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心口一直沉悶的厲害,彷彿墜著大石,沉沉的直髮著悶痛。
早上又聽風芽八卦了些大藍內亂的新消息,說是淳於曦大軍連連捷報,現時已在大藍與十五公主成了親,假以時日平定叛亂便能凱旋回國。
淳於曦走了不過十幾日便能連連捷報抱得美人歸,委實令人費解。若在平時,她定能仔細聽聞,細細分析,從中琢磨前因後果,看出事態的趨勢來。而今聽來,她卻毫無感覺,即便這消息如此新奇,所說的倆個人也與自己有著密切的關係,可她卻依舊像木頭般沒知覺。
她又翻出那個包裹來,輕輕撫摩著那月牙白的緞面,細細滑滑的緞子,微微的泛著光亮,彷彿是鏡,映出過往種種,思緒種種。
摩著看著,好半響,她才輕輕撩起黑布,將它仔細包了起來,問風芽,「車子備好了麼?」
「尤銘大哥已經備去了。」尤銘乃是慈雲寺大火救了風芽的人,救了風芽後他因不識水性而昏迷,五哥的人那時便動了殺機,想以絕後患。是一思留下了他,一來他能不顧生命去救恕不相識的風芽,他定是無私忠烈的好人,二來一思身邊正缺乏那樣一個男侍從。她便在淳於曦走之前將他要來留在了身邊,隨身伺候。
風芽看了看一思,看了看那件月牙白的衣裳,滿心疑惑和憂慮,終究忍不住問,「主子這是要去哪裡?」
風芽一直以為公主縫製的這衣裳是用來捎給皇子溪所用。公主一直說她從未給五哥做些什麼,她一直深感愧疚。皇子溪對公主的好,對飄羚院的照顧,風芽是深知的。所以公主會不顧身子沒日沒夜的趕製,還直說來不及。她冒火將它搶救出來也是因為公主的那份心意,那衣裳融入了公主所有的心思和情意,她不忍公主的心血付之東流,更不忍連那份情意被燒得乾淨。
只是現在看來,彷彿是錯了,公主近日一直恍恍惚惚極不在狀態,而昨夜聽聞那二月公子的事後便越加的變本加厲起來,彷彿魂魄已去,只留得這木訥的軀殼。
前因後果聯繫起來,風芽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公主心中有了人,而那個人不是太子,是凌大人。
「公主……」風芽驚恐脫口而出,「你是要去見凌大人嗎?」
風芽深知這凌大人比那惡魔般的太子好上千萬倍,可再好再與公主般配也不合適,她清楚的知道那不合適!仿若在大藍她知曉皇子溪對公主那般的好,實乃最佳夫婿,和公主也那般的般配,可還是不合適。
她忽的掉下淚來,明瞭公主為何如此鬱結。她為公主委屈,如若凌大人是太子,那該有多好,只是不是,老天就是愛如此作弄他人,作弄公主。
她噗的跪下,說,「公主,萬萬不可,不可啊……太子不在府內,你冒然出府前往探望,倘若好事之徒拿此說事,那即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一思微愣,連傻乎乎的風芽都知曉的道理,她豈能不知?樹大招風,搬來風馨院,身份彷彿是尊貴了,可也引來了無數女人的妒忌。也是到了風馨院,她才曉得淳於曦除了周良娣還有那麼多的妾侍。多到隨便吐個口水就能把她給淹死。
她本來隱在偏院,她們並不覺得有威脅,而現在搬進了風馨院,妹妹又將嫁來太子妃,那些女人豈可能不防。有些心機重的,指不定還在算計什麼,想乘太子不在府內將她除了也有可能。那般的橋段她在大藍後宮看得也不算少數。
她說得淒苦,道,「我明白……」她怎能不明白,只是,卿月如此皆她所害,她豈能袖手旁觀,豈能置之不理,豈能忍得住心中那分驚濤駭浪般的情愫。
她不敢說,她已經分不清心裡的這個人,是賀修還是卿月,如何也分不清楚……