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春風得意好不舒坦時一眾風流倜儻的公子之中偏有人使起性子鞠躬之後便撥開眾人步履生風雄赳赳氣昂昂地下了台。
他這一身衣衫是最為喜慶的顏色將人顯得高貴了些風流了些不說整個兒也在公子們之中更為醒目了。
此時卻不理會眾人的尖叫臉棺材板似地筆直走在我面前偏又硬生生地說了句「讓。」忽而氣急敗壞地一屁股坐在了我方才坐的椅子上。
我訕笑著搓手小聲提醒道:「蝶公子你也注意點形象則個。」
化蝶斜我一眼從鼻裡哼了一聲。
我低頭灰溜溜地走開盡量讓自己在眾人面前一瘸一拐得不那麼厲害。
默采看不下去了攙扶住我「你什麼橫啊天蠶絲被崩壞了這檔事不能怪咱老闆啊。」
我悲慼戚地歎了口氣。
「我計較的是這回事兒麼。」化蝶瞅也沒瞅我只顧著冷哼:「老子從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正兒八經朝誰鞠過躬。我們這群人之中就你最年少這一禮行得你可舒坦?」
我望著化蝶唇邊蕩起淺笑「甚為舒坦。」
「你你你……」
他「你」了半晌吐不出一個屁我仗著自己是老闆端得是一副直言不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恁地我臉皮這般厚他卻也敢怒不敢言只是那手指卻離我鼻子越來越近我微微蹙眉。
辛召踱步過來折扇一擋把他的手給摀住了「莫亂指今兒老闆可是風姿迷人我若是女兒家賠本倒貼都要嫁給他。莫說是鞠躬了讓我脫裙脫褲襠都成。」
我囧之別開腦袋無視辛召深情戲謔的眼神改而望天。
「嗟狗腿子。」化蝶轉而怒瞪我憤憤然之餘劍眉蹙起端的是惆悵「你們一個個竟沒一個像我這般生氣麼?」
望月:「我倒是無所謂。行禮也是應當的。」
化蝶目光寒嗖嗖。
其他公子們一個勁兒地往辛召後頭縮。
他見討不來好處便扭頭轉身撩起袍子抖了抖二郎腿用眼角餘光斜一眼箏公子雲淡風輕道:「我也就算了你何時也來得這麼沒原則就算是前任老闆也得給你三分薄面為何單讓這小子蹬鼻子上臉?」
風箏一言不。
我看看化蝶再望望風箏一雙眼雪亮目光中頗為興致勃勃。
箏公子不出聲便是對了他向來極能隱忍復仇的蟄伏期長一旦爆便勢如破竹老天都極難擋他一擋。
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的人實則一點也不溫和。這是我們勾欄苑裡大到賣身的小到端夜壺倒痰盂的龜公都明白的事兒偏化蝶看人的眼神與看古董一般拙劣無法透過事物的表象看到實情。
所以此番他的挑撥注定是以悲劇收場。
正當我沉浸在無限幻想中無法自拔時。
不吭聲的風箏卻忽而伸手擰了挑釁者的大腿一把。
主動如斯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僅是我未及週遭熟知他的人都沒來由地怔上一怔。
蝶公子的訝然更不亞於被狗咬。
此番這個「咬人的狗」開口說了話溫柔地將話說得短而精煉直攻主題「滾開位子讓他坐。」
風箏口中的「他」若不出意外指的便是我。
蝶公子跳了起來一時間激憤難當「憑什麼?!」
是啊我何德何能……
我也委實在內心附和了一句神情茫然迷惑中又有些感激。
「他被人傷了。」風箏語氣極為平靜的指出了這一點。
旁人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腿上我雖戴著銀面罩卻也不由得紅了臉眾目睽睽之下懷揣著一顆感恩的心復又一瘸一拐地坐回了席位。
可這一坐就得說些話啊不然多尷尬。
「那個……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我斟酌了一下尷尬地扭了下屁股道「坐在對面棚子裡的那位公子他從方才就一直盯著我了。」
幾個人齊刷刷地望向對面。
趙管事貼在我耳邊輕聲說「他是富的三公子。」
我頷「一個人佔了這麼大的棚好氣魄。」
正說著就看到那位華服公子哥兒淺酌著酒嘴角含笑著朝我們這邊望來。我留了個心眼現他身側那個位子仍舊空著下陰招使絆子的極美狩衣男子離席後就不見了蹤影這不得不讓我生生惆悵了一番。
「真他是望著你笑?」辛召嘖嘖稱奇禁不住打量了一下我這被銀面具罩得只能見眼縫的皮相「保不齊認為你是個絕世美男。」
我一個激靈忙蜷縮了身子。
「瞎說。他可是三公子平日裡不喜男色我從未見他逛男娼館和勾欄。」化蝶悠悠地說了一句。
「好個沒眼見力的你沒瞅見方才三公子身旁坐著的男子有多美麼。我一向風流倜儻又多情卻也自愧不如。」辛召歎了歎「就算三公子不來咱勾欄不臨幸你也不能污蔑人家不喜男色了。」
我撫額……
你這才叫污蔑好不好。
「你沒涉足過江湖所以也不怪你不懂。」化蝶慢悠悠舉目地望向了對面的棚子「那個極美的男子就是令整個武林聞風喪膽欲除之而後快的宮歸艷。」一言出宛若一石驚起千層浪。
「你說的是大名鼎鼎的邪派北邊的暗宮之主宮歸艷?」辛召捏緊了手裡的折扇眉頭深鎖望向風箏「蝶公子說的話是真的麼?」
我看了眼風箏見他沉默不語一顆心又惴惴不安地怦跳了起來突然心生不安「你……方才在台上說我得罪了誰?」
風箏很是憐憫地望了我一眼「宮歸艷。」
我虎軀一震迷茫了半晌。
趙管事一臉觸動的望著我說不出是欽佩還是報喪「老闆您怎麼認識那個邪頭的?」
「啊……我與他不熟。」我忙不迭地澄清。
「這一棚子的江湖人士都想與他熟恨不能將他剝皮拆骨生吞活剝了哪一個不虎視眈眈地瞅著他你自然不能與他熟。」箏公子輕輕說了句話。
我低頭拿手在袍子上搓了搓捏皺了衣襟又強作鎮定的撫平了一副很在意的神態「我壓根就不認識他。」
溫文譽默不作聲他一介讀書人似乎弄不清這江湖恩怨只是留心聽著我們的談話臉上的表情仿若在聽今日的白菜是一錢還是二錢這般細緻認真。
八卦不改的趙管事幽幽地歎了句「既然如此那又是怎麼結怨的呢?」
是啊怎麼結怨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聽得津津有味的默采終於出言打斷了我們之間的話「你們所說的宮歸艷我是見過的。方才坐在棚子裡的公子似乎和昨晚敲門躲雨想借宿的人有些相像。」
她整個人陷入了無限遐思之中。
「昨夜不是天黑路滑雨大看不清人麼?」我疑惑。
「是啊。」
「你可不能因為二者都穿狩衣就生生玷污別人的清白啊三思三思。」
「是他沒錯了。我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把如此怪異的衣服穿得這般風流倜儻別說夜黑看不清人了哪怕這俊臉被雷劈成了灰我還認得。」默采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臉垂了頭。
我心下瞭然。
莫不是他那晚借宿不成所以心存不滿一時懷恨在心今日才如此痛下殺頭。
如此險惡之事如此叵測之人心。
不愧為邪派之。
江湖啊……這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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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麼宮歸艷豈是這般小氣之人只怕別人是來敘舊的。娃娃啊娃娃是你的冤孽桃花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