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的過了半月,轉眼已入了秋。院子裡那棵玉蘭樹葉子慢慢黃了起來,時不時風動葉落,竟是有數不盡的淒涼之感。
一思感觸,心越發煩亂起來,便搬出母親的古琴來撫。正如藍墨所說,五哥用心良苦。母親的東西皆完好無損的保留著,即便戰亂也未丟下一件。如此用心她怎會不知……
苦笑展在唇角,一思隨意撥弄琴弦,竟是無意奏出一曲《漢宮秋月》來。
淡淡幽幽的琴音透著濃濃的哀傷,述說著奏曲之人無限的苦澀與無奈。淺雨不喜音律亦被這琴音所迷,停下手中的活兒,靜靜坐下仔細欣賞起來。
月兒甚喜音律,一思每每撫琴,她便要在旁靜靜而坐,聽得癡迷。
那日藍墨走後,入夜月兒便入了宮。五哥將月兒送來,什麼也未說,只是靜靜看了她半響才默默離開。
她知曉五哥一直在容忍她,容忍她的冷漠,容忍她的無情,容忍她的無理。她更知曉五哥待她極好,好到宮裡嬪妃無法容忍。自打她入了宮,後宮嬪妃形同虛設,五哥竟是未翻過一人牌,連每月初一十五祖先定下的皇后侍寢之日皆免了。
一思知曉在李妃一事之後,她的名聲便開始在宮中傳了開來,她自當知曉傳言有多少不堪入耳。她充耳不聞,清者自清,即便她費口舌又能如何,她堵不住別人之口,而五哥亦不願讓人停口。
即便皇上半月不召見任何一個嬪妃之事鬧到了朝堂,他依舊每日得空便來飄羚院,也只是靜靜的呆坐幾分,與她說幾句,她不搭理,他便知趣的離開。
只是近日,她即便不搭理他,他亦是要呆到深夜才走,看她時的眼神似又炙熱了許多。
一思心緒煩亂,手中用力,琴弦卡在指肚間發出陣陣疼痛亦是彷彿煥然不覺。不安在心中糾結成團,亦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也許是他這般特殊的待她,亦是有李妃先例,後宮的其他嬪妃們倒未曾上飄羚院鬧過事,倒是也清淨了半月。
只是那樣的清淨,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依舊令人不安。
太后、十五並沒有再為難她,皇后倒像真把她當自己人,時不時會來探望她。閒聊幾句,皆是些無關痛癢之事。只是昨日委實突然,她還帶上了五哥唯一的皇子過來。
那孩子剛滿兩歲,粉嘟嘟的臉甚是可愛,模樣與五哥長得極像,俊秀極了。許是宮裡無孩子,他見了月兒甚是喜歡,直纏著她不放。月兒亦是孩子,見了如此可愛的孩童亦是喜歡得緊。
皇后看著倆孩子,還與她打趣,說,「從未見過齊兒那樣喜歡一個人,妹妹這侄女倒是和皇兒極有緣分,若不生在皇家,姐姐我便要向妹妹要了月兒當兒媳。」
一思淡笑,只覺可悲。古代女子便是這般的可悲,興許只為這一句話便沒了選擇終身大權的權力。
說著,皇后忽的歎了口氣,悠悠道,「人者一生之幸便在於尋對有緣人,倘若尋不對便是無止盡的苦楚。」她頓了頓,似想到了什麼,忽然問一思,「妹妹覺得藍墨藍大人如何?」
一思只覺突然,看了看她便只淡淡一笑,回了,「甚好。」
她聽了只是一笑,笑得意味深長。
後來她又說了些朝堂之事,說西地外域興風作浪,在三界之地製造事端,說京中忽然出了幾件命案,還皆是朝廷命官,她還透漏兇手乃是三個蒙面黑影,行動快如閃電,極其的可怕。
一思聞之一驚,這快如閃電的蒙面黑影,聽著怎麼像二子他們。
拉姆湖畔,二子他們被淳於曦圍困,難道是僥倖逃脫了,如今輾轉來了承國都城?
後來皇后還說了些五哥之事,只是她的心思皆在這三個蒙面黑影上,便未留意。
一思忽的停下手來,手指緊緊的壓住琴弦。
三個蒙面黑影?皇后說起此事是為何目的?她是在暗示她什麼?還是在探她口風?
給讀者的話:
今日有加更……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