還想著怎麼救她脫身。
默采在我滿目震驚之下拿手撩起散落的絲輕巧地綰上神態自若徐徐起身從頭到尾不曾看我一眼。
我歎上一歎覺得這世間最叵測的就是人心啊人心。
「我都順著你的意思替你把人都給拐來了你還在他面前裝什麼裝。這小公子莫不是你的新相好?」刀疤男嗤笑「與你平日的喜好相比可差多了。」
默采臉上的冷霜表情是我不曾見過的「玄硯別說我沒警告你。不想臉上再多處一條疤就閉上你的嘴。」
這情形倒是很詭異……
我往後一縮死死地扒住馬車一副打死也不下去地摸樣。
「真是只孬種。還浪費了我一粒靈丹妙藥。」刀疤男橫了我一眼臉不悅地轉向默采「你讓我把他抱來干甚?」
「你不是一直想打探尊上的下落麼?一粒藥丸換尊上的消息你也不虧。」默採下馬車束手於身後月下的她神情難得的莊重朝殿的方向一指「把這位公子抱入殿內千萬別傷著了。」
「她老人家現今可好?身在何處?」
「此處人多眼雜你就別問了。待我忙完了正經兒事自會告訴你。」默采望了我一眼手摸著下巴輕輕地笑了。
我頓時寒毛直豎。
姐姐啊我是只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嚇我來哉。
刀疤男嘴抿起不悅的線條也沒多說把我扛入殿內放在榻上憤憤然瞪了我們一眼便轉身出去順勢把門給合上了。
一霎那間將所有的嘈雜都阻擋在外這空蕩蕩的殿上寂靜得有些嚇人。
我蜷在榻上縮了縮。金繡雲霞的褥墊委實有些貴。摸了摸觸感軟趴趴的心也跟著晃悠得沒著個落。
默采上前一步。
我趕緊躲。
她卻撩起袍子啪地一聲單膝跪於地頭垂得很低「鳴劍派席易容師青紙方才多有冒犯請尊上恕罪。」
我神情複雜地望著她不確定地問了聲:「你真是默采?「
「是。」她依舊是跪著頭也不敢抬重重地磕了下「恕屬下沒能照您事先吩咐的行事如今情況有異青紙委實不能棄您的安慰不顧。」
我挑眉坐在榻沿望著她「是你救了我?」
「當初分下來的保命秘丸四位大師每人只有一粒我和玄硯的全數給您服下了但也只能助您暫時壓住體內的毒性。如今白龍使和勾欄眾公子已經有所懷疑。劍鳴派動盪群龍無您又身受重傷想來藏身於勾欄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屬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冒死將您接回來。」
「你方才多番提到了兩個字。」我蹙眉。
她抬頭怔怔地。
我壓抑住內心的煩躁傾身撐住榻好心點撥試圖力挽狂瀾「你叫我尊上。這……是假的對不對?」
「尊上!」席易容師青紙這一磕竟匍匐在地跪趴著不起來了。
我錯愕。
真是個笑話。
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別告訴我我竟是傳聞中以色侍主又殺主篡位並奪得地位被整個江湖嗤笑的不光彩的新尊上。
這副尊容說出去誰也不信。
易容師……還是個佔了席之位的大師莫不是我這張臉也經她的手易了容。
我撩起袍子下了榻手指摸上了案台上的雕漆鏡奩。
所觸之地有些麻指尖透心涼
淡定淡定。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這殿內的東西小到銀角端爐大至犀紋五彩屏風無一處不熟悉的腦海裡隱約傳來一個男人醇厚性感的聲音「……日日與你描眉可好。」
還未等我驚上一驚。
便聽到了聲輕笑瞬間仿若被他擁入懷那麼的溫暖。
幻覺竟是那麼真實我不覺有些入癡抬手觸摸手指張開又握緊卻摸到了空氣猛然一怔睜開了眼正對向澄亮的鏡子。
唯倒影出了一個女扮男裝的陌生臉孔淡眉稀疏年齡尚欠的臉上有著老成的處事不驚眉宇間隱憂一絲悲愴。
我摸了摸臉齜牙綻放了個笑容。
鏡面裡的小兒人也給了個稚嫩的笑我這才覺看得順眼了些。
「尊上請……」青紙跪下雙手抬於頭頂端著盆。
神態恭敬。
我扭頭望著她很是詫異。這盆子委實大不過又比擦臉的要小一些此番難不成叫我洗手?
我遲疑了片刻撩袖子正欲下水洗洗這嬌嫩的手。
青紙卻一臉古怪地望著我「主人這是湯藥。」
好大一盆湯湯水水。
認定她不是在戲謔耍弄我我顫巍巍地捧起它閉眼嗅了一下。
藥香很淡幾乎聞不出味道和茶水差不多興許茶水也比它濃。
鬼知道青紙大師是不是把一小盅湯藥的份量硬生生地給熬出了一盆的水。
總之我端著盆盆一臉豁出去的架勢飲得很是視死如歸事實也是如此。
那一汪看似很淡的湯藥入喉嚨後卻很是烈性下肚後一股子刁鑽氣往上衝。起初只是脾肺不舒服後來五臟六腑竟沒一處不絞痛的。
啊……
真氣亂撞四肢百骸亂顫。
我蹙起眉頭渾身上下骨頭像是散架了般再也沒力氣支撐軟軟地癱倒軟於地。
下一刻便被默采抱在懷裡。
玉盆跌落砰然碎了碎成千千萬萬。
我也管不來這麼多牙咬得繃緊手虛張地抓了抓恨不能將碎片捏在手裡只差沒用玉片割破皮肉的疼痛來轉移注意力。
一種力氣在無形的漲大撐得皮都要破了全身楚骨頭出清脆的聲響。衣衫上的線在崩斷。
稚嫩的手在長大。
口腔裡隱含腥甜的味道哇地一聲鮮血磅礡而出捂也摀不住一粒圓滾滾的玉沾著血滾在了地上。
門砰地被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外。
「出什麼事了?」
我也想問這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
也寶導演:卡。
導演助理蝶公子(串場):想參觀女主真面目的人來這兒排隊一票只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